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一共有六张床,但是却没有病人躺着,白色的窗帘和被单让人感觉神经紧张。四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老式消毒水的味道,六张床,上面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
我眼神示意白翌声音真的是从这里传来的?他没有说话,我们搜查着每一个角落。但是这里只是平常的病房,只不过感觉有些旧,脸盆架上摆放这七十年代很流行的花纹脸盆,还有那个时候非常新潮的一种红色玻璃花瓶,当初我小时候家里也有一个,现在看来十分老土,但是二十年前几乎每一家都会有那种红色的保龄球型花瓶,而花瓶里的康乃馨已经有些发黄。
我纳闷地问道:“这个病房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感觉很久没人用了,你看那花都快变成干花了。”
白翌扶着我走到房间的窗口,他小心翼翼的撩开了窗帘。屋外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静得可怕,没有一丁点动静,就连树叶都没摇过。突然门口响起了争吵声,白翌拽着我,慌张的躲在门后的角落里。我们前脚刚蹲下,后脚就有人推门而入。进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白大褂,男的穿着当时非常时髦的毛衣和卡其裤,两个人都十分激动。女人慌张地挥舞着双手,男人想要拉都拉不住。最后女人哭喊着冲向那个男人,男人一个没有防备,伸手就推了一把女人,女人直接摔在了一张床的铁角上,顿时头破血流,她惊恐地捂着脑袋,随后颤抖地看着从头上擦下来的血,一瞬间她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十分崩溃涣散,她怒目指着那个男人的喊道:“我要去告发你!”男人听到这话突然脸色大变,杀心一起,就转身抄起那个花瓶猛砸女人的脑袋,那女人竟被活活的砸死在了病床边。顿时白色的床单上到处是红色的血迹,当中还掺杂着枯黄的红色康乃馨,男人傻傻地看着已经咽气的女人,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然后颤抖地去试探那个女人是否还有气,当他摸着她的脖子的时候手像触电一样的缩了回来。他站起身,来回的在病房里踱步,最后打定主意迅速地把女人抬到一张床上,然后用床单盖住就推着床离开了房间。推床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康乃馨香味。
突然我意识到这推床的声音,和前面的轱辘声十分相似,还有那种香味,对了!我妈当初有一瓶康乃馨香味的香水,她出门经常喷。难道不是借寿婆?而是……我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当声音彻底消失之后白翌拉着我从角落里钻出来。我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疑问。最后还是白翌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我肩膀,然后慢慢地推开大门,架着我走出去。当我们出门再看的时候,顿时都傻了眼,我们又回到了之前进去的男厕所,地上还放着白翌替我拔掉的盐水瓶和管子,管子里还在往外滴水。白翌捡起地上的盐水瓶看着四周,他嘴里嘀咕着什么,然后侧身扶着我道:“走吧,先出去看看再说。”
这次我们走的都很急促,我甚至都忘记了脚上的伤口,生怕又回到那个二十年前的医院。通道恢复了白色的墙壁,四周的灯光是那种刺眼的白光,没有了那种老式的宣传海报。很快我们看到了那个还在看小说的小护士,心里终于稳定下来,我们算是回来了。此时我早就忘记了疼痛,倒是护士看到我们吃了一惊,她马上放下手中的小说,跑过来喊道:“安踪,你不要腿啦,这么走路,还有白翌你的伤也没有好,哎呀,你怎么自己把点滴拔了。你们两个还真是胡闹!”
说完立马就和白翌两个人架着我回到病房,在路过妇产病房的时候,眼角滑过门口,黑暗中好像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周围又弥漫着带有血气的康乃馨香味。
我暗自骂了一句,马上把头转回去,心里像是浸在凉水里一样,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太熟悉了。当我躺在床上,护士帮我再把点滴扎上。我看了看白翌转头问道:“护士小姐,你们……你们对面的那个妇产科是不是二十年前也有?”
护士安放好盐水瓶后转头看了看我们,然后回答道:“不知道啊,我是刚刚来这里的不太清楚,不过……”
白翌白了我一眼,最后好像认栽了一样叹着气说:“不过什么?”
护士貌似满喜欢白翌的,至少我个人感觉像白翌这样的外貌是很多女孩子心中的标准大帅哥,不过如果你的欣赏能力和邓婵玉一个水准的话,那么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她神秘地说道:“几年前返修的时候在墙壁里发现了一具女性骷髅。”
我心里咯噔一下,然后问道:“那么说?这里过去发生过凶杀案?”
护士好似很喜欢和我们讨论这个,她干脆坐了下来和我们说道:“不知道啊,因为也不一定是这里发生的,也可能是杀完后埋这里的,很多侦探小说里都说过,第一犯罪现场和发现尸体的现场并不是一个地方。逻辑上来说没人会把尸体丢在原地。总之自从这里挖出了骷髅后,医院总是会有些奇怪的地方,还有就是……流行起来死亡病床这个说法。”
第十六回:床2
我看着白翌,他眼里也闪着光,我们知道这事算联系上了。我舔着嘴巴想要再问的时候,白翌插嘴道:“死亡病床这不是谣言么,难道你们医院内部也相信?”
我听出白翌是想要激那女护士讲的更深点,故意那么问的。果然女孩子说道:“信啊,还真别说,我们都觉得怪异,而且有时候经常会听见有人念儿歌,其实医院吧,这种事……挺多的。但是主任说这种事都是其他医院故意搞出来想要败坏我们医院的名声,所以我们都不能谈论这件事,也不能告诉其他病人,否则就可能被开除。”
我心里有些发毛,别人的命那么不值钱?但是再想想也是,毕竟无法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你那样说了别人问那鬼在哪里啊?想必任何人都无法回答清楚,还不如当作不知道比惹麻烦来得省事。小护士又说了一些关于医院的奇异怪谈,到了后半夜终于也熬不住打哈欠,于是起身便离开了,走的最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对着我们说:“对了,你们两个人刚刚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身后还有其他人?”
我和白翌对看一眼然后茫然的摇着头,她撅了下嘴,然后纳闷地说:“那太奇怪了,因为我看到在你们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我以为也是上厕所的病人。”说完就走出了走廊,我和白翌都很清楚,我们身后根本不可能出现人,男厕所在走廊最尽头,我们是从那里出来的,而且又非常肯定厕所里没有第三个人在,除非他是从墙壁中钻出来,要么就是凭空出现的,但是无论是那种都已经超出了逻辑范围。也就是说这是一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看着白色的被子,脑子回想着那怪异的两个人,估计几年前被发现的骸骨就是那个女人的,那么杀死她的医生难道还在这个医院,或者说早就被抓住了?
而这件事情与那个死亡病床又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就因为那个女人是死在那张床上的?白翌也一直沉浸在沉默之中,他突然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难道是回魂术?这年头诡异的事还真的不比过去少。”
我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是回魂术?”
白翌摘下眼镜,扭了扭脖子倒头就睡觉,他冷哼一声说:“说了你也不明白,放心,这事不深入就没危险,早点养好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就是了。”他躺下去片刻,又说了一句:“你也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做检查。”
我虽然满脑子的疑问,但是的确再不躺会儿,就该破晓天亮了。于是也脱下外套,裹紧被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突然温度很低,好像房间里的空调不制暖。迷迷糊糊中我又听见那首童谣,记忆回到了儿时,奶奶给我扇着蒲扇,用上海话念着儿歌。周围有一种好闻的香味,渐渐地香味变成了康乃馨的味道,奶奶的声音也尖锐起来。我发现我头靠在一个女人的腿上,她长得很漂亮,眼神迷茫的看着远方,远方好像有一个人影,不知道是走来还是走远。她念着儿歌,渐渐地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脸上,我用手摸了摸,发现手上沾的竟是鲜红的血,我赶紧抬头看,那个女人满头是血,正咯咯地笑着看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蹦起来,睁眼抬头,天已经微微发亮了,鸟叫声让我狂跳的心稍微得以平复。白翌还在睡觉,房间里只有早起的护工在轻手轻脚的干活。我大口喘着粗气,脑子里除了那个女人最后的笑声以外就是最后出现的那个人影,影影绰绰的,根本看不清楚。我再一次躺下,但是这次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满脑子不着边际的回忆着一些东西。渐渐地走廊里热闹起来,早班的护士,医生也开始忙碌起来,挨个的做检查,白翌终于醒过来,他迷糊的看着我说:“你怎么起那么早。”
我摸了摸脸,动了动下颚,然后把我做的梦告诉他。他还没有戴眼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被子。我一瞬间感觉这个白翌有些陌生,当我说完话他才抬头看着我说:“看来,消极逃避的办法对你这种吸铁石般的体质毫无作用,哎……”他抓了抓头发,朝天花板看了一会又接着说:“得了,等会去找秦晓梅吧,估计她一晚上也没睡好。”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愣了很久问道:“如果不是我遇见这事,你是不是准备不管那小丫头了?”
他戴上眼镜,说了句非常严肃但是更让我吐血的话:“我会直接把这事告诉她父母,她父母知道该怎么做。”他这是间接而又委婉地告诉我,他估计不会插手……
在我们还在打算着什么时候去找秦晓梅时,秦晓梅却先来找我们了,她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混乱,脸上没有化妆看起来舒服多了,但是慌乱的神情让人感觉这姑娘遭受了巨大的恐惧。
她因为怀有身孕,一路颤颤悠悠的走到我们病房,还没开口就先哭出来,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