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白翌点了点头回答说:“他是我的朋友,也被头发‘缠’住了。”
周铃听到头发两字,脸色倏地又白了几分,眼神中透出了愤怒和恐慌。
她停顿了会儿,然后低声说:“去化妆室吧,这里说话不方便。”说完她便转身向前为我们带路。
我跟在她的身后,发现她依然会用手拂下肩膀,好像在梳理头发一样,那一刻我听到了周铃的头发里发出了吱吱地响声。
我们来到了化妆室,因为是周末化妆室里面不会有人。房间很狭小,是个只能容纳几个人化妆的小型房间。一面面镜子前整齐地放着化妆用的油彩,还有些过去伶人的海报,残破不堪地吊在墙上,靠墙摆放的还有些戏剧衣饰和道具,一件件衣服被直挂在墙上,就像是一个一个身体僵硬的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们之间的谈话。
周铃向四周看了看,甚至转到衣服堆里面,以确定没有人,然后定了定神,回头和我们说道:“我总觉得一直有人在跟着我……”因为一直要演出化妆,周铃的眉毛很淡,可以说几乎是看不见的,当她皱起眉头的时候,感觉像是把自己的额头往当中挤压。
白翌继续说:“那么你觉得最近什么东西可能伤害你?”
周铃抬起头,眼神有所避讳,一丝凶狠的神态从她眼中稍纵即逝,她咬了咬嘴唇说:“这件事……要我怎么说呢?这样说吧,我们要演出一部戏,是和梅老师一起合演的,当然她是演主角陈阿娇,但我们学生中的一个可以出演到卫子夫这样重要的角色,我比较幸运,就是那个出演卫子夫的人选。”
她拂了下头发,然后厌恶地甩了甩手,继续说:“其实在早先,校方一直不能确定这个人选,因为有一个和我功底很接近的人,她……她有一头很长很长的头发,我们以前都开玩笑地叫她卫皇后。当得知要演《长门怨》的时候,她认为自己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看着周铃,她说话的口气很淡,但是却有着十足的优越感,而当她说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头发里又发出了一阵吱吱的响声。
我拉了一下白翌的衣服,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下,然后抬头继续问下去:“最后校方又是怎么决定让你演的呢?”
周铃皱了皱眉头,她说道:“因为她出了事……人已经不在了……”说着她把目光看向了其它地方,不再直视白翌,她顿了顿又摆摆手厌恶地说道:“她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她这个人很死心眼,心理素质又差,其实校方已经决定由我来演了,但是她却委屈地好像是我耍了手段一样,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白翌笑了笑说:“既然和你无关,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件事呢?”
周铃瞪大了眼睛,有些恼怒和窘迫,但是很快就调节了情绪,回头对我们微笑着说:“算了,本来听说白先生可以帮助我解决这个问题,这么看来好像你也没有什么办法,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吧。”
我一时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的性格居然那么自傲清高,三句不合就要赶人。我冷笑了一声,心想:看样子平时也是被父母宠上天的吧,不过她说不要查不代表我就没事,毕竟昨天晚上那茬子事还历历在目呢,没弄清楚我是不会走人的。
就在周铃回身离开而我想要伸手阻止的时候,她却突然站直了,然后艰难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舌头都吐出来了,只见她慢慢地蹲下来,眼睛往上翻着白眼。
我和白翌都很吃惊,连忙去扶她,我碰到了她的脖子,发现触感特别毛糙,而且很烫人,而周铃一副眼看就要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我连忙对着白翌说:“打电话叫救护车,这女的有羊癫疯?”但是白翌的眼神却游走在这屋子的四周,突然从放置衣服的那面墙角里伸出了很多长头发,就像有生命的海藻,我们看了看周围,有许多头发从黑暗的角落里伸了出来,这些头发仿佛是有意识地想要阻隔我们和周铃一样。
白翌连忙一把把我拉开,我也第一时间往后一退,立刻松开扶着周铃的手,转而回拉住白翌的胳膊。此时我看到在周铃的脑袋后面长出了一张脸,那张脸的眼框里没有眼珠,空白的眼窝里却投出了嘲笑和愤怒的形状,她的舌头很长,但是她的脸极其小,完全隐在了周铃的头发里。
这张脸发出了吱吱磨牙的声音,表情就是愤怒怨恨,犹如般若夜叉。
白翌拉着我的胳膊,然后眼睛盯着那张脸,那张脸沙哑地说道:“一起死,一起死!”
我听到了它的声音,顿时感觉自己的头皮生疼,就像有人在撕扯着我的头发一样,我扶着头,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白翌抿着嘴巴,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那张脸就像是橡皮做的恐怖面具一样扭曲变形着。
周铃痛苦地别过头,但是她看不见脸,只能听到那声音,她眼神一扫前面的傲慢,充满了恐惧,她想要爬出去,但是头发把她的手脚都缠住了,我这才发现周铃的脖子周围紧紧地勒着许多头发,而那些头发正是从她脖子上毛孔里伸出来的,她就像一只长毛猿被自己的毛发给勒住一样。
周铃痛苦地喊着,声音因为无法呼吸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那张扭曲的怪脸转过了头,它虽然没有眼珠,但是那种像被黑暗中的野兽注视的感觉让我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它空洞的眼窝中除了完全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但却是那样的阴森和疯狂。
我们被那些头发逼退到了门口,周铃依然想要爬出来,但是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越是滚动,在她周围的头发就缠绕得越紧,许多头发硬是伸进了她的口腔和鼻子,最后连发呜咽声也很困难了,只是望着我和白翌,眼中充满了乞求。
而我的头发就像要刺进我的大脑,一根根犹如针一般,疼得我死命捶打着脑袋。脸咧开了它的嘴巴,拉出了一个大弧度,像是在嘲笑我,它发出了犹如老妪般的声音说道:“把那根头发留下,你们快滚,我只要这个贱人的命。”
随后脸瞪了我一眼,我的脑袋好像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身体也慢慢地滑了下去。白翌用手扶住我,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铃。
周铃浑身都是头发,她趴在地上,背后的那张怪脸就从她的脑门后凸立起来。她已经不能动了,她的嘴巴和眼睛里都塞满了头发,她只有无意识地抖动着双腿和手指,在她的身下有一滩水,她已经失禁了。
如果我们就那么逃走的话,周铃的性命就算在这里交代了。我咬着牙用尽所有的力气站起来,咽了口口水,拍拍白翌的手,表示我还能撑下去,先救周铃。
白翌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我的意思。而那张脸见我们不走,抑制不住得愤怒,它疯狂地抖动着头发,小小的房间到处是漆黑的发丝,我的脑袋几乎就像是要被捅穿了一样得疼。
我咬着牙,颤抖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和这个女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灰白的脸孔,突然皱起了许多皱纹,就像是干涸龟裂的土地,它的眼窝中开始流出血红的泪水,滴落在周铃素白的衣服上,显得非常扎眼。
脸的嘴里发出了呜咽地啼哭声音,它在恸哭,就像是塑料被撕拉的声音,它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她。”
龟裂开来的皮肤混合着血红的泪水掉落在周铃的身上,她已经没有动静了,除了起伏的胸口还能告诉我们她依然有气,但是……撑不了多久。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继续说道:“我就是那个她嘴里没心理素质的女人,呸!她才没素质,她全家都没素质!她知道她根本不配和我争,呜呜……所以,所以那天晚上,当那些流氓欺负我的时候,她没有去求救,而是躲在角落里看着我被那些畜牲强暴!你们说她还算是一个人么?”
此时四周的头发狠狠地缠绕在周铃的身上,就像是许多条巨蟒,我们听到了周铃的身体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脸看着我们,像是在控诉一般,它疯狂地摇动着周围的头发,它看不到周铃,但是它却控制着她,它低声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天天就知道拍马屁,阿谀奉承,恨不得为了成个角,就去舔那些老太婆的鞋。没错,我是想要那个角色,但我是正大光明竞争。她算什么?居然用那些流氓欺负我的事来要挟我,最后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去死,好……我死了,我也要带走她,她得和我一起死!”
我们都满头的冷汗,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这张脸的口气越来越急躁,它越是回想和控诉,就越是觉得周铃该死,那些头发也勒得越紧,再这样下去,周铃肯定会死。白翌紧紧地握着拳头,他冷冷地说:“所以你就用你的头发做成发咒,用自己的怨气来诅咒周铃!”
脸又扭曲地转向我们,它看了我们一会儿,阴冷地笑出声,它像是回忆起自己的杰作一般说道:“没错,我反正是没有脸再活下去了,但是我不能便宜了这个贱人,我在我死前的晚上,把头发全都拔了下来,连皮带肉……连着我的恨一起送给了她,而这个蠢货居然也没怀疑,就那么收下来了。”
说完脸开始扭曲了起来,它越说语气越鄙视,口气越疯狂,而周铃的头上突然出现了很多血,我的头发上也开始流下血来,血流到我的眼睛里,疼得我直流泪。
说着脸忽然疯了似的大笑,它一边笑一边流出血泪,它看着我们的眼神,又大声地笑了起来,它说:“你们觉得我很难看吧,没关系,很快这个女人会比我还丑!我怎么样,我就要让她比我更惨一百倍!”
我已经被吓得说不出半句话了,只有拉着白翌,低声对他说道:“怎么办,跑还是留,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白翌抿着嘴巴,没有回答我。他看着周铃扭着眉头,于是踏着头发走近了脸,我见他要靠近那怪物,就想要拉住他,但是因为实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