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静了,几乎窒息!
他想要大口呼吸,而看清了周围的状况后,他决定保持这窒息的状态——他正浸在深深的水中。这水比冬天的空气还冷,水里除了他,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可惜光线不够,使他看不清楚。
他不清楚他是怎么进到这水里的,更不清楚这是一片什么样的水域,只庆幸那雌豹没有追上来。
他看看手里的萝卜,又摸摸兜里的手机,手机丢了,不过他这会儿不想去找它,只想把头探出水面呼吸一口空气。
他拼命划动双臂,想往上划,却不能,这水仿佛深得无头无尾。他奋力划蹬了几次,双手开始乱摸,希望可以摸到个水闸或开关之类的东西供他逃生。
他摸到了!凭着触觉,他知道他摸到一只空瓶子。
不,不对!他暗暗告诉自己,沮丧地丢了瓶子。就在这一刻,身边的水如大浪般退去。他像给什么重重摔了一下,跌坐到自家厨房地上。他的手边,躺着被他丢下的空瓶,手机也湿漉漉地横在那里。
豹女郎不见了,只有几根动物毛粘在地上。
他和撸一把脸,显得很无奈,抓起手机摇一摇,似乎没出毛病。
第二天,他趁父母没起床,溜出了家门。
走到小区门口,他留心了一下那边的电线杆,见自家的菜刀正歪斜斜地嵌在石缝里。他埋下头,仿佛事不关己,匆匆走了。
外面天未亮透,苍灰的天泛着一抹古怪的荧光。
上班高峰期还没到,公共汽车里很空荡。徐之元捡了个偏僻的座位坐下,两手抄着兜,头转向窗外。他故意装作浏览风景,其实是在思考关于萝卜的问题。
……别被那东西的外表蒙蔽,它的内涵远比你看到的要深奥得多……
他回想胡步贤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可他想不通,一个萝卜能有什么深奥的内涵?难道这卞萝卜是变种的胡萝卜?还是它的味道有巧克力的气息?他又糊涂了。
他在东大桥站下车,打算倒一趟119,免得用脚走很多路程——昨晚的脚伤还没好。
他不知是不是脚底板那些小伤口发作了,脚下轻飘起来,整个儿身体也跟着不稳,既而头脑里像突然亮起一个白色探照灯,一片苍白。
起初,他还可以听到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的惊叫、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羊角风犯了;他不知自己怎么了,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回答他们;然后,他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接下来的短短数秒,他的视野逐渐恢复——而他——只有他知道,他看到的不再是现实,是脑海中那片苍白。
苍白像雾,弥散开来,不稳定的摄像机似地出现了晃动的画面。有声音,就在画面里,听上去却那么悠远,仿佛天启。
他集中精力,想看清画面里活动着的究竟是什么。
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他自己!他在街上狂奔。
逃跑!
看清画面的一刻,他听见了神启的声音——悠远而深沉,只有两个字:
逃跑。
眼睛突如其来一阵酸涩地刺痛,他忙闭紧双眼,努力甩甩头,甩掉脑海里残余着的嗡嗡作响的怪音。
现实世界里的声音再度向他袭来:
“没事吧?”“用不用上医院?”“真可怕!那个人的眼睛刚才一直像翻书似地翻动呢!还翻得特快!”
他看到一群人正对他围观,只对他们笑笑,跑掉了。
早晨的霜气还很重,模糊着视野,随风扑到脸上,有点冷。
徐之元见车过来,上去了,捡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车里明明很空,紧跟着他上来的一个男人偏紧挨着他坐下,让他很不自在。
他想趁车子还没启动,换到前面的独立座位上,却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按住大腿。
“别动。”
那男人低声说,扯下裹住脸的围巾。
徐之元大吃一惊,认出对方是昨夜闯入他家的黑胖子大叔。他故作镇定地问了句:“干吗?”
“把萝卜给我。”
男人很小心地说。
徐之元扯大嗓门:“想要萝卜,早市上买去呀?”引得售票员投来目光。
男人不再说话,依旧用手按住徐之元。
车子很快靠站,男人半推半搡地强迫徐之元下了车。他把徐之元带进一条胡同,将身堵到胡同口,仍是索要萝卜。
徐之元不说话,返身朝另一个胡同口跑去,跑了不足五十米,就被黑大叔两头堵住。他想起他看过的《火影忍者》,总算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影分。身”——竟一前一后有两个黑大叔。
徐之元不知哪个是真身、哪是影子,或者两个都是影子?两个都是真身?
“别、别乱来呀?这光、光天化日的!”他对这两个一模一样的敌手摆开拳脚,拼命回想昨晚他是如何运用“手闪电”的。
两个大叔都不言语,同时向徐之元压迫过来。
徐之元被两个大肚子挤在中间,就像汉堡包中的那片肉,翻不了身。他撑开双臂,企图阻止分开两人,却使之夹得越紧;十根指头虽如愿地闪出蓝色的电光,却对两个敌人不起作用。
“萝卜呢?”
两个大叔同时问。
“昨天不是给你看了?你自己不要。。。。。。。”
“你昨天也许还能骗我,今天不行了!”
双重重低音。
徐之元捂住耳朵:“今天跟昨天还不都是混日子?有什么不一样!”
“昨天,你是个普通人,所以魔眼扫描对你没用。”两个大叔异口同声,“昨天丢下你,我去了跟你接头的那小子家,他身上有魔法粒子!这难道不奇怪?而今天,你果然被激发。每件事都表明,这早有预谋!”
徐之元笑了:“预谋?我也想知道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预谋!”他的好脾气被挤压到了极点。
两个大叔同时嗤笑:“你以为我们厅都是吃干饭的?我说出你们的计划,你可别赖账!”得意地说起来,“你们署利用两个生瓜蛋子转移重要物品——就是那个伪装成萝卜的东西,以为能逃过神眼扫描,不过还是露出了尾巴。好了,交出来!”
不容分说,两个大叔同时把手伸进了徐之元的口袋。
就在这会儿,从天而降一只雌豹。它四爪踏上两个大叔的头,让他们两人变成一人。那一个显然被不速之客惊住,往身后跳去一步,拉开了距离。
雌豹落到地上,化身成昨夜的豹纹靴女郎。
“实习生,快走!”她死盯住对面的黑汉子,命令徐之元。
“可、可是……”
“走!”
徐之元感到事态越来越严重,虽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听从了女郎的指挥,掉头飞奔。
逃跑!
头脑中猛闪出这个词,让他醒悟他刚刚从那片苍白中看到的,正是此时的预告——他为自己做了一个预言。
跑到一百步左右,便是胡同尽头。而尽头等待着徐之元的,不是通向目的地的大路,是曾在地铁中匆匆一瞥的“海南旅游”大婶。
大婶怒气冲天瞪着徐之元,只待他接近,鼓腮一吹,把他吹回了原处。
“不是叫你快走嘛!”
豹女郎看到突然滑到脚边的徐之元,吃一惊。
她的定人术大概没对黑大叔发挥作用,对方不停向她抛出火球,让她只能左躲右闪。好在火球无声无息,与女郎擦身而过后就灭了,造不成火灾。
“我也想走呀!”徐之元从地上爬起,“可你没瞧见对面还有一个?”他向着“海南”大婶拉开架势。
他的小闪电给了“海南”大婶不小的惊吓,但对方马上就免疫了,凭他如何电她、击她,她都不再恐惧。
她一会儿吹出一股小旋风把徐之元摔到屋顶上,一会儿制造一股强冷空气把赶来支援的豹女郎冰冻住。
两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大叔大婶的对手。
徐之元溜着电线杆爬下来,一面想:难道就没个活人进胡同吗?!难道这胡同里的人都不早期吗?!他马上领悟:很可能是大叔大婶用了什么法术,把这条胡同与外界巧妙地隔离了。
他猫着腰向冰中的女郎靠近,不料给大叔大婶发现。二人双双予以一击,徐之元先被甩出老远,既而向被磁石吸引,于半空中朝着黑大叔张开的一只大黑掌滑了过去。
他大声地尖叫着“不要!不要!”,刚滑到一半,突然停住,是身后有另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拉。
“海南”大婶见状,忙与黑大叔肩并肩,以四掌抵抗对面的那股力量。
被拉扯到中间的徐之元,只稍稍停顿了半秒,便快速向着身后那股力量滑去,然后重重到地上。他头晕脑涨地爬起,一眼认出了救星:
“胡、胡?!”
“的确,咱们糊了!”胡步贤两指夹着一根烟,低头看看徐之元,“带着那玩意儿去我给你的地址,快滚。”
徐之元拔腿便跑。他有种预感:这一次,谁都不能阻止他了。
跑到胡同口,他回头望了一眼,见胡步贤向着那对大叔大婶走过去,与冰冻住的女郎擦肩时,只把烟灰弹到冰上,冰便化了。
那对大叔大婶看到胡步贤,全摆出了惊恐的表情。
看来没事了!徐之元想,不顾脚疼,加快了步子。
来到东岳庙前,他现在外面巡视一圈,不见有地下空间的入口,寻思买张票进去看看,巧在这时有个戴黑镜框的男导游领几个外国人出来。
他看着导游送走老外,很谨慎地凑了上去:“劳驾,地下二层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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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NO。1 尾声 。。。
S。W。档案Ι
《我眼中的神迹》
NO。1 尾声
导游很神秘似地将徐之元从头打量到脚,说——很谨慎:“蓝岛大厦地下还是百脑汇地下?”
“东岳庙地下。”
导游乐了:“东岳庙地下是十八层地狱!从这庙建成起就没听说过!”
“可是……”
“要么这么着吧?”导游把徐之元领到街边,“您要么买票问问东岳大帝,要么就马路上这几个写字楼里挨个儿问问,看哪个是您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