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说:“你最好闭嘴,泽拉。我不管你满足还是不满足,这个恶魔的身体是属于我的。虽然现在这身体里多出一个灵魂,但我绝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个身体里。”
☆、14。冰释
从房间里到走廊上四处冒着黑烟。
墙壁破裂,金色的晨光从墙外照射进来。
那只蝙蝠又在墙上爬了爬。
它有些焦躁,翅膀缺了一块,于是缩回书架后面的阴影里,委屈地用破洞的翅膀将自己包起来,埋头苦想。
变成蝙蝠形态导致它的脑容量急剧下降,它用力地飞速运转脑细胞,终于意识到和西泽尔继续打下去是不明智的。
它可爱的小徒弟,西泽尔小公爵,正在暴走中。西泽尔浑身都燃烧着青紫色的封魔火,手里的剑都已经热得白亮了,就算它是不死的,但是随便给那把剑劈一下也不是开玩笑的。
蝙蝠君苦思冥想,不明白怎就让西泽尔小公爵暴怒到这种程度,刚开始明明只是语言挑衅而已……
对了。
是因为那个复生魔法。
蝙蝠君在西泽尔家族中寻找了一千多年,终于发现血缘最为浓厚的费敏?西泽尔小公爵,蝙蝠君喜不自禁地将小公爵拐到自己的城堡里养成,教他各种法术,其中就包括这个坑爹的复生魔法。
法术本身没有问题,是它从萨瑟兰的魔法笔记里偷窥来的,当时萨瑟兰正在废寝忘食地钻研一个非常艰深的法术,一个可以扭转因果循环的魔法,使消散的,可以重新凝聚,失去的,也可以重新找回。这个魔法所凭借的,是圣血家族那个神奇的血统,可以修补一切创伤的神之血。
蝙蝠君将这个法术和血魂召唤术混合在一起,于是西泽尔小公爵毫不意外地中招了。一旦西泽尔小公爵打算用这个魔法复生什么人,萨瑟兰的灵魂也可能会凭借着浓厚的血缘被召唤到这个复生的躯体上。
它没想到真的会成功。
十七复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状,但是西泽尔不久之后便发现问题。西泽尔小公爵不愧是圣血家族一千多年来最强的术士,他在魔法上的天分与萨瑟兰几乎不相上下,只有他看出这个法术和五圣泉殿里面的那个法术的关联。他将十七扔进血魂召唤术的法阵,萨瑟兰真的被召唤出来了……
难怪小公爵这么生气。
蝙蝠君又吱吱地叫了两声,有点求和的意味,但是西泽尔小公爵半点也没有原谅它的意思,看样子誓死要把它揍成残废。
一个魔法躯体里承担两个灵魂,很快这个魔法就会支撑不住,这个躯体也会报废,变成一团魔法灰。总之泽拉不打算把好不容易召唤出来的萨瑟兰送回死亡国度,西泽尔也不可能让他得逞。两个人要是不轰轰烈烈打一架,这事情没完。
但是泽拉不想就这样变回人类躯体跟西泽尔小公爵互殴。
萨瑟兰还在这里呢。它还没有洗香喷喷的花瓣浴,没有化妆,没有整理头发,没有扎束胸,也没有漂亮的蕾丝长裙、手套、小礼帽,还有高跟鞋……总之像个男人一样出现在萨瑟兰的面前,它是死也不要的。
这是多么两难的局面啊。作为一只挂在天花板上的蝙蝠,泽拉完全殴不过西泽尔。泽拉从翅膀边缘露出两颗黑亮的圆眼睛,可怜兮兮地向萨瑟兰求救,声音软绵绵地说:“萨、萨瑟兰,我要被打死了……”
萨瑟兰见到双方强弱已分,眼珠转了转,身体一晃,扶住被魔焰轰得只剩下三条腿的桌子,声音颤抖道:“啊……糟糕……”
萨瑟兰手指蜷曲抓住额头,慢慢滑坐在地,“好痛苦……”
西泽尔吓了一跳,手中长剑不自主地放下,面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你怎么了?”身体周围的紫色火焰瞬间全消。
萨瑟兰靠着桌腿,把头深深埋着,“头好痛……是反噬……”
泽拉在墙上也非常紧张,他害怕西泽尔,不敢轻易飞下来,匆匆从角落里爬出来,问道,“反噬……什么反噬?萨瑟兰,你怎么了?!”
“泽……泽拉,我……我不行了……”萨瑟兰虚弱地说,倒在地板上。
墙上的蝙蝠吓傻了,它刷地展开翅膀飞向萨瑟兰:“不要!”
一只比寻常蝙蝠的个头大很多的黑色小生物落在萨瑟兰身边,一双灰色的小爪子挠着萨瑟兰的脸,“萨瑟兰!萨瑟兰!你醒醒……”
萨瑟兰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线,泽拉惊喜,“啊!太好……”
话音未落。
砰地一声闷响,蝙蝠君的脑袋上被砸出一个大包,趴倒在地。
萨瑟兰手里拿着半截桌腿,坐起来,拽着失去抵抗力的蝙蝠君的小后腿,将它从地上拎起来左摇右晃,嘴角一抹大大的坏笑。
西泽尔小公爵头上冒出无数条黑线,继而,是深深的崩溃感。
“十七……”
十七将蝙蝠君随手往后一丢,跳起来,脸上放出亮瞎人眼的灿烂光芒,“吼吼吼吼……偶太高兴啦!”十七使劲摇着尾巴冲向西泽尔,八爪鱼一样将小公爵抱住,“没想到你这么在乎我,舍不得我,拼了命救我!偶好感动~好幸福哦~”
西泽尔推了推,没有推开。
十七就像超强粘性胶水一样,四肢牢牢攀住西泽尔不放。十七这人没什么优点,难能可贵的,神经韧性比较好——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西泽尔小公爵这次算是栽了。他百口莫辩,连生气也找不到什么适当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七的咸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热乎乎的嘴唇在他脸上吧唧嘬了一大口。
“你……你给我放开……”
小公爵这句话的气势已不复当年,恐怖系数直线下飚至百分之零点几,对十七不构成任何杀伤力。
十七把下巴搁在西泽尔的肩上:“真是的~你一会叫我走,一会又叫我不准离开你半步;一会儿说我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一会儿又宣称我是你的东西……你真是反复无常,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哇。”
“……”
“萨瑟兰跟我说,像你这样脾气坏难讨好个性又别扭的大美人,不耍点花招,你是不会讲实话的。你就是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我说的没错吧?”
“……”
“呐呐,萨瑟兰他会乖乖滚回死者之国去的,你就别担心了哇~”
“……”
“喂,你也说句话啊。西泽尔,别让你的骄傲将我变成孤身一人,你要是坚决不要我的话,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了哇……”
十七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
就在这时,西泽尔的双臂围上他的后背,十七呆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激动地浑身发抖,“西泽尔?”
就像是怀抱着一块坚硬如钻石的千年寒冰,十七死也不肯松开手,过了许久许久,终于,终于他怀里那块大冰山也开始渐渐融化了。
西泽尔轻声说,“十七,我的心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的……”
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充塞心间,他的手轻轻地穿进十七的黑色头发里,哪怕是终于洗干净了,那乱糟糟的触感还是让西泽尔哑然失笑。
十七从西泽尔肩上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西泽尔那鲜艳如祖母绿宝石一般,在金色的晨光中熠熠发亮的眼睛。
那极美的眼眸中所流转的醉人微笑,让十七神魂颠倒,“大……大美人,你不要笑得这么温柔哇……偶好不习惯……”
西泽尔问道,“就算之前你喜欢过很多人,现在你只喜欢我一个人,是不是?”
十七脸皮一红,“那是,那是当然的。”
西泽尔又问,“只要你活着,你就会永远记得我,喜欢我,不会变的,是不是?”
十七有点小小的疑惑,“哎?是啊?怎么了?”
西泽尔轻轻在十七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足够了……”
十七轰地一下浑身开出无数朵灿烂的小黄花,整个人都阳光明媚了。
“哇塞……”十七使劲摸着额头上被西泽尔亲了一下的地方,感动得泪眼婆娑,他用水汪汪的大眼期待地看着西泽尔,厚脸皮道,“亲额头太小case啦!能不能亲个嘴哇~~”
说着把嘴撅得高高的。
西泽尔差点就笑出来了,他将色泽柔和的唇在十七的嘴角碰了一下,十七见机搂住西泽尔的脖子,张嘴就咬住了对方的唇。
见到杆子就往上爬,说的就是十七这种人。
那泛着珍珠色的浅色唇瓣比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十七舔了舔。又柔软又有弹性。温热的舌头也是甜的,像只灵活的小鱼一样,时而躲闪,时而挑逗,西泽尔什么都很厉害,连接吻也不是盖的,十七这辈子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候了,他抱着西泽尔使劲啃用力啃,像是有了这回就没下次一样,一口气鳖得比鲸鱼还长,西泽尔小公爵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用力拉扯他的头发挣扎,十七坚持不懈地发挥恶魔的顽强战斗力,死不松口。
西泽尔的心腹路克一大早准时来到七星宫,他专程来等候公爵大人的大驾,去威尼斯宫面见教皇陛下。刚走到走廊门口,他就看见公爵大人的房间内外一片狼籍,恶斗之后遍地焦土,连墙壁都裂了。
才一个星期,七星宫居然就要两次大修,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路克眉毛跳了跳。
但他仍然坚持着面无表情,站在门外咳了一声。
公爵大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对抗恶魔,没空理他。
路克于是面无表情地带上了破裂焦黑的房门。
房间里面,一对恋人正在晨曦中旁若无人的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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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宫。
主祷室。
宗主座的台阶下,一地粉红色的玫瑰花瓣。
教皇陛下坐在宽椅上,手里拿着一朵新摘的粉色玫瑰花,正在唉声叹气地扯着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