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一会儿,前方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风声,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飓风,吹得他眯了眼,发丝凌乱的在风中飘飞。
马儿受了惊吓嘶鸣着抬起前蹄,无论他怎样用马鞭抽打都不敢往前再走半步了。
嘎尔迪索性跳下马,握着马刀眯着眼小心万分的向前走。
浓雾被大风一吹即刻便散开来,他这才看到校尉的身影,人家正宽衣解带的要跳入波涛汹涌的河中。
“柏彦!”他大吼一声,以为心仪的人要寻短见,慌忙奔了过去。
就在嘎尔迪跑到湖口之时,就望见河中央涌出一股巨大的漩涡,从旋涡中浮出了一只的野兽,确切的来说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神龙。
可赵孟昕就像啥也没听到似的,脱光了衣物活像一条鱼似的钻入了水中,向湖中央游去。
蒙古男人看傻了,呆呆的愣在岸边,他现在才明白,校尉不是要寻死,而是朝那黑龙而去的。
恍惚间,他想起了孟昕腰后的蟠龙胎记,莫非汉人关于真龙天子的传说确有其事?
此时此刻,赵孟昕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他完全依照本能在行事,不顾一切的接近浮出水面的黑龙。
黑龙的脖颈露出水面就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大了,他默默的注视着游过来的男子,喉咙中发出微细的低鸣,顿时就让水面掀起一阵阵的涟漪。
宋国男子游到黑龙身旁的时候,黑龙便从口中吐出了一颗比人头还要大的金珠,金珠的光芒撒在了男子白皙无暇的身上,宛如一幅美艳绝伦的画,看得岸上的嘎尔迪如痴如醉。
赵孟昕微闭眼眸,就像在温泉中沐浴似的,他觉得通体暖融融,十分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滋生成长,让他获得了犹如新生的力量。
大约过了一刻,黑龙将金珠收回,返回了水底的住所。黑龙消失后,水中忽然钻出一只巨龟将昏昏沉沉的校尉驮到了蒙古男子近前的岸边。
嘎尔迪急忙将披风盖在柏彦的身上,他一抬头的时候,巨龟已不紧不慢的爬进了水中,慢悠悠的游远了。
“柏彦?”他轻唤怀中的人。
校尉这才张开了眼眸,茫然的望着自己,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我怎么在这里?”他不解的问,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j□j,这便更让他匪夷所思了。
“我方才起来就不见你踪影了,然后就看见你跳进了河中。”他答道,莫非此人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难道是我发梦了?”赵孟昕倒吸一口凉气,要是做梦都能跳河,他还有啥事干不出来的?想起来就令人后怕!
罗鹏不想隐瞒他,便耐心的解释:“我亲眼见到河中现出一条黑龙,你向那黑龙游去,他还吐出金丹让你吸进灵气,你果真是真龙降世,从第一次看到白龙降雨,到方才的黑龙吐丹,都是因你而起,你能吸引神龙现身。”
赵孟昕傻愣愣的盯着他,许久讲不出话来,他对刚才的事没有一点印象了,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无论如何也得先离开龙感湖,回客栈再说,当他想站起来之时,后腰就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难忍,连忙伸手去摸,忽的摸到了硬邦邦像是盔甲似的突起物。
蒙古将军扶正他的身子,掀开了披风查看,惊讶不已的说道:“你背后的胎记鼓起来了,长出了赤色的鳞片。”
听到这话,赵校尉难以置信,忙扭过头,虽然他无法看到完整的胎记,却借着月光瞥见冰山了一角。证据确凿,岂容他辩驳?刚才他真的遇到了湖中的黑龙,还得到了无比珍贵的神龙灵气。
宗泽和佩兰的话又在他耳边回响,他真的是天子降世么?
作者有话要说:
☆、蟠龙胎记痛入骨髓
“腰上火烧火燎的。”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胎记似乎在生长。
“先回客栈让道长看看吧?”罗鹏说完就去岸边找寻赵孟昕的衣物。
校尉穿好衣服,腰上的胎记却还在胀痛,他拧着眉说道:“此事让道长知道妥当么?”黄梁子再怎么说也是蒙古人的官吏,若是晓得他身上长着龙鳞的胎记那岂不是糟了?
嘎尔迪牵来马儿,安慰他:“黄梁子乃是修道之人,大是大非能分得清,况且上次不也是他救的你么?”
赵孟昕不好再反驳,即便是身边的男子也是个蒙古人,他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将军忽的停下脚步,凝望深锁眉头的校尉,很赤诚的说:“我已将你视作知己,你有任何事都要对我明讲,罗鹏定然会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我们蒙古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朋友背叛。”
赵孟昕苦涩的笑了:“你何必说出如此重的话来?”他是宋国人,又带着奇怪的胎记,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和此人称兄道弟,做无话不谈的知己吧?
罗鹏扶住他的肩膀,柔情蜜意的答道:“人这辈子总会有一次不计回报的付出,我愿将这份真情赠予柏彦。”
校尉的心情可谓低落至极,面对蒙古将军无比炽烈的感情,他非但不能回应,反而还要处心积虑的加以利用,虽然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大义,但手段却是如此的卑劣,这种卑鄙行径令人不耻,一旦东窗事发必然会遭到罗鹏的极度厌恶和愤恨!
回到客栈,两人还是敲开了黄梁子的房门,因为赵孟昕腰后的胎记摸着烫手,刺痛难忍,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和脊背掉落下来,痛楚好比铁锥刺骨,就连大男人都无法忍受。
道长叫他躺在罗汉床上,让斯热去打热水,往热水里放上了清凉的药草,亲自帮赵孟昕擦拭腰后肿胀的胎记。
嘎尔迪坐在一旁关切的问:“他何时能好起来?”
“不好说啊,除非能让他在没有龙气的地方休养,否则他就会一直受到灵气的影响,疼痛不已,这个胎记显然还会继续长大的。”虽然从未见过龙气在凡人身上附着的情况,但赵孟昕却也不算个完全的凡人,虽然他并未修成正果,也能看出此人前世绝非肉眼凡胎,而是如假包换的龙族。
但为何龙感湖中的守护神要将元气分给赵孟昕,他也不得其解,或许因为曾是同族,所以才会互相帮扶么?
咬着嘴唇的柏彦吃力的说道:“方才道长为我热敷,已好些了。”要是现在就退出,他不是眼睁睁的放弃了大好的机会?
“这只能暂时帮你解痛,明日我们启程吧,此地龙气太盛,得让校尉在马车内休息。”黄梁子身为头疼,他只怕越往南走,此人的病痛就会越发加深,若是师傅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治愈校尉的怪病。
“好,明日我们就乘渡船过长江口。”虽然寻龙脉事关重要,但柏彦的性命则更宝贵,他立马就让斯热速速收拾行囊了。
就在四人打算离开龙感湖的时候,屋檐上趴着的两条蛇已将看到的情况告之了住在不远处寺庙中的喇嘛杨琏真迦,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大和尚的眼睛。
两日后,嘎尔迪一行人渡过了长江,来到了鄱阳湖北岸的石钟山,石钟山天堑后有一个小镇,这两天他们就在镇上休整,采购日用品和食物。
在石钟山附近驻扎着为数不少的抗元义军,而首领就是不愿以贾似道党羽同流合污的前礼部尚书江万载,他麾下的义军也多数是江氏子弟。
三年前,在临安时,赵孟昕曾与江万载,和江万里有过两面之缘,对于这两位前辈的人品和才学他钦佩不已,只可惜无缘拜在他们的麾下,如今则更不可能了。
站在江边的客栈内眺望鄱阳湖口,校尉的心情略微好了几分。至少这片土地,还在汉人手中,这能让他稍感安慰。
“别让风吹到,吃了药歇着吧?”罗鹏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关好了房门。
他微笑着答道:“已经不碍事了。”腰后的胎记越到深夜就越会刺痛不已,他往往要咬牙熬很久才能睡去。
蒙古男子知道他在说谎,便把药递到他手中,柔声说:“每晚你睡不着,我都知道!”
柏彦喝下了苦涩的汤药,便披上外衫说道:“趁着还没天黑,我想去附近走走。”
嘎尔迪自然不能让他独来独往,就带上马刀同赵孟昕下了楼,来到了冷清清的镇上。
湖边刮来的清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高大的蒙古男子见四下无人就帮孟昕捋顺了额前的刘海,他很享受和校尉悠闲散步的时光。
赵孟昕闻到湿润的空气,便舒服的伸伸胳膊,自从被俘降元后,他便越发的喜欢呆在水中了,只要到了水边就会有想下水的冲动。看来,是他后背上的龙喜欢水,浸入水中后全身都会清凉凉的,胎记便不会痛了。
见到校尉站在岸边眺望一望无际的湖水,嘎尔迪低声问:“想去湖中洗澡?”
他苦恼的答道:“每日不在水里待会儿,就觉得很不自在。”好像自己原本就应该生在水中,长在水中似的。
“现在天气凉,不如回客栈泡澡吧。”江边人来人往的,他可不乐意别人围观赵孟昕沐浴。
柏彦默默点头,这个男人越是对他掏心挖肝,百般呵护,他就越觉得无言以对,身为宋国人的自尊似乎在一点点的被此人的温存和耐心蚕食,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出场人物:
江万载(1207——1278),名亿,字子玖,号古山,万载是其出仕后的名字。南宋江南西路康军都昌林塘(今江西都昌县阳丰乡府前)江家村人,是宋末爱国名相江万里的胞弟,与兄江万里、弟江万顷被时人雅称为江氏“三古”。宋宁宗嘉定十六年(1223)以武选出仕,临安府环卫武官,绍定元年(1228)年仅21岁被宋理宗授以殿前禁军都指挥使之职,绍定二年(1229)参加文举舍选,被赐进士及第(与徐元杰同榜)。端平元年(1234)正月,率忠顺军与殿前禁军的一部与江海一起攻陷金都蔡州,一雪百年“靖康之耻”。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