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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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第4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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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接了信快步而去,高秀岩暗暗心喜,又道:“大帅,李隆基的大军离这里只有两天路程,如果等东平郡王的回信再走,恐怕时间就会来不及了,不如我们立刻就出发。”

安思顺点了点头,“我计划就是今天半夜出发,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吧!”

“那属下告退!”

高秀岩退出了房间,安思顺慢慢走到窗前,注视着高秀岩在院中消失的背影,冷冷一笑道:“原来你是安禄山的一条狗!”

他向院中的亲兵一招手,亲兵快步走到窗下,“请大帅吩咐!”

“给我盯住高秀岩,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有任何动静,要立刻向我禀报!”

……

高秀岩住在城西,他的妻儿已经秘密派人送去了洛阳,整个大宅中就只住他一人,安思顺猜得并没有错,他确实已经投靠了安禄山,鸟择良木而栖,他也需要考虑自己的前程,自从安思顺拒绝了李隆基命他下台的旨意,高秀岩便知道,安思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李隆基必然第一个对他下手,而接任的郭子仪和自己关系不好,若他上台,不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就在这时,安禄山派人秘密来找他,高秀岩便顺势倒进了安禄山的怀抱,被安禄山任命为平卢都兵马使,但安禄山的任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必须要把安思顺劝说来范阳,若安思顺不肯来范阳,那他高秀岩的平卢都兵马使就是一个梦而已。

功夫不负有心人,安思顺果然被他劝服了,愿意去范阳,高秀岩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赶回府中,他一路走进了后院,在一个角落中有一只鸽笼,里面有五只鸽子,这是安禄山命人送给他的报信鸽,高秀岩飞快写了两封一样的鸽信,信中告诉安禄山,安思顺将半夜起兵,赶赴范阳,让安禄山做好接兵的准备。

他将鸽信分别塞进一只信管中,又快步走到鸽笼前,探手摸出了两只强壮的鸽子,将两份鸽信分别绑在它们腿上,他又小心翼翼确认,已经捆绑结实了,他猛地将两只信鸽抛起,两只信鸽在空中扑愣愣展开翅膀,带着高秀岩的升官发财梦,盘旋着向遥远的范阳飞去。

……

深夜,朔方军的大营中忽然鼓声大作,两万余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们懵懵懂懂,拿着兵器,胡乱地套上盔甲便从营帐中奔跑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或许是回纥军又打来了!”

各种消息在士兵们之间传播,但没有人给他们解释原因,也没有人给他们训话,甚至连整理队伍的时间都没有,跟着大部队慌慌张张向黄河岸边奔去。

灵州城紧靠黄河,距离河岸不足十里,朔方军在黄河上有一百余艘渡船,一次便可将两万人送过黄河,此时,安思顺和十几名心腹将领已经先到了,安思顺望着黑沉沉的江面,久久沉思不语,他知道对岸便是郭子仪的部队,如果这样过去,不等他们上岸便会被他拦截,他绝不能从这里渡河。

安思顺沉思良久,兵不厌诈,最好是将郭子仪拖在这里,他则从会州渡河,想到这,他叫来一名心腹大将,低声嘱咐了他几句,大将领令而去,这时,高秀岩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心中惊恐异常,安思顺不是要去范阳吗?去范阳应该向东走才对,怎么要往西渡黄河?

“大帅,你不是去……”

“放心,我是去范阳!”

安思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他道:“如果向东走,便正好被李隆基的大部队拦截住,所以我要先向西走,再向南绕到李隆基的身后才改向东行,你明白吗?”

“可是……”高秀岩还想说向北走去范阳更快,但安思顺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拦住他的话头道:“你先上船,我们乘船南下!”

他给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们立刻簇拥着高秀岩便向大船走去,走了几步,高秀岩忽然反应过,不对!安思顺绝不是去范阳。

“安帅,这是怎么回事?”高秀岩大喊一声,他想挣脱亲兵,不料几个亲兵都力大无穷,强拖着他的胳膊向大船而去。

“快来人!”高秀岩向自己的亲兵求救,他只喊了一声,便被一名士兵用刀柄狠狠砸在他后脑上,他顿时晕了过去。

刀光闪动,和他一起来的几名亲兵立刻消失在黑暗之中,安思顺要的是高秀岩的三千部属,否则,他早就杀了这个背叛自己的人,他竟敢暗送鸽信给安禄山。

“大帅,军队都到岸边了,现在怎么办?”

安思顺阴冷地望着对岸,他忽然转身下令道:“命大军调转向南,向会州进军,告诉士兵们,回纥人进攻河西,圣上命我们急赴河西救援。”

夜色中,二万朔方大军调头向南,浩浩荡荡向会州进发,与此同时,一百艘大船也离岸出发了,五十艘驶向对岸,而另外五十艘则顺水向北而去,郭子仪的军队从北面九原而来,这五十艘大船就逆向往九原方向而去。

……

幽州城,高秀岩送去鸽信在第二天晚上抵达了幽州,立刻便被送到了安禄山的桌上,此时,安禄山正和他的几名大将及谋士商量出兵事宜,安禄山已经决定出兵了,在最早的计划中,安禄山是打算低调隐忍,争取成为李隆基最后一个削藩的对象,但形势急剧变化,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把河东军主力调去关陇,使河东一带只有极少的兵力驻防,这使得安禄山怦然心动了。

可以说从数年前开始,安禄山便眼睁睁地盯着河东,他费尽心机想兼任河东节度使,但他一直就未能如愿以偿,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时,机会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河东空虚。

“各位将军,我的想法大家都已经知晓了,现在我就想征求大家的意见,河东我们该不该拿?”

沙盘房间里有七人,都是安禄山的心腹,谋士高尚、大将史思明、蔡希德、田乾真、李归仁、张通儒以及安禄山次子安庆绪。

进攻河东是一件大事,安禄山不仅要听谋士的主意,也要听手下大将的建议,这些大将个个都能独挡一面,皆是能征善战之将。

谋士高尚先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河东军队只有一万余人,皆分布较散,其中比较集中的地方是北都太原,有兵力五千人,其次便是井陉关隘,有守兵两千人,应该说河东唾手可得,关键是我们用什么方式去占领,是强行出兵,还是找个借口,我个人倾向于找一个借口。”

安禄山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他见几员大将都保持着沉默,便有些不悦道:“你们也说一说,不要站在那里不说话。”

这时史思明上前一步,缓缓对众人道:“我个人以为强占也好,找借口进入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们能不能长期占据河东,还有,占据河东后,我们的下一步又该如何?还有,李庆安有没有进占了河西,我们就不需要任何借口,直接出兵就是。”

史思明最关注的人就是李庆安,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无法摆脱李庆安的阴影,多年前的耻辱成为了他一生的噩梦,他总会不知不觉便扯到李庆安的身上,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众人也了解他这个毛病,谁也不敢笑话他。

这时,蔡希德刚要开口,安禄山便阻止了他,“希德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见。”

蔡希德是个斩断杀伐的人,他决定了一件事,立刻就会去做,无论事情有多艰难,他都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安禄山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肯定会说,连夜出兵夺取河东。

安禄山又看了看田乾真,这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将,一直最受安禄山器重,田乾真小名阿浩,在范阳的人缘非常好,除了史思明,田乾真和史思明又不共戴天之仇,这一点安禄山也知道,所以他尽量不安排他们二人一起做事。

“阿浩,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看法!”

田乾真上前行一礼道:“安帅,我的想法和高先生一样,河东肯定要占,关键是怎么占,我主张找借口,这样才会出师有名,除非安帅已经决定昭示天下,要取代李氏江山,否则,还是慎重一点好,至于占据河东后计划我倒认为不重要,时局在变化,就像大帅一个月前还想着低调隐忍,而现在便决定出兵河东了,所以计划不重要,重要的是关注局势的变化。”

说完,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史思明,心中轻轻哼了一声,史思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说得不错!”

安禄山赞许地点了点头,田乾真的分析很对他胃口,他又看了看其他几人,李归仁、张通儒和安庆绪都表示应该占据河东,成为事实上的河东节度使。

现在进军河东已经成为了共识,这一点已不容置疑,关键就在于用什么样的借口?总不能学李庆安,用河东剿匪的借口吧!河东也没有土匪可剿。

就在众人都沉思想着借口时,一名亲兵走进房间,悄悄地将一封鸽信递给安禄山,“安帅,是高秀岩送来的。”

安禄山一怔,他打开信看了看,安思顺果然要投奔河北,就在这时,安禄山的脑海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各位,安思顺要投靠河北,我们应该帮助圣上,去河东拦截安思顺,大家看这个借口如何?”

……

就在安思顺撤离灵州的同时,李隆基的大军已经抵达了青刚岭,这里是盐州、庆州和灵州的交界处,山势陡峭,森林茂密,这时天空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使大军的行进变得异常艰难,李隆基也被雨淋湿了身子,他这些天和两个新得的美人夜夜寻欢,身体极为虚弱,被雨淋了后,很快便生病了,李琬立刻命三军就地驻营,等大雨停止后再继续前行。

一条瘦长的身体在大雨中出现,李琬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慢走到父皇的大帐前,一名侍卫上前道:“殿下,陛下身体不好,不能惊扰了他。”

“我知道,我就来看一看。”

李琬缓缓走到帐门口,驻足凝听,只听大帐不时传来父皇的咳嗽声和呼吸时的嘶嘶声,李琬的心异常沉重,他知道父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想让父皇再改变立储之意恐怕已是不太现实,眼看长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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