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陈晓曦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意……
那个时候,每次跟霍明远与陈晓曦出去,不管看上了什么好东西,我总会给苏晴带一份回去。先是炫耀一下我们的华丽生活,再犒劳一下她的艰苦奋斗,最后不忘调戏她一句,说,“人家都是夫唱妇随,怎么到了你俩这儿,就成了‘妇不在,夫来陪’?”
刚开始的时候,苏晴也会羞红了脸,笑骂我一句。可是后来,有一天,她的目光浓重幽远,声音空灵又有些凝重,她问我,“一一,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选择错了?”
我愣了一下,接着笑出声来,“哈哈,苏晴,后悔吧?羡慕吧?嫉妒吧?恨吧?看我们过得多潇洒、多自在、多快活!”
“我不是说这个……”苏晴敛眉颔首,笑容有着我看不明白的纠结与苦涩。
“那你是?”我蹙眉想了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自顾自地说道,“没关系啊,等你毕了业,就能潇洒地看着我们苦苦挣扎了。”
然后就见苏晴支着下巴,叹了口气,“就怕到时候晚了,追悔莫及。”
于是我再也不向她开这样的玩笑了。
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苏晴这枚金子实在是太过光彩夺目,大三下学期的那个春季,便已经有好几个知名企业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作决定之前,苏晴自然也会去征求霍明远的意见,但霍明远却笑道,“反正我给的建议你一个也没采纳过,何必来问我。”
苏晴只当他在开玩笑,好脾气地问他,“你毕了业之后不是想去S市读研吗?要不我直接把工作找到那里?”
“是不是真的去S市读还不一定呢!”霍明远挑眉,“你不是说陪我毕业吗?先就近挑一个吧!等我毕业了你再换。”
于是苏晴点头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夏蝉开始啁啾的季节,霍明远刚刚拿到了一个有关建筑设计比赛的奖。我们去向他道贺的时候,他笑得嘴角差点能挂到耳朵边上去。
那天晚上,苏晴约了他一起庆功,让我们闲杂人等有多远躲多远去。
下午我跟苏晴慢悠悠地漫步在校园里,苏晴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老是跳来跳去。我笑眯眯地望着她,说道,“难不成今晚跟你家相公一起吃饭,你还要发笔大财?!”
苏晴还没来得及接话,她的手机便响了。
然后我就看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一一,你让我室友跟导员说一下,我有急事,先回家了。还有,记得帮我跟明远说一下,我今晚不能跟他一起吃饭了,改天补回来。”苏晴神色匆忙地交代我几句话后,就飞速地冲到了校门口,任我怎么喊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于是我匆匆忙忙地找到了苏晴的室友,又匆匆忙忙地跑去找霍明远。我想苏晴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想,也许她一个人应付不了。我想,我得找到霍明远,让他去帮她。
只是那段日子我的手机在我的虐待下终于不堪受辱,开始消极罢工,我把它丢在宿舍,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进行“思想教育”。要不然,一切,也许就会变得不同了。
那天傍晚,我厚着脸皮从路人那里借来了手机,才发现其实我并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我在霍明远的宿舍楼下急得团团转,却怎么都没办法叫他出来。
那晚夜凉如水,天上散落着无数颗星星。我在霍明远的宿舍楼下守株待兔到十点半,数遍了天上所有看得到的星星,也没等到他。
第二天,我匆匆忙忙把我的手机送出去修理,不期然,竟在路上遇到了陈晓曦。她的样子似乎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我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来,只是问她,“你能不能把苏晴和霍明远的电话号码给我?”
她面色一僵,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对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忘记带手机了。”
“你是不是晚上没有休息好啊?”我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终于看出哪里不同来。
“嗯,蚊子有些多,”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袖,似是周围真的有好多蚊子似的。她朝我微微笑了笑,说,“一一,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待会儿有课。”
于是我点点头,与她挥手告别,赶紧转身修手机去。
等我联系上苏晴,已是第二天下午。苏晴说,她的继父赌钱输了,打了人,现在正在牢里关着。
“很严重吗?”我试探地问。
“头破血流,能不严重吗?”苏晴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我早知道,他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只是没想到竟然闹成了这样。”
我心里打了个激灵,转而问道,“那,阿姨还好吗?”
“我妈毕竟跟我不一样,对我继父……”苏晴顿了顿,又缓缓开口,“算了,不说了。没事儿,你不要担心。”
“可是,得赔偿人家的吧?”我想了想,还是开口,“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我从小到大,也存了些私房钱的。”
就听苏晴说,“谢谢你,一一。我先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后,我就在想,苏晴能想什么办法呢?虽不能说举目无亲、家徒四壁,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偷不抢,难道还能天降人民币来?
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把我的嫁妆提前给我。
我妈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我瞒着他们谈了恋爱,要“携郎私奔”。
我只好把苏晴的事情跟她从头至尾和盘托出。妈妈笑了,“傻丫头,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好事。我们给你支援,不用花你的嫁妆。”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想起来,我还没有联系上霍明远。
于是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他,一遍一遍地打过去,却没有一次能收到回应的。在第n遍之后,我终于死心,手指翻飞着给他发了个短信,只说让他看到之后速回话,苏晴出事了。
却没想到,等霍明远回电话的时候,竟已经是两天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小天使都是真爱!谢谢你们的陪伴,mua! (…^〇^…)
☆、第32章 你把苏晴还给我
接到霍明远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远在美国的林溪写邮件。我把苏晴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写进邮件里,那时候宿舍里闷闷的,一顶吊扇在房顶吱呀吱呀地转,窗外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叫个不停,苏晴的故事实在太长,我写啊写啊,却好像怎么都写不完。
然后我就接到了霍明远的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鼻音,似乎感冒了的样子。
我顾不上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给我回电话,就一鼓气把苏晴的事情像连环炮似的给他发射过去。末了,还自顾自地吞了吞口水,叮嘱他说,“你赶紧去看看她把!她自己肯定应付不了。”
在那通电话里,我只听到他刚开始喊的那声“一一”,和最后一句,“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再也没有见过霍明远,我知道,他肯定是回去陪苏晴了。以他俩那抵死纠缠的感情,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不为对方赴汤蹈火,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我是这样了解他俩。
只是我没想到,霍明远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食堂里吃饭,我把自己的餐盘放在他面前,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苏晴说她一个人应付得了,要他赶紧回来,不要耽误自己的学业。
当时我就在想,在这种情况下,霍明远怎么能这么听苏晴的话呢?一个女孩子,再怎么强悍、再怎么坚强,到底还是个女孩子,总还是需要一个臂膀。而这个最能给她依靠的人,怎么就这样说走就走了呢?!
我的情商向来被大家视为一级残疾,可饶是如此,我还是觉得霍明远的做法实在欠妥。我想,如果换作是我,我定然是不会像他这样,在自己的恋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撒手不管的。也许,苏晴只是跟他客套一下呢?也许,苏晴其实很想让他留下呢?我越想越觉得他这样不应该,便义正言辞地向他开口,“你怎么就这样把她丢下了呢?!”
却不想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便点燃了他心里整个的宇宙,他的周身爆发着无边的怒火,差点将我烧得葬身现场。
他面色铁青,眼里火光四射,五分怒气、五分鄙夷,他说,“那你想我怎么办?!”
虽然感觉到了他那滔天的怒火,我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当然是……”
只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喊我的名字,音量陡增,语带讽刺,他问我,“程一一,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这么自以为是?”
“我……”我正张口反驳,就见他已站起身来,端起吃了不到一半的饭菜就往门口走。他的步履太过匆忙、背影又太过决绝,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之前的表现实在太高调,以致于方圆十米的同学们全都停下了筷子在看我们。我只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开始埋头吃我的饭。
晚上给苏晴打电话的时候,我特地提了一下霍明远,问她,在霍明远去看她的那两天里,两人发生了什么。
苏晴却表示一切正常。
于是我就把霍明远那莫名其妙的发作当作暂时性抽风,立马抛在了脑后。
苏晴说,她正和妈妈商量,也许,过段时间会把A市的房子卖了,然后,一起来Y市。
我突然便觉得,从此以后,我亲爱的苏晴就要成为一叶浮萍,在这尘世间漂泊不定。
大约过了两个周吧,苏晴回来了,本来就是袅袅婷婷的样子,经过这大半个月的煎熬,更是消瘦得如弱柳扶风,仿佛一碰就要摔倒的样子。
那是一个并不算炎热的傍晚,有两只喜鹊在树上婉转鸣唱。苏晴净白如瓷的脸颊上梨涡浅浅,她说,一一,那边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过几天我就去签下中行的offer,在这里陪你们毕业。
当时我还很有骨气地把脸背过她去,取笑她说,“得了吧!还陪我们,分明就是陪你家明远。我才不屑的沾这些光呢!”
她很难得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