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分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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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分析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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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打完后,她虚弱地跪倒在地上,面容有些扭曲。她做了努力,也为自己的悲剧稍微做了平息和反抗,现在她似乎好一些了。
  但是,Felix已经昏了过去,他在这次炼狱般的折磨中,仿佛又发现了另外一个自己。被埋藏在荒原中的自己,婴儿般刚刚觉醒,却又无所知觉。在那个荒原中,他发现了一个女人,满面惊慌,在荒原中行走——是他的母亲,他早逝的母亲,她在寻找些什么,内心的痛苦表现在肢体语言上。那个母亲抱着幼小的他,进入危险的荒原,在那儿,他听到狼的嗥叫,无数呐喊声从灌木丛传来。
  慢慢地,母亲的模样变成了苏慕,他看到她在荒原中无助地喊叫,似乎是在逃避什么东西的追赶。她只有这一个孩子,这孩子是她的性命,但是,她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又如何保护这个孩子?当狼嚎声再次响起,这个凄凉的女人惊慌了,她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逐渐把手伸出来,掐住婴儿的脖子,而且越掐越紧,她似乎想在这个危险的动作中找到某种力量,想要逃脱这境遇,于是,就要牺牲最爱的人。她一边掐着他的脖子,瞳孔逐渐放大。瞬间他发现了原来爱在危险或当事人感到无助无望的时候可能转化成恨的机制,在某些时刻,我们最大的敌人也许就是我们的亲人,他们不会爱,内部充满了负面的能量,那么就可能会破坏爱,很多孩子因此而受到极大的伤害。
  正在那时,一只狼一跃而起,在她的脖子上啃咬……
  Felix陷入了这样的噩梦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第一次被一个病人控制了,或许,他才是一个病人。他渴望自己弱小,渴望自己被保护,可是外界并不安全,他仿佛感觉身体里失落的部分在慢慢充满自己,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他既渴望又讨厌这种充满。他试图解脱,却觉得自己面对这样业障强烈、负面能量充沛的病人有点无能为力。犯罪心理起了作用,罪犯试图通过犯罪来重演童年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的模样,通过对被害人施暴,达到心理层面的某种变相移情性满足,他内心无法将恨与爱整合,因此也无法很好地爱自己,通常都会有一些自毁的模式。而导致他们犯罪的心理主因往往来自于家庭。
  每一只凶悍的雄鹰都有孩子
  过去对于苏慕来说,就像一轮苍白的月亮,三两句也就说完了。她仿佛是一个从没有经历的人,一下子就长成了现在这个女人,一个具有疯狂特质、从来都希望处于上风的女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分裂的。她清晰地在暗夜中觉察到父亲的眼睛——那是一双凶悍的老眼,如同警觉的鹰一般,随时在观望周围的动静。她经常会被这双眼睛所惊吓,从梦中惊醒,她感到他的压迫,无法解脱。
  而她的母亲,似乎永远是软弱、爱流泪、没有办法的。永远是在控诉的,母亲认为父亲很不道德,很不人性,至少,他表现得不爱自己的孩子,更不懂爱自己。
  她似乎走进了一个丛林,那里,每一只凶悍的雄鹰都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也喂养自己的孩子,同时也处置自己的孩子。它们的品质就是需要强悍,需要力量,要不,就会从悬崖上坠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是的,为了生存,它们需要铤而走险,需要让它们的孩子也了解生活的艰难。它们需要凶恶一些,严厉一些,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温柔,因为生活本身并不温柔。
  父亲是一个具备生活磨难和危机意识的人,他在艰苦的年代挨过饿,那种饥饿足以摧垮任何一个成年人的意志。自然灾害使庄稼不能生长,大家吃树皮、吃草根,什么都吃,甚至老鼠、蛇、青蛙……父亲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男孩,家里其他孩子都因为饥荒饿死了。
  那种强悍的、不能逆转年代的记忆包裹着父亲的内心。贫穷、艰难、苦涩、毫无温暖,连穿的都很欠缺。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饥饿折磨着一家人,他很早就学会了出去讨吃的,跟他的姐妹一起。他没有好的衣服穿,外面正打完仗,人们刚从帝国主义列强和阶级敌人手里摆脱出来,大家不知道富裕之路在哪里,不断地忆苦思甜,寻求出路,需要金钱,需要蔽体的衣服,需要强有力的生存意志,不需要温情和眼泪,因为它们没有用—必须为了生存,为了革命战斗团结起来,一边维护国家安全,预防阶级敌人的进犯,一边全面建设,节衣缩食,需要很努力地奋斗才能有一点点粮食、衣服等等。
  父亲从小就表现得如同野蛮人一样难缠,他无法选择地生长在一个贫下中农家庭,一个危机深重的家庭。父亲对他的管教极其严厉。爷爷有一根鞭子,是用来教训父亲的。在爷爷看来,对于儿子,一定是不打不成器。他用过各种方法责打父亲,只要他到处乱跑,不听话,只要他无法顺服他的意志,或是他想要更多的食物,他都会给他点厉害尝尝——你不可以被娇纵—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拖累,在这个年代,你必须得了解,没有苦难就没有食物,不懂得被责罚,就永远不会长大。在那个时代,人们更没有心理上的保障,那种恐慌与紧迫感威胁着人的神经,只要不被饿死就是万幸。
  那是一定程度的家国磨难教育,爷爷认为,这对儿子是有益的,但可能也源于他自己的生存恐惧,他无法表达内心的爱,因为爱对于他来说太过奢侈,对于贫下中农,冲动与打骂才是培养强悍的最好方式——只有反抗,才能有所出路。
  父亲也开始反抗,他表现得更为桀骜不驯,他过早地承担了父辈的压力,而没有学会如何去跟人好好相爱。他的眼神开始有了非理性的倾向,常常试图找回内心的柔软,但表现的形式常常是一种虐待——自我虐待和彼此虐待。他用最毒辣的语言挑衅别人,他要激起父母的愤怒,激起他人的愤怒,让他们痛苦。他认为,这就是在表达他内心的不平衡,让他人痛苦便也是在体现一种自我存在,至少他是一个人,他的心理需要被关注。
  跟父亲相处常常是惊恐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脾气。他看似正常的外表下,有一颗阴郁而缺乏感情的心。他要感情,但却不知道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他看女儿时,常常不耐烦,鄙视,认为她的存在是多余的,或者认为她太过骄傲,不够顺服。他心目中的女人应该是那种娇弱、顺从、没有自己的感受、可以不被尊重的。而苏慕从来都不是,她继承了母亲家族的清高,自尊心很强,这都让他很不愉快。同时,他也觉得她的学费过多,希望她能尽早脱离他的抚养,自食其力。
  父亲鲁莽的内心,没有宽松平和的余地,他喜欢做的,就是爆发他的不满和不安,去伤害周围的人,这样,他就觉得好受了——他并不知道自己令别人如何痛苦万分,他只是以此为乐。很简单的例子,他喜欢在饭桌上发火,当他的怒气和挑衅朝向女儿,让女儿气得扔下碗筷回到房间后,他仍然会追过来大声拍打房门,进一步瓦解她。他知道她可能会哭泣,但他更不懂得如何处理眼泪,他会很不耐烦,大声挖苦她……
  于是,家庭气氛就这样恶化,苏慕从不跟父亲亲密,父女间几乎不交谈——因为彼此间那种凝重而容易点燃怒火的空气,根本不适宜交谈。她只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任凭他恼羞成怒地在外面打门。他酷爱这种挑衅的方式,让人痛苦,打门威胁会让人更加痛苦。
  她当时并没有理解父亲的能力,也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心里爱的匮乏程度。她一出生就被这样一个男人拒绝了,或者说,他想爱她,却最终伤害了她,这亦是没有办法的事。
  直到她遇到伯鸣,她的第一个男人。当伯鸣如此温柔地对待她时,她才了解自己的匮乏有多深,那简直是一个大窟窿,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填充——她向他伸出双手,他起初是爱她的,后来变得厌烦,他打开了一个女人的需要,填充进去了爱,最后还是害怕被卷入太深而仓皇逃跑。
  伯鸣也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他身上有着父亲的影子——比较自我,比较疯狂。那时,家里不会给他什么钱读书,他都是自己做家教来挣钱。他每日为了生活奔波,自然冷落了苏慕,也无法带给苏慕她想要的精神生活。记得那时,约会他经常迟到,原因都是在外面做家教,他的爱直接而热烈,但是等待让她心灰意冷。她期待和他一起上自习,一起学习,但他连这都无法满足她。他不是喜欢学习的男人,这使他必须在生活中承受更多的不如意,他的第一份工作也很不满意。
  她曾经去过他家,条件很差,他一个人的钱还得养活全家,她那时不太了解他的艰难,因此,处理起感情来自然也非常粗糙,显得毫无办法。
  迷乱
  每个人都是罪人,当他们不认罪时,他们之间的伤害虽然无心,但却真实。苏慕就是这样想的,她也并无悔改。当她明媚鲜妍地站在伯鸣身边,以为他的勾引是出于善意和爱时,已经陷入了一个圈套。
  在大学校门外,伯鸣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她——她是一个热爱写作的少女,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我行我素,热爱艺术。她见他的时候穿着母亲给她的黑色西装,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气质。她头发也是短的,从小时候被父母拉去剪掉了一头心爱的长发之后,就再也没留长过,这似乎是一种诅咒。
  她念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模样:双眼大而清亮,但是内心却跟衣服颜色一样过早成熟;喜欢黑色,亦喜欢特别的剪裁;学习成绩优异,但是却没有把学习作为自己的正业。她在写作,每天晚上都在宿舍走廊上写,那种超出常人的勤奋,给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她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喜欢趋同于众。从十二岁起,她就开始写东西表达六岁半时萌发的感情——她一直都在恋爱,准确地说,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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