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啸宇看着邱琳。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刚刚回来的那一晚,那时的邱琳还是个鲜活性感的少妇。此时此刻,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已经不堪生活的重负。
一朵丰润的花,仅仅几天就枯萎了。
他的生活真得带给她如此大的困扰吗?
苏啸宇把离婚协议折好,缓缓放入信封,揣回口袋。他字斟句酌地说:“琳,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向你道歉。我不会离婚。”
邱琳爆出一声尖锐的冷笑:“你'不会'离婚。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在你的安排和掌握之中。什么事都是以你自己的想法为准,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就连离婚,你就用这种语气。你不觉得可笑吗?事实是,只要我去法院单方面申请离婚,最迟半年,法院一定会判离的。这事,你说了不算的。”
她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
苏啸宇跟着起身,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要捉住她。但是理智告诉他:她离开他,恰恰是因为他的霸道。他只是觉得邱琳生气了,没想到上次的暴力事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是经过多年训练,真遇到大事,他反而格外冷静。
苏啸宇说:“琳,我错了。”他语气诚恳,第一次没有任何掩饰,没有任何戏谑。只是一句真好。
邱琳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他。
苏啸宇也只是望着她。
隔着一张茶几,如此而已。
苏啸宇艰难得开口:“琳。我爱你。”这艰难的三个字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真正向她表白过——床上的激情是另一种故事——在整个过程中,邱琳都处于一种游离状态,而自己只是纵容她的游离,不曾试图让她理解过自己的爱。
苏啸宇知道,一旦她迈出这个门,他将永远不再有机会让她懂得,他说:“我爱你很久了。我没有告诉过你,几年前,我回去探亲,就见过你。我父母也总是谈起你是个好姑娘。在我们被介绍认识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我抓住机会跟你结婚。我……”
邱琳打断他,她的表情依旧是疲倦的,甚至更加疲倦:“你不用说了。这些话,说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当初,我就不该草率地嫁给你。这不仅对我自己不负责任,也对你不负责任。你本来可以娶个更合拍的女人,而不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需要为此道歉。你没有错,你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很多事,我也不想说了,那个男人是我的初恋男友。我曾经跟他好了十年。我应该向你坦白。但是,我发誓,跟你结婚以前我们就已经分手,我也不曾对你不忠。忠诚与爱无关,只是我对婚姻的承诺。可是,最终,没有足够的爱的婚姻,是不能幸福的。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彼此两不相欠。另外,你的生活对我来说太神秘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离婚对大家都是个解脱。”
苏啸宇意识到她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他急了:“琳,我们需要谈谈。”
邱琳淡淡一笑:“谈什么?你会对我坦白你的秘密吗?”
苏啸宇噎住,根据保密条例,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对她说。
邱琳再次问:“你真的没什么要对我坦白的?”她的眼睛里有一丝希望。似乎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苏啸宇依然沉默,他想来想去,都是单则成的案子,整个案子中隐瞒她的地方太多了,从何谈起。
邱琳眼中最后那一点小小的希望火花最终暗淡下去,熄灭了。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本来我想警告你,跟别的女人上床时要小心被偷拍。”
苏啸宇呆住——天哪,他几乎忘了那个伪造出来的单则成跟小姐上床的视频了!邱琳刚才等待的就是他坦白此事,而他竟然错过了机会。
他赶紧说道:“那个不是真的!那是伪造的。”
邱琳的眼神更加失望,她淡淡一笑,转身走到门口。
苏啸宇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企图阻拦她:“琳,你不能走。”
邱琳叹息:“你还想再来一次暴力吗?”
“我……”这句话击中他的软肋,他勉强放下了手。
“先考虑一下吧。”邱琳敷衍他,转头出门,又回头最后提醒他:“明天,千万不要去找他。”
她离开了。
苏啸宇呆呆地立着,大脑飞速旋转着,思考对策。但是他没有办法。
她要离婚。
为什么?
怎么办?
这个离婚协议书,他一定不会签字。
无论她对他的误会有多深,就算她恨他,他也要留下她。
他不能放她走。
61
61、劫持 。。。
邱琳步入电梯。苏啸宇没有跟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他冲过来扣下她,一如既往地以他的霸道,抱住她,吻住她,留下她。女性内心深处的天性让她渴望被男性的强势所征服。
然而让她在情中受伤最深的又正是这种男性的强势。她只能选择理智。如果要想被尊重,只能放弃掉女性的柔弱。
邱琳冷笑。
自从她挂掉那个自称国安的神秘人的电话后,她痛哭了一场。然后,她意识到对方始终强调“明天中午”是最后期限。她想起陈启山要她一起参加的那个会议,届时,单则成将出现。难道是明天下午的会议上,两人将会有交换情报的事情发生吗?邱琳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可怕的是,国安局的人已经盯上了他们。如果是这样,确实只有揭发单则成才能洗清她自己的嫌疑。
此时此刻,她是否出卖都不能使单则成免于被逮捕的命运,事情已经不那么简单的了。邱琳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她必须提醒单则成。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悬崖。
对于她自己的未来,她已经想好。
离婚是必然的。她已经抽时间准备好离婚协议书。这一步是必然要走的。无可挽回。
尤其是当她已经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对待爱情的一贯错误时。她害怕自己如果再没有原则,再不能维护自己的尊严,苏啸宇将沦为第二个孙哲。
那一日,情绪那般激动,想起所有孙哲给她的伤害,其实最终,还是因为她深深意识到,那种伤痛已经伤害到她再次去爱的能力。
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能否在爱情中保护自己。
如果不能保护自己,不如逃避。
何况,苏啸宇已经暴露出了那种男人的暴力。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第二次?从孙哲身上得到的教训就是:男人的错误,原谅第一次的结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男人天生惯不得。
可是,心为什么会痛?
所有的恨,只能怪罪在自己和孙哲身上。苏啸宇会对她如此,也是被她和孙哲逼的。最终,邱琳还是不忍责怪苏啸宇。只是离开就好了。
邱琳已经做出决定:人间蒸发掉。如果警察要找她,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她独自一个人被带走,好过被别人看到。如果洗不清白,该坐牢便坐牢好了。如果洗清了,她打算申请一个国外的MBA。说到底,她还是个懦弱的人,遇到事情只会越走越远。意识到这点,她修改了自己的计划——如果清白无辜,她要回杭州,长伴父母左右——男人和爱情都是浮云,只有父母才是永远永远真爱她的人。
邱琳不哭了。一旦拿定主意,她的眼泪就神奇地消失了。心里难受,多数都是因为不甘心,什么都想要,纠结不清。一旦放弃了,也就世界清静了。
她写了两封邮件。一封给北大国际MBA班的班主任,申请退学——要躲开孙哲,唯有彻底断掉。
另一封邮件给陈启山、胡飞扬,抄送给了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要求辞职,她表示今年的二十天年假她还没有休掉,从明天起一起休,算是提前离职。
之后,她就开车来到了苏啸宇和她曾经的家。
和苏啸宇的谈话远远比她预计的要顺利和简单。她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斗。不知道为什么,苏啸宇忽然变得理智和冷静。倒让邱琳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或者,这就是大幕落下后的空旷感。 没戏唱了,演员和观众都能感觉到那一种萧索,无需多言,各自奔前程。从来没有什么事,像“结束”这么有默契。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邱琳以为自己会哭,没有泪。
她只是独自乘坐电梯,下了一楼——她知道自己会离开,所以车只是停在楼下,没有放进地库。
已经是十一点了。小区里静悄悄的。
她走到自己的车旁,突然间发现车旁站着一个人——孙哲,
“你怎么会在这里?”邱琳崩溃。
“我天天在这里等你。”孙哲低声道,手中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着红亮的点点:“琳琳,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与你无关。”邱琳淡淡地说。
孙哲一脸悲哀:“我知道都是因为我?你跟我走吧。”
邱琳的脾气骤然点燃,她几乎要对着孙哲发火了,她刚要说话,却被一个阴冷的男声打断:“一对狗男女。”
邱琳和孙哲一起循声望去。从旁边停的一辆大切诺基后走出两个男人,身高马大,体型健硕,危险之气逼人而来。
孙哲立刻挡在邱琳身前,警觉道:“兄弟是什么人?”
那俩男人一脸平静,相视点头。其中一个拿着手机,说:“大哥,女的在这里,还多个男的。怎么办?行,欧了。” 他对另一个点点头。
孙哲已经觉得不妙,马上拉起邱琳的手便要跑。
邱琳哪里见过这种事情,根本反应不过来,她内心涌起地第一个反应就是对孙哲的身体接触的厌恶,她企图甩脱他的手。
就这么一耽误,两个男人已经扑了上来,还没等邱琳看清楚情况,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已经勒住了她,而一块胶布直接蒙在她脸上,把她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尖叫堵了回去。
对方显然训练有素,动作强硬而迅速,她马上被绳子捆住,然后被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