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依言拿下卡纸递给她。
赵钦洺见子衿对这花如此不待见,打趣道:“这路易十四可是打着灯笼难寻的洋品种呢,你就打算这样浪费了?”
子衿十分无奈地指着卡片上的一排英文道:“BY:Sun。”
赵钦洺闻言一愣,接过子衿手上的卡片仔细看了片刻,轻声道:“原来是佩闵送的花……”
“那个甘大少爷整天都这么空闲么?我还月亮呢!”子衿将那卡纸扔到石桌上,心里将那甘佩闵狠狠地鞭挞了一遍,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星灵说:“去拿支笔来。”
星灵虽不知小姐要做些什么,但还是进去屋内寻了支笔来:“小姐,你要做什么?”
子衿接过笔,将那卡纸拿过来,翻到另一面,在上面写上:“赠:江子矜”写完感觉还少了些什么,想了片刻再加上:“礼尚往来。”写完便把那卡纸插在花上,对星灵说:“去差人将这花送给甘大少爷,一定要送到他本人手上,知道吗?”
赵钦洺连忙道:“子衿,这样不大好罢?”
“有什么不好?”子衿斜睨着她,不以为意的说:“我与他讲许多遍了勿要再送花来,却还是这样日日送来,真是不可理喻。”
赵钦洺只得勉强笑了笑了:“那便依你罢。”
子衿趴在石桌上,想到那甘佩闵收到花后的脸色,便觉得好笑万分。
这边收到花的甘佩闵脸色果然是黑得难看。
本在与一群好友们花天酒地的甘佩闵,见随从抱了一束花来,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对他仰慕的甚,想着能在这么多朋友面前显摆一把,也是不错的。
抽出那卡片一看,脸色竟是黑了半分。
甘佩闵的那些朋友们见他盯着那卡片看那样久,还以为他对哪家小姐这么上心,便哄抢地上去夺那卡片,待看清上面的字,一时间竟都哄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笑道:“这江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
另一人接道:“能让佩闵吃这样的瘪,怎是女中豪杰可以形容的!”
甘佩闵从友人手中夺下那卡片,不以为意地说:“这花是我母亲捣的鬼,就她那十几岁的小身板,我还真瞧不上。”
离甘佩闵最近的那人说:“我听说这江小姐可是个美人胚子,上次我母亲自她家回来后便一直便夸赞她。”
甘佩闵道:“我是那种辣手摧花的人么?这样的黄毛丫头再放在家里长两年兴许我还能有些兴趣,若不是我母亲一直逼着我与她相亲,我才懒得去认识她。”
一人兴许是喝多了,高声调笑道:“哈哈,还懒得去认识呢,我看是人家江小姐懒得去搭理你吧?”
这句话可是实实在在地打击到了甘佩闵的自尊心。
众人只听那甘佩闵阴阴测测地道:“想让她搭理我还不容易,你们等着,不出一月,我保证她对我死心塌地。”
离甘佩闵最近的那人拍拍甘佩闵的肩,笑道:“可不要太逞强了,那江小姐可是子辕的小妹,你就不怕子辕找你算账?”
甘佩闵挣脱掉那人的手:“我自有分寸。”
☆、莫道不消魂(10)
夏夜的蝉鸣声颇有些烦人。
星灵见她不断地将手下的宣纸揉成团扔入篓内,走过去提议道:“小姐,不如我叫人去将这些蝉熏走罢?”
子衿此时手下正一笔一划地书写“平心静气”这四个字,头也不抬便道:“不必了,母亲要我练书法也是想消磨我的燥气。”说着便听到外面若有若无地传来呼喊声,她停顿了手下的笔:“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星灵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小姐,哪里有什么声……”话还没有说完,果真实实在在地听到了一句“抓小偷”那声音虽小,但是足以让她们听清。
子衿立刻向外面走去,却是被星灵一把抓住道:“小姐你去外面做什么?你会抓小偷么?到时你可别被那小偷抓了去!”
子衿想想也有点道理,便对星灵说:“那怎么办?父亲母亲哥哥们都走了,现在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抓小偷!”
“抓小偷啊!”
“站住!”
那声音却是愈来愈近了,子衿想罢还是走了出去,见院子外一个人猛得奔了过来,夜甚黑,她看不大清楚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飞快地跑了过来,忽然一个反手将她揽住,刹那间掐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随后跟出来的星灵见此情形吓得一声尖叫:“放开我们小姐!”
此时抓小偷的护院也跟了过来,见自家小姐被挟持着,皆是不敢上前一步;其中一个像是领头模样的人对另一吩咐道:“快,快去去告诉老爷。”
子衿的脸因为缺少呼吸而憋得通红,那院口的星灵从未见过这样的场合,此时也是被吓得手足无措,只听她说:“你快松开我家小姐!不然等老爷回来,定是饶不过你!”
那小偷似是怕闹出人命,手中的力道也不像先前那重了,子衿得以一丝呼吸,脸色这才有些好转;她见这小偷像是不想取她性命的样子,便想与他谈判,不料才一张口就被呛得厉害,依旧是发不出声来。
子衿心下计较,此人擒人与掐喉咙手法如此纯熟,定不是简单的小偷,恐怕不能与他硬来。
那些护院也怕自家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领头的道:“你快放了小姐,只要你放了小姐,我们便放你走。”
那小偷不屑地说:“哼,放了她,然后你们再把我赶尽杀绝么?把我当三岁小孩么?”
只听那领头人回道:“我们保证放你走,只要你愿意放了小姐。”
那小偷却是不再理会那些人,而是大声喊道:“都让开!不让开我便杀了她!”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令她剧烈地咳了出来。
那些护院见那小偷来真的,便依言全部退开,小偷拖着子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嘴里还喊着:“全都走开!不然我杀了她!”
子衿此时全身都被他禁锢住,声音也是发不出,只能跟着他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
那小偷将她拖至拐角处,忽然用一只手扣住她的肩,另一只手同时捂住她的嘴巴,竟然就那样将她快速地拖走。后面的护院见此情形连忙追上前来,却发现二人都消失不见,领头人见此状立刻慌了神,连忙道:“立刻去找。”
那些护院领命,四下散开往各个角落找去了。星灵见小姐不见了,竟是被吓得哭了,颤着声音喊了几句“小姐”,才抹了抹泪,颤颤巍巍地找人帮忙去了。
而子衿,此时正被那小偷扣在花丛中;那人将她摁得死死的,在原地躲了许久,确定所有人都离去了,这才拖着她走了出来;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挟着她不知是要去哪里。
那小偷边走边道:“你若是安分些我便不杀你,你若是不知好歹便不要怪我无情了。”
闻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偷扣着她来到柴房,将她推到里面后便从她的身上撕下一块衣料,她吓得立即反抗了起来,那人却是狠狠地将她按住:“不要命了!再动我就杀了你!”
那人将布料塞到子衿口中,拿起地上的一根麻绳将她的手脚紧紧捆住;她紧皱了眉头,不知他到底是何打算。
小偷确定她被捆得动弹不得后拍了拍手中的尘土便出了门去,四周一时寂静无声。
柴房里黑得吓人,她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小偷走远了后心里立时舒了口气。
那边正在宴席上交谈甚欢的江入其得到消息后却是慌了神。只见楚江氏急急问道:“小姐可救出来了?”
那报信的护院回道:“还不知晓,我来的时候那人正抓住了小姐。”
一旁的甘易羲安慰道:“江夫人莫要着急,令嫒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江入其此时也是无心寒暄,便请辞道:“江某失陪了。”说完便携着夫人江楚氏匆匆地出了门。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府上已是灯火通亮了,管家急忙迎上去:“老爷夫人,小姐已经找到了。”
江楚氏总算是舒了口气:“小姐如何了?”
管家回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江楚氏感叹了句:“我儿怎这样多灾多难!”便连忙提起裙摆便往子衿的院子走去。
这边子衿的房内亦是人来人往,见江楚氏急急地进了来,众人连忙低头行礼。
子衿正捏着话本子半倚在床榻上,见母亲一脸的焦急,便笑道:“妈,你来了。”
江楚氏坐到塌上,抬手便掀开被子查看她的伤势;几道被麻绳勒出的伤痕有些触目惊心,她一时忍不住流出泪来:“真是苦了你了。”
“妈……”子衿用帕子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您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江楚氏紧握了她的手,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你放心,往后我定不让你受这样的苦!”
采薇推开了房门,对着床榻福了福身:“夫人,前厅来了客人,老爷说您先陪着小姐,他晚些再过来。”
江楚氏拭去了泪水,道:“谁来了?”
采薇道:“是程将军,他听说我们府上闹了贼,特地带了刘副官前来排查。”
子衿有些纳闷:“这不是警察局的事么……”
“难得敬之有此心意。”江楚氏吩咐道:“你快去厨房温几壶酒,弄下酒菜给老爷那边送过去。”
“是。”
子衿尚有些疑惑,问道:“妈,咱们家与程将军的关系很好么?”
“你这孩子!”江楚氏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程将军与你父亲可是手足之交,这些年来没少帮衬着咱们,所以往后见到他了,可得尊敬些!”
子衿闷闷地点了头;与江楚氏说了些体己的话,便道有些困了,江楚氏闻言也未停留,吩咐了星灵好生伺候着,便往上房去了。
☆、莫道不消魂(11)
子衿翻来覆去地睡不下,便下了床去院中走了两步。
月明星稀,她的身上正披着一身银色。
倒是有许久没静下心来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