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顾凌驰弯腰单膝蹲在她面前,“纪若曼,你对我的安排很不满意?”
若曼抬头看他,顾凌驰说:“不说话,就说明没有不满意,既然如此,明天的婚礼要笑着做新娘,说起来,我从来就没见你笑过呢……”
他的神色,带着向往与期待,若曼的手紧紧地攥着婚纱的布料,指尖苍白,嘴唇颤抖着,几个字使出了全力,“少爷,请不要强迫我。”
“不要强迫你吗?”顾凌驰冷冷地说:“哪怕,我以你离开顾家为要挟?”
若曼呼吸一窒,顾凌驰笑了,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光洁白皙的脸庞,“那就是了,你想留在顾家,想留在我身边,就要听话,知道吗?”
“少爷,你不要这样……”若曼的声音有些咽哽。
顾凌驰收回手,“纪若曼,告诉我你的苦衷,谁要你离开我?只要你告诉我一切,我就帮你解决所有的顾忌,你要学会相信我。”
若曼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了下来,她只是摇头,“我没有苦衷,也没有人威胁我,一切的决定都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愿。”
“你的意愿?让你有这种意愿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你不是他。”若曼抬手擦掉眼泪,残忍地说:“哪怕你眼睛像他。”
窗外泣泣沥沥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下起了刚入初冬的小雨。
顾凌驰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良久才说:“若曼,我们明明才认识几个月,可我却感觉我们认识了好久好久,我自认为你是喜欢的,我们在一起很合适,我想给你幸福,可是你却说我不是他,难道我连做那男人替身的资格都没有吗?”
若曼的身形颤抖着,眼泪没入了婚纱的布料中,一张小脸苍白凄楚。
顾凌驰说:“我说过的吧,不介意你接近我的目的,可你现在却嫌弃我了?”
她哭着摇头,“对不起,少爷……对不起……是我不好……”
顾凌驰看着她,拧起了眉头,她的眼泪让人心疼。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红了眼睛,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好,是我不对,不应该在你没有准备之前就举行婚礼,是我太心急,那我们推迟婚礼好不好?一个月后?两个月后?一年后……多久我都等你好吗?等你准备好,等你爱上我之后……”
他的声音那么低沉,像是祈求,看着他卑微的眼神,若曼的心都碎了。
“不要这样!”用力推开他,“少爷,我不想背叛乔道远,你不要逼我!”
“纪若曼!乔道远已经死了!难道我一个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他就算死了也永远活在我心里!”她的声音很尖锐:“我不会背叛他的!”
“既然是这样!”顾凌驰伸手捧着她脸,“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哭?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你为什么要难过?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私自接近我,现在却在嫌弃我?我到底哪点不如那个男人?”
“有些时候……”若曼止住哭泣,迎上他的眼睛,“有些时候,别人对你好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习惯对人好,哭泣、难过也只是多愁善感而以。”
“呵呵……”顾凌驰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闭上眼睛,不想看她的眼睛,自嘲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是我太自做多情、自以为是了?”
松开捧着她脸的手,顾凌驰深吸一口气,冷漠睁开眼睛,他点着头,“很好!纪若曼你说得很好!既然如此,就把衣服换下来吧,婚纱是属于明天的新娘。”
他站起来、转身,若曼坐在地上,抬手捂着嘴巴,哭着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的世界,似乎也彻底崩塌了……
她好像真的很在乎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在乎,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乔道远的那双眼睛……她痛恨这样不清不楚的自己,也讨厌为除乔道远以外的男人心疼的自己,她控制不住什么都不在乎,忍不住,也做不到。
……卑微的少爷,真的好让人心疼。
若曼换下婚纱,失魂落魄地跟着管家回到别墅,迎接她的却是——
别墅里静悄悄地,厅里碎了一地的东西,几个佣人在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战战兢兢,看到若曼进屋,个个都脸色怪异。
顾凌驰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起来还算平静。
可是楼道上,两个佣人合力提下来的东西,对若曼来说却是若曼非常眼熟的。
那是,她的行李箱!
若曼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望着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人,顾凌驰拿着杯子,视线冷冷地扫过她苍白的脸,而楼道上的佣人已经把行礼拖到若曼面前。
“少爷说,你被辞退了。”佣人同情地望着若曼,“赶紧走吧。”
没人能猜透顾凌驰的想法与所做所为,两个小时前若曼还是大家羡慕的新娘,两小时后,她就被少爷冷漠地辞退,到底这两个小时内发生了些什么?
这是别墅众人都想知道的八卦。
“少爷。”若曼走到顾凌驰面前,祈求着,“别赶我走。”
“纪若曼,记住我所说的话,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你自己不愿意留下。”顾凌驰冷冷地望着她,对管家说:“拉她出去,这月薪水给算足。”
管家看着顾凌驰,“少爷,外面还下着雨呢。”
“这点雨死不了人。”见管家皱眉没动,顾凌驰瞪着她,声音徒然增大,“管家!你也不想在顾家干了吗?还不快把她给我拖出去!”
若曼被他吼哭了起来,“少爷,别赶我走……”
管家也吓了一大跳,想过给若曼一把伞,可是顾凌驰坐在厅里,她不敢私自做主,赶紧伸手拉若曼,“若曼,你还是走吧,趁现在雨不大。”
“不要,我不走。”若曼挣扎着,被管家拉出了别墅,两个女佣帮着把若曼的行礼也带了出来,顾凌驰一直冷冷地坐在厅里,无视着一切。
铁门沉重地关上,若曼被关在别墅的铁门外。
管家站在铁门内,劝了两句,让她赶紧离开,见雨越下越大,又怕顾凌驰发火,只好匆匆回了别墅,而若曼则双手抓着铁门,一动不动地站着哭。
雨水不一会就湿了她的衣服,夜深雨也冷,彻骨的谅意侵袭着她。
别墅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关掉,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少爷……少爷……道远……道远……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她害怕、她恐惧,可她的声音却被雨水所掩盖,没有人回应她。
☆、少爷,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她没地方可去,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她哪也不去,就蹲在铁门外抱着双臂,卷缩在一起,那雨停了又下,似乎没有彻底停下的预兆。
她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久到有些头晕眼花,视线模糊。
忽然,她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一把雨伞停留在她的头顶,一双黑色的鞋子停在她面前,若曼才睁大了眼睛,嘴唇轻颤着,“少爷……”
顾凌驰撑着伞蹲下,眼神与她对视,“为什么不走?”
若曼沉默着,顾凌驰怒吼:“既然我不是那个男人,更无法代替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可是你为什么还不走?”
“少爷,让我留下来好不好……”若曼又哭了起来,低泣着,想起平日里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宠溺,她昂着头靠近他,湿湿的小手摸到了他的膝盖。
她可怜兮兮地,一双眸子在黑夜里迎上他的瞳孔,却发现他的眼睛如同黑夜里无尽的深渊,那么的沉重,让人无法自拔,也让她很害怕。
“听着纪若曼!”顾凌驰压低声音,“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你后悔了,只要你说你错了,我就让你进顾家,你还是我的新娘。”
若曼浑身一怔,颤颤巍巍地低头,缩回了手,“对不起,少爷对不起……”
“就是你的回答?居然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顾凌驰沉重的呼吸,撇开眼不愿意看她可怜兮兮,别人心疼的模样。
他紧紧地攥着雨伞,隐藏着真实的情绪,却发现,胸口的某个部位疼痛不以,不管他怎么努力,这疼痛都得不到缓解。
他深吸着气,再次扭头看她时,只是冷漠地抓过她的手,将伞塞进她的手心。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冷漠地,“纪若曼,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能把我践踏如此彻底的人,你好厉害。”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让人害怕,他站起来,后退两步将自己,置于浓密的细雨之中,他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楚楚可怜的脸,消失在我的视线!”
他毅然转身进屋,反手锁上了铁门。若曼半趴在地上,松开手里的伞,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她伸着手却怎么努力也够不着他……结果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药水的味道,还有对话的声音,身体有些沉重无力。
“病人差不多快醒了,已经完全退烧。”
一个穿着白色褂子的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写着什么,与医生对话的人是个穿着蓝色毛衣的男人,他背对着若曼,跟着医生走到门口,反手关上了病房门,男人转过身时,若曼看清了他的脸。
“若曼,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乔恭肃见若曼望着自己,笑着走到床跟前问东问西,问她想吃点什么,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起来喝。
若曼喝完水,有气无力地问他,“我怎么会在医院?我明明……”
“今天不是顾陵驰结婚的日子吗?我有些担心你,就到顾家找你,正好看到顾家的管家要送你来医院,我听管家说,顾凌驰昨天晚上辞退了你,可是你却不愿意走,站在雨里整整一晚上,结果受凉昏倒到门口,是这样吗?”
若曼看着他严肃的脸孔,忽然发现他生起气来,居然有几分像乔道远,不过也不奇怪了,因为他们本就是兄弟,若曼撇开脸不看他。
“为什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