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向他,却什么也看不到,“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不自爱?”
“收起你的刺。”江泽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恼,“我知道今天的事只是意外,我也没有任何诋毁你的意思。可,你能睁开眼看看你现在的日子吗?你还记得你原来什么样吗?”
我咬在腕上,没说话,体会腕上那丝痛。
“你追求精致,热爱生活。咱们租的房子虽小虽旧,你却总有办法收拾的温馨雅致。记得那个阳台吗,你种了无数种花。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盛开着的。”
记忆蒙了灰,我想不起那个阳台上盛开的花,只记得枯萎的花草和落尘的玻璃。
“现在呢。”江泽问,“你的屋子里有什么?”
现在?现在我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你在质问我?”我扶着茶几站起来,居高临下道,“你好像没有这种资格了。人会变,我现在变的爱钱,变的不喜欢自己动手劳作。这个屋子,我干吗要让它有什么,只要我想要……”
“只要你想要,余扬可以给你一切。”
“没错。”
“你要啊。”江泽站起来,贴近我,“你和他要别墅,要豪宅,要车要钱,要他能给你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要?嗯?”
“这和你有关?”
“有关。”江泽沉下声音,用商量的口吻道,“小冉,你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ok,我不再缠着你求你原谅。你也别再靠近余扬,行不行。我自抬点,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和你说,展季两家一定会联姻,季家小姐可不会管你是真和余扬有关系还是假有关系,她知道了,就一定会动手。除了季氏还有一个韩氏,他们三家盘根错节,几代人纠缠在一起,搅和进去真不是开玩笑的。”
好赖话我还听得出,压下心中火气,我道,“我知道了。”
季琳桐的手段,我已经领会过了。
江泽松了口气,“你这工作……”一顿,改口道,“算了,你累了,休息吧。我多说你又要烦了。”
我把衣服脱下还给他,撵人,“不送。”
“我车胎爆了,外面在下雨,我能在这等助理来接吗。”不等我回答,江泽接过衣服笑着反问,“你信不过我的话,可以把房门反锁。”
我右手摸墙,回了房间。关门前,对那条黑影道,“走时帮我把门关好。”
外面果真下雨了,雨点打在窗户上,带着丝丝冷意。
我摸着黑,找到药箱处理手腕上的伤口。草草包扎,吃了两片感冒药后,上床钻进被窝里抱紧自己。
门外,江泽在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听不清在讲什么。
又过了会儿,传来他来回走动的声音。
我最开始还有精神着听他的动静,随着药效发挥,意识慢慢模糊。
梦里,我回到车上,回到了杨副总扑向我那一刻。
和现实中不同的是,我没电了,一个电话也没打出去。我没能阻止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在他手下撕裂,听他笑,我哭……
画面一转,我骑在他身上,把手中的水果刀狠狠插进他心脏。
喷出的血迸在我脸上,我伸出舌尖一舔,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拔出刀再插第二刀时,身下人的脸变成余扬。
余扬坐起来,撕开我衣服。他把水果刀从他胸膛上拔出,狠狠刺进我胸口!
“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
我心口猛然一痛,惊的从床上坐起。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直到心口痛意隐隐退下,我才呼吸顺畅。
天已亮,雨还在下,已经来电了。
我光脚下地,走出房间。厨房里飘着粥香,客厅的茶几上立着一根还剩一半的蜡烛。我充着电,下面压着一张白纸。
我走过去拿起来看。
纸面,江泽刚劲有力的字迹写道,“你睡中咳,记得去看医生。” 'i''…'。
我缩腿坐到沙发上,把拿过来开机。
无意识的翻看着,冯佳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左手攥拳,咬牙切齿了很久才接起来。
刚想说话,冯佳急切的声音传来,“小冉啊,你没事吧?我今天早上才听到消息……”
“我没事。”是不是失望了,是不是巴不得我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冯佳长吁短叹道,“早上听说余总的车把杨副总的车撞了时,我还以为你也在车上呢。还好不在……”
“余总,把杨副总的车撞了?”余扬撞了杨禽兽?
“是啊!我正在往医院赶呢……”
☆、045 郝助理,你这样会不得好死的。
冯佳没和我说几句,在了解到我并没有受伤后,把电话挂了。
我犹豫了下,把电话给郝助理打了过去。
郝助理接的很快,声音压的很低,“方小姐。”
我左手食指在冰凉的桌面上划来划去,轻声道,“余总,怎么样?”
里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后,郝助理叹道,“昨夜一夜没合眼睛,刚睡。”
“睡下了。”我缓出一口气,语气随之变得轻松,“那他伤的怎么样。”
“油门踩到底直接撞到了杨副总的车屁股上,你说呢?”郝助理反问。
我心一抖,握住的手蓦然攥紧。
踩到底,那要多快?
“杨副总的车被怼的撞到护拦上,整个翻了过去,当时就起火了……”
外面还在下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声。我抱紧自己摩挲双臂,如置身数九寒冬,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我们这部车的玻璃全碎……能放眼的地方全是血,我……”
我掐掉电话,回屋穿衣服。拎着包锁好门下楼时,郝助理的短信发过来,上面是余扬所在的病房号。
吴用住院的那个医院,七楼七零二。
我下车时,小雨变成大雨。没有带伞,我举着包一路跑进去。
心焦的往富丽堂皇的医院大厅里进时,一不小心和一个拎着伞的老者迎面相撞。
明明老者白发苍苍,可狠狠摔倒在地却是我。
医院大厅本来就滑,雨天更甚。我这一下摔的瓷实,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眼睛炯炯有神,眉眼中带着几分威严。
他提提裤腿蹲下身来,点点下巴问我,“姑娘,没事吧?”
我嗓子痒,咳嗽了好一会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出一个字,“痛。”
着地的右半边身子痛的快要木了,特别是后肩那里。
“痛?”老者眼睛眯起来了,一脸的不信,“真的假的?”
我本来就急,现在又痛的难受,被他这么一怀疑,心中火气蹭的一下蹿了起来,语气十分不好的顶了回去,“您摔个试试!”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这一把老骨头,要真摔这儿还起得来吗?”
“是啊,您一把年纪了。咳……”我猛咳两声,道,“反正也没摔到磕到,该干吗干吗去了成吗?”
眼瞅着导诊台护士看过来,我赶紧打发走他,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呦呵。”老者把伞一放,席地坐下了,长满老人斑的手一抬,指着我说教起来,“我说你这个姑娘。刚刚明明是你低着头不看路撞到了我,现在,一句抱歉没有……这是谁教你的?”
“……”我撞他?明明是相互撞的,最后摔倒的是我好吗?
“你年纪轻轻的,摔倒了不想着怎么爬起来,反倒躺这儿耍赖。我好心好意问一句,你还烦了。我问问你,这是谁教你的?”
“……”
“还撵我?”老者把伞尖磕在地面上,嗒嗒做响,“我这么大年纪了,你叫我一声爷爷都不为过!你竟然撵我!不尊老敬长,这是谁教你的?”
一大串话说出来,脸不红,气不喘,底气十足!
“……”我捂着额头,痛感还没退却的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
想我平时也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此时此刻在这老头面前,硬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傻眼中,老头拿伞尖戳戳我胳膊,道,“怎么着,知道自己错了,心虚,说不出话来了?”
“我哪里心虚了!”我不就走个神吗!
老者恍然一悟,一脸认真的问道,“姑娘,你不会是想碰瓷吧?”
“谁想碰瓷了!”我火大,忍痛坐起,“我什么时候碰瓷了?!”
我说过要让他负责或是让他给我钱的话了吗?我一句话也没说,怎么就成碰瓷的了?
“看我穷所以不碰了?”
“……”
我狠狠的抓了两下头发,爬起来就走。能在这医院出现的人会是穷人?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惹不起他,躲着他还不行吗?
老者一抬手,用伞把勾住我脚踝,抬头问,“这就想走了?”
我动了动脚,怎么也拿不出来。心火再次升起,对他大声道,“你又没摔,摔的是我。我又没让你负责……”
“道歉。”老者一脸理所当然的道,“我老头子这么大把年纪了,差点招了你个小丫头片子的道。”
我无语问苍天。
我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遇上这么胡搅蛮缠一个人?
我能不能打他一顿,反正他也说我不尊老了……
三秒钟的衡量利弊后,我干巴巴的对他道,“对不起。”
“嗯,扶我起来。”
他手一松,我从伞中拿出脚踝,弯下腰扶他起来。
老者站直身子,抬手抚平衣摆上的褶皱,再次出声,“说谢谢。”
我抬眼瞪过去!我扶他起来,还要对他说谢谢!
老者脸又板了起来,“不愿意?我这大半天,费这么大力气,白教你做人了?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这是谁教你的?”
又开始了……
我忍气五秒,从牙缝里挤出,“谢谢,我可以走了吗?”
“爷爷?”老者一抬头,掏掏耳朵,“这近乎套的,行了,看你嘴甜的份儿上就这么地吧。”
说罢,拿伞当拐杖拄在地上,率先走了。
我看着自己空扶在一侧的双手,憋闷的胸口生痛。
这是谁家老妖精?!能不能拿条链子锁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