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天草哥哥……伊然不在乎……伊然只要和天草哥哥在一起……”
天草有些不知所措的轻拍她的后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什么都忘了,但是脑海中依稀还残存着一个人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脸,只有一片白色。
那个人是谁?
“天草哥哥……你不要伊然了吗?”伊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悲伤地望着天草。
“呃……不……没有……”天草尴尬的笑了笑。
“那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天草看了她半天,努力的想把记忆中的那个人与眼前之人重叠,但让他失望的是,这明显是两个人。
但他还是撑起一丝微笑,指腹轻轻擦掉伊然的泪水,“好。”
伊然这才破涕为笑,但天草却无论如何笑不起来。
他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是谁?
但有些人是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那种疼痛的感觉。
被夺走的记忆……被剥夺的感情……深深地,在他与那人之间刻下了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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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金坎子独自坐在飘满落花的溪水边,银白色的面纱随风轻轻飞舞着,但依然遮住了他的脸,空中,突然滑过惊心动魄的弧线。
他看见蔚蓝的天空中,有流星划过。
'白天的流星,代表错过的爱情。'
烟纶曾经这样告诉过他。
他突然回忆起这个地方,天草曾经背着他过河,自己虽说着不愿的话,却伏在他的背上偷偷地笑。
桃花落了他满发,下一秒又被风吹走,悲伤的微笑隐藏在面纱下。
'以前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杀人。不然还能来看风景吗?'
'以后,我带你游遍大荒所有美景,把你以前漏掉的都补回来。'
我错过了很多,我总是一个人难过。
金坎子拼命睁着双眼,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不该来江南,不该因为想要重温与天草在一起的回忆而来到桃溪,更不该阴差阳错的走到那座木屋前,看见了天草为那个女人擦干眼泪,听见了天草答应她愿意与她永远在一起。
若是从前,他可以冲进去揭穿伊然的一切谎言,他也有自信能让天草恢复记忆,但是如今他能如何?
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敢示人的人,天草会信吗?根本就不会的吧……万一伊然那女人掀开他的面纱,他如何还有勇气出现在天草的面前。
他只有心碎的去接受,他已经被放逐在天草的记忆之外,这个事实。
双手狠狠扯着地上的花草,直到指尖全部变得鲜血淋漓。
但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我控制不住想要回到你身边的那个位置,你曾经抱着我发誓,除了我再也不去爱别的人。
不甘心也没办法……这样的我不值得你来爱,也不值得付出你的一生去守。
一个是华丽短暂的梦,一个是残酷漫长的现实。
金坎子跪在溪水边,望着水中自己摇晃的影像,通红的双眼,惨白的面纱,他颤抖的捂着脸,嘴唇都快要咬破,只为驱赶刚才那幕让他跌进地狱的画面。
清澈的水面,突然显现出一个人的倒影。
红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袍,温柔的笑意。
他的心剧烈的一颤,猛的回过头,所有的期待、欣喜,在一瞬间化成灰烬,然后湮灭。
他与天草曾经在桃溪遇见过的小女孩姝儿,正站在他背后担心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苦笑,怎会出现幻觉……那个人……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姝儿伸出手想去帮金坎子擦眼泪。
但是金坎子握住了她的手,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沙子进眼睛了。”
聪明的姝儿当然不会去戳穿他的谎言,只好找另外的话题,“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弈剑哥哥呢?他怎么没有陪你?”
金坎子低头,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姝儿……我与他没在一起……他也不需要陪我……”
“可是那个哥哥明明很喜欢你。”
“不……他不喜欢我……”金坎子费力的勾起嘴角,却突然记起他的笑已经不会有人看到,而他的笑也不再是从前的笑了。
“以后,我来经常看你好吗?那个哥哥没有时间,以后我来陪你……”金坎子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他和天草再也不会有交集这个事实。
姝儿被他说得好伤心,“不要哭了……大哥哥……你的手……流了好多血……”
“没关系……不痛的……”
现在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换来那人的温柔了。
我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
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你。
我真的好难过……天草……我好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超字数了!!怎么我一写虐的就停不下来TUT
美人好伤心……我也好伤心……55555555
天草潜意识里也没有忘记美人啊
但是美人似乎放弃了……呃……因为他认为自己好丑……
☆、贰拾捌。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江南的天空灰茫茫一片,云层厚的几乎像是要压下来,大雪飘了满天,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木渎镇的地面因为铺了青石板而变得很滑,不时的有炊烟从一座一座小屋的烟囱里冒出来,很温暖的错觉。
金坎子咬着发白的嘴唇,寒风灌进衣服里,冷的他打了个哆嗦。
攥紧了胸前的衣襟,他现在只想去客栈暖暖身子,那间客栈门口永远都挂着红灯笼,同样是入夜,那温暖的红光却再也无法将他的脸映出魅惑的颜色。
他冻得发青的手抓着旁边的廊柱,一只手捂着嘴唇,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呕出来,胃里那种翻腾的感觉让他好难受,他想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就在他弯腰喘气的时候,那个让他一听就想要杀人的声音却带着笑意悠悠响起。
“天草哥哥,我撑着伞好累哦,你太高了。”
他抬头,正见伊然靠在那个红发男子的身上撒娇,她的眼睛往这边瞟了一眼,一颦一笑都带着傲慢与得意。
天草无奈的接过伊然手中的伞柄,揽过想要跑出伞外的伊然的身子,“别任性。”
金坎子闭上眼转过头,不想去看那两个人,在他眼里,那两个看似般配的人站在一起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本来想要去客栈投宿的想法在看见那两人也往这边走后,顿时打消的干干净净。
大不了冻死。
他发现终于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白痴的赌气。
天草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平和温柔的样子,事实上已经对伊然很不耐烦,但是他又是真的想不起来从前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只能先和伊然相处下去,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
站在客栈门口的那个白衣道士他早就看见,一种熟悉的温暖弥漫在指尖,似乎他经常会牵着那个人的手。
记忆一片空白的烦躁感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伊然就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么什么,当他一提起那个让他熟悉的白色影子她就会转移话题。
所以直觉告诉他,那个白衣道士,一定认识他,虽然距离有些远而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从他一见到他们就掉头走掉的反映上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可能不太好。
天草将伞递给伊然,道:“你冷吗?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伊然一瞬间的皱眉,仿佛不经意的望了一眼金坎子离去的方向,“怎么了?”
但就只是这不引人注意的一瞥,天草还是注意到了。
“我需要事事向你汇报吗?”
伊然一惊,这种语气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他记起什么了?但是明明不可能,喝下绝情水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记起曾经存在过的感情的。
“不是……但……”
“就这样了,我马上就回来。”天草丢下这句话立马抽身离去。
留下伊然在原地,她愤恨的盯着那一前一后的黑白身影,手上突然用力,木质的伞柄渐渐碎裂开来。
本来就是硬撑着跑走的金坎子终于因为寒气的入侵而支持不住,脱力的倒在冰凉的长椅上。
下垂的柳枝早已落上了厚厚一层积雪,河面上也不再有渔船出没。
流下的眼泪是滚烫的,他用力的抹掉,眼睛里一阵刺痛。
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让他回忆起从前与天草在一起的一切,为什么回忆那么多,为什么回忆忘不掉。
过低的温度让他全身都在抖,突然那些鹅毛般的雪花不再落在他的身上,而那几乎冻成冰块的身子也被人搂进了怀里。
一刹那怔住,他知道不可能是天草,因为那种冰凉如水的感觉不可能是天草的。
“你是……那个金色的玉佩……”
“原来你还记得我,我叫墨湘文。”
天草站在通向木渎镇南的月亮门洞的旁边,望着河边长椅上的两人,心中很堵,但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黑发蓝衣的剑客一手撑着月白色的油纸伞,一手抱着白衣道士的身子,两人的脸相距很近,近的几乎要贴在一起。
他一时间觉得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很碍眼。
金坎子反应过来想要挣脱,但是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天草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
你看见别人抱我居然能这样淡漠,你是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了,然后喜欢上那个女人了是吗?!
他知道自己有些孩子气,但是他就是想要和自己的心打个赌,赌天草到底会不会过来。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抱住了墨湘文,就像从前无数遍抱着天草一样。
墨湘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