命喝酒,等老了就绝对会得风湿病,到时候,连下床都不行。他给我们的是红星二锅头,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大口喝得十分过瘾。牛角很喜欢我们,但明显不喜欢曹阳那帮人,他认为他们有一种不善的气息,而觉得我们十分亲近。我喝了酒,裹了一下衣服对牛角说:“牛角兄弟,你前面唱得是什么歌?”
他笑着说道:“这是格萨尔王传中,关于战神大王阿尼玛卿山神的一段。我歌颂的是斯巴侨贝拉格神,他是阿尼玛卿山的神,主宰大河山川,是伟大的格萨尔王的父亲,是美丽圣洁的龙女果萨拉姆的丈夫,我前面在祈祷他为我们带来吉祥。”
牛角的汉语是和他的汉人老婆学的,所以说得还算不错。他告诉我们,阿尼在藏语中是尊者先祖的意思,玛卿就是黄河源头最大的神山,这就是这座山名字的最初含义。藏人认为阿尼玛卿山是“博卡瓦间贡”的二十一座神圣雪山中一座,是九位主神之中统治大河山川的斯巴侨贝拉格神的居住地。牛角虽然不像老藏民那样的严肃,但他们都是大山的子民,血液里流淌着对雪山的崇拜和敬畏,他们愿意祖祖辈辈的依靠在这雪山之间,成为他们悠远史诗的继承者。牛角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便吆喝了一声,让队伍继续前行。
队伍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我觉得以我的体力还能跟上,六子就有些气喘。不过他带了一些保健的药品,前面喝酒的时候给自己灌了几片,后面那些人,走得非常缓慢,感觉有些拖累队伍,牛角时不时的要去看看他们,然后拉快马匹的速度。
四周的雪景也越来越明显,我们行走得也越感吃力。这种体力慢慢透支的感觉,让人很是难受。我们已经换上了登山的羽绒服,高山靴和雪镜。进了冰川之后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冰层,而我们要到的大本营离这里至少还要再行走二十五公里左右,但是天色此时明显的已经暗了下去。牛角看着天气低声说道:“可能要刮大风,这个时候不适合来山里啊。”
说完就对白翌说:“老白兄弟,我们现在必须要在这里露营,因为这里有挡风口。再往前走,我们就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了,晚上肯定会刮大风,这里七月份经常会刮风下大雨,所以只有现在就扎营,明天我们早点起来争取把时间给补上去。”
六子查看了一下GPS定位器,也点头同意牛角的提议。于是牛角就要我们先帮他看着头马,他一个人到队伍的后面去告诉那些登山队的。我们点头答应,然后找了最好的一个地方开始搭帐篷。六子给我们每人一个GPS和通话机说:“这里手机没有用,这两样东西你们留着。”
我裹了下羽绒服对白翌说:“你看,我们还有多少路程才能到?”
白翌趁着太阳西下最后的余光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他说道:“不好说,这样的天气估计还得走好几天吧,我们要去大本营做最后的补给,但是我们不上主峰玛卿岗日,而是要去找哈龙河冰川与玛沁保木拉山峰的交接点,在那里也许能够找到神殿的踪迹。不过这条路十分难走,我们得做最后一次的物品筛选。带上所有必须的,不重要的只有留下,否则那7。7公里的冰川可以把我们活活拖垮。”
我提议道:“我们每个人都把东西分成三份,然后每个人再空出一个空间放下药品食物,其它必要装备,和火药这三种大众类的东西,这样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多带。”
白翌点了点头同意我的看法,六子喝了一口烧酒说:“行,就这么定了。对了,姓曹的那些小兔崽子怎么还没跟上?”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在远处牛角着急要我们过去帮忙,我们连忙放下手头东西跑过去。冲到后面一看,居然是他们队伍中的一个男的躺倒在地上,脸憋得紫红,不停在吸气,但是就是没听见吐气的声音。我一看,这是哮喘病发的表现,这些人也真是的,哮喘病都敢来爬雪山,看来这真是一群缺心眼。我连忙跑过去,抬起那个人的上半身,让他尽量靠在我的身上。这家伙估计呕吐过了,浑身一股酸臭味,他头一靠近我就差点没被熏得背过气和他一起晕。他不停地吸气,但就是无法真正的呼吸到空气,如果再不做处理就只有玩完了。我对那些人喊道:“你们这群人有没有常识,哮喘病也敢来爬雪山,找死是不?快拿药来!”
但是没想到那些人都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个人有气进,没气出。曹阳走了过来对着那个病人说:“小周,你居然有哮喘,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现在我们不能带你继续前进了,你要自己留在这里,我们会给你必要的下山物资。”
这话听上去十分真诚,但是内容实在是太冰冷无情了。让那么一个病号一个人回去,不等于是宣判他的死刑?不过队伍里居然没有人反对,那两个女人也躲在男人们的身后冷冷地看着,我真的是奇怪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同伴。
白翌拍了拍我,让我把这个人放下,我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离开了。我窝火地骂道:“靠!这群人怎么搞的!居然一点也不关心同伴,只知道赶路!太绝了吧,一点人性也没有!”
白翌指了指那个人说:“这些人的来历太古怪了。我发现他们一路上都在做记号。总之别去管他们的闲事。我们的目的,是快速地到达玛沁保木拉山峰。”
我叹了一口气,觉得没有办法。我最后回头看了那个哮喘病人一眼,发现他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嘴巴张得都快要脱臼了。所有人都不去管他,而是纷纷卸下装备,安营扎寨。后来他的脸上居然露出微笑,那是一种阴冷的笑意,最后翻了个白眼。我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我想要再去看,被六子拉住说:“你去干什么?那是他们的人,那些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同伴,我们少惹他们为妙啊,他们会处理他的。”
我跟着六子回到了帐篷,我们是和牛角在一起的,他身上虽然有很重的膻味,不过我们都不介意,觉得也不是很难闻。大家少许煮了一些热食便吃了起来,牛角给我们烧了白酒炖鸡,他说在赶路的时候,吃这个肉和喝这个汤可以防止风湿,提高自己的免疫力。我们都问他要了一碗喝,队伍里出了那么一件事,大家都不好受。特别是我们现在对那十个人有了一种恐惧感,这些人到底来此有什么目的?牛角问我们认不认识他们,我们说我们也不认识,是山底下碰到的,然后牛角要我们小心点,到了大本营就和他们分散,别让他们跟着我们。
我们点了点头,牛角吃了一些白酒煮的鸡肉和汤,就要出去固定好马匹。他说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大风的。当他一走出帐篷,我们就听到他惊恐的喊叫声,然后他回头说道:“那个人……不见了!”
我们迅速地跑了出去,发现原本躺在石头边上的小周,已经不见了,我们问了曹阳道:“你们救了他了?”
曹阳也有些讶异,不过他根本不关心这些,很快就回答道:“他没有必要继续跟着我们了,估计是下山了吧。”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帐篷。余下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我心道:“他绝对不可能下山的,再愚蠢的人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去就是找死,而且他还发着哮喘,走都走不动,那么,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们四周找了找,但是天越来越黑,气温下降的很厉害,风也越刮越厉,我们只有放弃寻找,回到自己的宿舍,白翌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我问他怎么了,他习惯地点了下鼻梁对我们说:“这些人之中有着很奇怪的气氛。”
我问道:“什么气氛?”
白翌绷紧着神情说:“他们好像在等待某个东西,而且他们有着一种类似死亡的气氛。”
第二十六回:险路1
果然,到了夜里天气就变得十分恶劣,风大的几乎可以吹得人耳朵失去知觉。虽然我们在吃晚饭的时候做了最后的加护工作,但窝在帐篷里时,依然能感觉到大风在肆虐,仿佛可以把帐篷一下子吹散。我们躲在角落里,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做最后加护。这种感觉非常恐怖,闭上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地狱的深渊。牛角很担心自己的马匹,但是现在风刮得那么狂也没法往外走。他念着藏语的经文,眼神有些空洞,时不时给火堆填上风干的马粪,然后用手使劲搓了搓盐巴,把盐巴块扔进火堆。过了一会儿他眼神有些为难,喃喃地说:“盐巴没有作响,看来明天的天气也不会好啊。”
渐渐地,我好像听到有雨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接着雨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能感觉到在大雨中还夹杂了许多石头一般的冰雹和雪块,大块大块地落在帐篷的顶上。六子缩在最里面,时不时喝一口白酒来提高自身的温度。白翌还在看地图,嘴里念叨着什么乾坤山水之类的词,我知道他这是在通过先天风水做最后探察。如果说要在阿尼玛卿山找到一个只出现在远古神话中的地宫,那真的是在创造神话了。
我尽量避免去考虑可能性,因为真的没什么可能性,可一旦承认了这以点,我就会马上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不过六子说,白翌所懂得的风水并非仅仅是我们现在的风水知识,风水是经过很长时间演变而来的,很多八卦易数的流派传到后来,许多都已经失传。其中归藏、连山这样的演算法已经失传,周易成了八卦易数的根本。现在我们看到的应用最广的易数演算就是周易,也就是以乾坤为根本的演算方式。现代的风水理论也是通过这种最后保留下来的易数演算方式衍生的。现在人们都认为,在先秦时期风水的概念是很单薄的,只是一些很基础的概念,《墨子。辞过》有云:“古之民,未知为富室时,就陵阜而居,允而处。”不过,其实很多先秦风水都是通过连山易和归藏易来演算的,所以如果不明固中道理的人根本看不出名堂来,而白翌不知为何,似乎对这两种失传了的演算法十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