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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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挽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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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宜一把搂住弟弟,摸着他的头,泪流不已。
  

☆、扬州(七)悔婚

  第二天晚上,宛宜安顿好弟弟睡下,在另一间屋里收拾行李。这个时候,卢世荣推门进来了。
  “宛宜,你在家里,太好了。我听说了舅舅的事,就赶回来了。”
  靠着徐长泽的举荐,卢世荣在江淮行省下属的“检校所”任职“检校官”。由于有官差在身,卢世荣近几日不在扬州。他从同僚那里得知了舅舅下狱的消息,心中记挂着宛宜和晓光,急忙赶回来打探消息。
  “表哥”,宛宜刚叫了一声,就哽咽了。
  “别急,有话慢慢说。”卢世荣扶宛宜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宛宜投去感激的一瞥,卢世荣个子高挑,宽肩方脸,眼睛里透着清澈而坚定的目光,这都让宛宜心里踏实了不少。
  宛宜端杯抿了一口,缓声向卢世荣说了去大都找廉希宪的情况。
  卢世荣听完,眉头一紧,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对宛宜说:“你打算孤身前往,行吗?”宛宜低头沉思不语,她也明白前途凶险,不然还能怎么样。
  正在这时,卢父和他的继室来找宛宜。卢父让儿子先出去,他要和宛宜单独谈点事。卢世荣不解地望着父亲,刚要开口,却看到父亲阴着脸,神情不悦,只好走了出去。宛宜见状,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宛宜”,卢父只开口叫了一声,就沉默不语。他对夫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她来说。卢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样物件放在桌子上。
  “宛宜,我就直说吧!我们卢家想退婚。这是庚帖。”
  宛宜一听这话,犹如晴空霹雳,她双手使劲抓住椅子的扶手,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夺门而出。
  卢父一直低着头,宛宜看不到他的表情。
  “宛宜”,卢夫人觉得最难措词的几句话已经说出来,下面就好说了。“你爹出了事,姑父也很着急。这不为了让你尽快去大都,这两天多花了好多银子把货备齐。可是,帮归帮,我们不希望你爹的事情牵连到世荣。你也知道,卢家几代经商,就指望着世荣能当个大官,光宗耀祖。听说你爹得罪的那些人势力很大,我们害怕呀!宛宜,你恨也好,怨也罢。我们作为世荣的爹娘,总得为儿子着想啊!”说到这儿,卢夫人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仿佛真得哭过一样。
  听到卢夫人絮絮叨叨说了这些,宛宜不知如何开口,唯有报之以沉默。屋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这时,卢世荣推门进来,打破了沉寂的局面。原来,他一直在窗外关注着屋里的动静。
  “爹,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卢世荣大步迈进屋,脸涨得通红,高声对着父亲,继续说:“舅舅遭了难,宛宜来投奔咱家。你挑这个时候退婚,简直就是落井下石。我不同意,我不退婚。”
  “你这个逆子,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卢父一半是气愤,一半也是做作,抓起一个茶碗朝儿子扔过去,摔倒地上粉碎。
  “大少爷,别说了,看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卢夫人安抚着丈夫,继续说到:“婚姻大事,当依父母之命,你还是听你爹的安排吧!”卢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望着宛宜的,宛宜明白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继母的介入让卢世荣更生气。他知道这位继母一直在背后打着“小算盘”,想把外甥女许配给自己。他和宛宜的婚事一直拖着,就是继母从中作梗。如今父亲贸然提出退婚,肯定少不了她在其中挑唆。
  “爹一直让儿子读圣贤书,学圣贤之道。儿子敢问爹一句,趁人之危,损人利己,可是圣贤之道。”卢世荣皱紧眉头,正视着父亲。卢父被儿子的气势震慑住了,竟然无法辩解。
  卢夫人见状,刚要开口为丈夫解围,卢世荣却抢先开口,把她堵了回去。“没错,婚姻大事,当依父母之命。我和宛宜的婚事,是我娘当初定下的,我只听我娘的安排。”说完,卢世荣挑衅似的望着继母,那份神情仿佛在强调,你只是继母,无权干涉我。
  卢夫人被卢世荣抢白之后,恼羞成怒,拉着丈夫的胳膊说:“老爷,你看看这个不孝子。他哪来这么多歪理,他眼里还有咱们吗?”
  宛宜见卢家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心情反而平静下来。落井下石也好,雪上加霜也罢,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和父亲的生死相比,自己的婚姻就不算什么了。最坏也不过,以丫角终老,终身不嫁,留在徐家陪着父亲和弟弟。
  想到这里,宛宜毅然制止了卢家三人的争吵。她诚恳地望着卢世荣,平静地说:“表哥,别说了。我同意退婚。”
  “宛宜,这不是赌气的时候。”卢世荣等了表妹一眼,厉声说道。
  “表哥,我不是赌气,我是自己想通了,才这么说的。事到如今,要是把你也连累了,我也会心中有愧。爹以前曾说过,你很有才能,前途远大。要是爹知道了,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宛宜对着卢世荣慢慢地说完,转过身,对卢父继续说到:“姑父,宛宜明白您是爱子心切,我不怨您。您要是可怜我,想帮我,就多给我一些银子当盘缠吧。”说完,已是热泪盈眶。
  “哎”卢父长叹一声,颓然坐在椅子上。
  卢世荣刚想开口,被宛宜挥手制止。
  夜里,宛宜躺在床上,咬着被角,暗暗流泪。
  往后,不管前路如何凶险,都要靠自己了。宛宜在心中默默说到。
  

☆、扬州(八)出发

  终于要出发了,宛宜和弟弟站在运河的码头,看着卢家的下人把一箱一箱的货物抬到船上。晓光望着忙忙碌碌的仆役,眼中透着一丝兴奋。姐姐终于改变主意,决定带他一起去大都了。
  宛宜一言不发,望着远处,神情发呆。就在这个时候,卢世荣拍马赶到。晓光最先发现了他,待他下马后,跑过去,一头扎到卢世荣的怀里,大叫“表哥!姐姐,表哥来了!”
  宛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走到卢世荣面前。
  “表哥,你是来送行的吗?”
  “不是,我陪你们一起去大都。”
  宛宜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她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卢世荣,脸上的神情,半是喜悦,半是疑惑。
  “检校所的差事怎么办?”
  “告假了。”
  “姑父怎么说?”
  “瞒着呢。”
  货物都装好了,下人前来询问是否开船。卢世荣搂着晓光的肩膀,对宛宜说:“先上船,我再和你详谈。”
  原来,卢世荣一早出门时说要去“检校所”,家里人也没有怀疑。不过,到了之后,他却找到上司,以家中有事为由,告假十日。好在“检校所”最近没有多大的差事,卢世荣又给上司张大人备了一份厚礼,所以张大人也就很痛快的答应了。随后,又修书一封,向父亲说明原委,交给铺子里的伙计,嘱咐一定要到明天再把书信送到府上。这样一来,就算卢父知道了真相,再追也来不及了。
  听卢世荣讲完这些,宛宜心乱如麻,她喃喃地说“若是姑父知晓了,定会大怒吧?还有,若是他人检举了,治你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又当如何?表哥,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丢官回家,和我爹一块儿经商呗。”卢世荣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双手抓住宛宜的肩膀,郑重地说:“宛宜,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去大都,我实在不放心啊!”
  宛宜眼圈一红,眼里立刻溢满了泪水。卢世荣的话一下子让她的心温暖了很多。即使前路吉凶未卜,总是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表哥,……谢谢,……我……”宛宜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骨肉至亲,再说客气话就见外了。”卢世荣从桌子上拿起宛宜的手帕,递给她。
  “对了,宛宜,我还从家里拿了一件东西给你。”
  卢世荣拿出的是一只金钗,做工简洁,式样也很朴素,但却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情比金坚。
  “娘说,这是她出嫁时,外婆给他的。她去世前交给我收着,还特意嘱咐,等咱们成亲时,作为聘礼之一。娘说,这是徐家的珍传之物,终究还是要戴到徐家人身上。宛宜,你收好,等咱们成亲的时候,我再给你戴上。”
  宛宜听闻这番话,想起从前姑姑对自己疼爱有加,又想起她和父亲姐弟情深。倘若姑姑还在世,得知父亲生死未卜的现状,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万千思絮在她心头飘摇,最终化为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宛宜,我知道你最近承受的事情太多了。痛快地哭出来吧,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会生病的。”
  话音刚落,宛宜扑到卢世荣怀里放声大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大都(一)阴谋

  宛宜不知道,一场阴谋早已在大都策划好。
  崔斌上书弹劾阿合马的罪状之后,忽必烈只是警告了阿合马要收敛,并没有惩罚的措施。
  阿合马逃过一劫之后,决心报复崔斌。不过,他也知道崔斌是真金的人,要除掉崔斌必须避开真金。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可以让阿合马忌惮的话,一个是忽必烈,再就是真金。
  很快,阿合马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朝廷和海都之间的战事吃紧,阿合马建议忽必烈让太子去和林抚军,以安定人心。忽必烈觉得有必要这样做,就同意了。
  真金离开大都这段时间,阿合马开始动手了。崔斌很快被以“贪黩”“擅支钱粮”“擅自罢免朝廷命官”等罪名下狱、抄家,火速押往大都。
  阿合马唯恐这些罪名不足以处死崔斌,又向忽必烈进谗言,说崔斌的下属告发崔斌写诗讽刺忽必烈用人不明,昏庸无道。
  阿合马深知,经过“李璮之乱”之后,忽必烈对汉臣们在背后议论朝政非常反感,此举必能火上浇油,激怒忽必烈。
  果然,忽必烈下旨处死崔斌。真金得到消息,想救崔斌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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