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多衣服和假发,最明显的就是,这里有一面巨大的古铜镜子,整个屋子都没有镜子,但是这里居然放着那么大一面。我站在镜子的前面,镜子照出我的模样,现在的我看上去极其狼狈,可想而知那一个晚上把我折腾得有多厉害。我以为这里会有人在,找了一遍屋子是空的,但是我在这里却感到有一种拥在人群中的感觉,仿佛这里有许多我看不见的人挤在房间里。
我想到了老太婆说那个表小姐要回来了,难道真的有鬼魂?突然我觉得有人从楼梯上下来了,这里也没地方让我躲藏,我干脆就直勾勾地瞪着下来的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失踪的小妍,她穿着一身的红衣服,看到我马上跑过来说:“安……安小哥,终于找到你们了。”
我一看原来是小妍,她看到我也很激动,她告诉我说她在这个屋子里的一间房间里待了很久。我问她是哪间屋子,她说是老太婆的房间。看到她没少胳膊没少腿的心里也安定不少,连忙问道:“你有没有看到白翌?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小妍摇头道:“没有,我一醒来就睡在老太太的床上,衣服也被换掉了。然后出来找大家,大家都不在了。再然后我看到这里有一个通道就下来看看。”
我拍拍她的肩膀,准备先送她上去,白翌只有回来再找。如果找不到他,我这辈子都得活在不安和自责之中。小妍很乖巧,这个时候也没有抱怨,我让她先走上去。此时从她的衣角掉下一根东西,我后脑勺的神经一抽,马上认出这就是醉迷草。我立马警备起来,这个女的太可疑了,突然我的手机来电话,把我吓得浑身一抖,朱妍也停下脚步。我接起电话,传来的是白月灵的声音,她显然十分激动,在电话里喊道:“安踪,快离开那个房子,不要再找了!”
我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六子的声音,他焦急地说:“小踪,别再待在那个屋子里了,那里面真的闹鬼的。那个老太婆死了很久了!白翌已经送昏迷的小妍出来了。你快点也出来。!”
他这么一说,我头皮一下子炸开了,那么这个女人是谁?她的确和小妍一模一样啊。我颤抖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突然她停下来了,从楼梯上又下来了那个张老太,她捧着一个盒子走下来。此时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骚臭味,好像是狐狸或者黄鼠狼的臭味一样。
我抽着脸,心里想该不会这个小妍就是她所谓的小姐吧?电话里依然听到六子在喊着,我接过话筒,冷静得让我自己都快笑出来说:“别吼了,她们都在我面前站着呢。”说完我直接关掉手机。那女人也转身走下来,有些埋怨老太婆说:“张妈,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让人知道这里。”
老太婆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谨慎地回答道:“小姐,让他们跑了,白翌和那个小姑娘都不在了。”
老太婆又看着我,此时她的眼里连半点的笑意也没有。倒是那个朱妍笑得和花似的,我突然间想到了聊斋里的婴宁,不过这位实在没有什么可爱的地方。我首先发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子笑得像银铃,她微笑着说:“跑了就跑了呗,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小帅哥在手里么。”
她依然笑着,但是眼睛里丝毫没有笑意,她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哎,为什么帅哥都喜欢搞这种事呢。”
果然站在我窗口的不是幻觉,而是这个女人。
她熟门熟路地走回房间,我先要趁机逃跑,但是前路被那个老太婆挡着。女人打开一个漆器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像油一样,她风情万种地用指尖挑了一点放在樱桃似的唇上,顿时一股恶心的油腻味道弥漫开。她自言自语道:“女人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容颜,这一点作为男人的你们不了解,自然也不用了解。”
她微笑着说:“你想不想要把故事完整地听下去?张妈,给他一个座位,瞧他都快站不稳了。呵呵,这幅样子白翌是要心疼的呀。”
女人解开自己的长发,然后一点点地梳头,她对着那面极大的镜子说:“过去有段时间我十分害怕照镜子,屋子里我不允许有一面镜子,不过现在我很喜欢。对了,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她放下梳子,绾起自己的头发在上插了一根银制的发钗,歪着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她背对着我开始叙述着这个故事完整的内容。
她说道:“兰玲,那个妓女的艺名叫兰玲。她是这个宅子第一个主人,她就像那些低贱的女人一样,只要给银子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碰她的身体,这样肮脏的女人却有着那么漂亮的脸蛋,的确让人觉得很恼火。后来有一个富家商人要赎她从良,于是便要兰玲的生辰八字,兰玲给不出来,你知道为什么么?”
她又拿起一只眉笔描了起来:“因为呀,她的年龄都可以做那个商人的奶奶了,她那个时候至少有60多岁。呵呵,但她并没有衰老,而是越来越美。这件事自然不会告诉那个商人,因为此事的缘由只有她和一个老妈妈知道。后来她也没能够从良,其实她根本也不想要过那种富人家小妾金丝雀一样的生活。她还是过着那种纸醉金迷的日子,这种女人自然不得好死。但是她居然还有后代,那个老妈妈最后把女人的孩子卖给一个皮货商人,后来皮货商人带着兰玲的女儿东奔西跑地过日子,虽然过得很苦。女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顺理成章地和那个皮货商人结婚生子,一起住在大漠上,过着单调而艰辛的日子。本来这样很好,女孩变成女人,生了好几个孩子,她渐渐地忘记了在故乡的那个老宅子,忘记了那个被称为狐狸精的娘亲。她们一代代地在大漠生活,终于清政府覆灭,国民党闹革命,兰玲的后代阴差阳错地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又住进了这个宅子。于是怪事一直不断地发生,到处都传言说兰玲的鬼魂作祟。只有军官的表妹住在这个被称为鬼宅的房子里。那个时候时局太动荡,日本侵华,兰玲的后代在这场灾难中被流弹毁了容貌,她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于是就在这个宅子里上吊自杀。但是她没有死成,在弥留之际她仿佛看到房子里一百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个关于她先祖的秘密。在一百多年前的这个屋子,兰玲把那些迷路的人骗到房间里,当男人们开始和兰玲翻云覆雨之时,兰玲就用头上的发簪杀了那些路人,于是她不老不丑的秘密终于被她的后代得知了。”
她转过头来,化完妆的她犹如一朵盛开的罂粟,我看得都有些发呆,她笑着说:“只要吃了那些人的脂肪,就可以永葆青春,还有让自己变得更加漂亮。”
听到这话,我一阵反胃,难道说这里油腻的气味和肥腻的感觉,是人的脂肪?我恶心地看着那个艳如桃李的女人,她继续说下去:“这个秘密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兰玲后代手里。于是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她的后代重复着一百多年前祖先的错误,去杀掉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寡妇还真是肥胖,一刀子下去脂肪和血都出来了,后代用兰玲当年的坛子和漆盒装了那个倒霉女人的脂肪,然后用特殊的方法提炼出胭脂和药膏。其余的只要扔到战地边上去就可以了,日本人杀的人要多的多,没有人会去怀疑。于是兰玲的后代变了,她原本坏死的皮肤又恢复起来,过了一段日子,吃了几个人的脂肪后,她变得比过去还要好看。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就是可以控制自己的长相,只要一直想着某个人的样子,可以非常接近那个人的样子,比如现在的我。”
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吐出来,然后说:“你太变态了,这样的方法还能叫做人么。”
她又笑着说:“有什么不可以?欧洲有用处女鲜血沐浴的女伯爵,只不过她只能保持延缓衰老,而我却可以永远不老,这点难道不是更加诱人么?”
她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或许我根本就不是我自己了,我在上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其实就是兰玲,她就是我。所以我才能继续自己的美貌。呵呵,我就是兰玲!”
我不关心这个变态现在是谁,我担心的是怎么逃出去。我焦急地问:“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女人扭过头来看着我说:“是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厌恶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所有的人在你眼里估计只不过是脂肪堆。不过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怪胎。”
女人看着我痴笑起来,然后对着老太婆说:“张妈,他说我是怪胎,怎么样,你还要求我给你这种可口的胭脂么?”
老太婆的眼神变得十分贪婪,她点着头说:“是的,小姐,求求你给我一点吧,让我也能够不必老去,看在我给你做了那么多年事的份上。”
女人鄙视地看着老太婆,她摸了摸腕上的手镯,然后站起来,微笑地看着我说:“我并非一直待在这里,如果我一直不老会让别人起疑心,于是我只能到处流浪。不过好在我可以变成任何一个我想要成为的人,这点倒是给了我很多便利。这一次我回来本来想要吃掉那个叫朱妍的女人的脂肪,可惜被你的白翌给破坏了我原先的计划。”她走到一个较大的漆器盒子,打开盖子后微笑着说:“不过我还是有很多存货,人的脂肪很好保存,而且我并非要自己去杀人,张妈是我的得力助手。”
盒子里装满了黄白色的脂肪,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这种东西别说吃,就算看上一眼也让人胃酸翻腾。
我干脆直接了当地问:“那么你准备把我怎么样?也当肥肉存起来?”
女人身材十分曼妙,显然她很喜欢红色的衣服,她高兴地甩着裙摆。如果不是前面所说的话,她的确是非常美丽妩媚的一个女人。她看着我,然后对着张婆说:“你把他杀了,我不想要看到他的脸,真恶心,一个男人居然让另一个男人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