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兵,而招募的却是新兵,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招募的大多是地痞无赖和无业游民,真正的清白人家子弟却不多,这些地痞无赖从军都是为混口饭时,或者是想拿募兵钱,动机都不纯,当他们拿到钱后,不少人便寻机开溜了,他们居无定所,也很难抓到他们,这让安禄山伤透了脑筋,他开始意识到,汉军汉将绝不可靠,他开始把募兵的方向投向了河北周围的胡人,契丹、奚、突厥等等,这些人对大唐没有忠诚感,又骑马善战,只要答应他们抢掠财物妇女,那他们就是最好的兵源。
安禄山便下定了决心,从胡人中大规模招兵买马,这件事他交给了心腹史思明去完成,史思明不负他重望,仅仅一个多月,便从契丹各部募集到了二万余人,成果辉煌,这让安禄山欢欣鼓舞。
此时他们正在商量从归附的突厥人中招募军队之事,突厥人自唐初开始陆陆续续归附大唐,唐廷采取的政策是将他们安置在边疆,一方面是利用这些突厥人来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侵袭,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保持传统的游牧生活方式,给大唐提供源源不断的马匹。
但这种民族政策的弊端也很明显,他们长期在边疆,难以汉化,对中央朝廷几乎没有什么认同感和归宿感,他们长期发展,各自形成了强大的势力,当中原强盛时他们或许还老实,可一旦中原发生内战或者疲弱,这些边疆民族必然会大举进攻中原,安史之乱和唐朝末期的北方胡人乱中原,便是种根于此。
“大帅,卑职曾长期和这些突厥人打交道,他们心中只有大帅,而没有什么朝廷,若将他们招募为马前卒,不仅会得一支强大的骑兵,而且他们对大帅也绝对忠诚,不会像那些汉人,心口不一,只是他们可能要求比较高,要花双倍的钱粮才能募到一名战士。”
安禄山点了点头,他和史思明都是内附胡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便道:“多花一点钱粮倒没有关系,关键是要招募真正的勇士,能替我攻城掠寨,能替我夺取大唐江山,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思明,你不妨从阿扎力的部落入手,他们的五千骑兵个个都可以一当十,这样的军队不捞进自己的手中,简直太可惜了,阿扎力不是有个女儿吗?你去和他谈一谈,我想和他结个亲家。”
这时,外面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只听高尚喊道:“大帅,有喜事啊!”
安禄山呵呵一笑道:“招兵的事等会儿再说,我们先听听什么喜事?”
安禄山对汉人一向都不是很相信,但惟独对高尚这个谋士他很信任,尽管高尚给他出了不少主意都失败了,但安禄山认为那并不是高尚的错,而大势所然,尤其当他听说严庄并没有死,而是在给李庆安做事后,他便更觉得高尚对他的忠心。
这时,高尚快步走进屋来,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道:“大帅,机会来了。”
“先生别激动,慢慢说,什么喜事?”
安禄山亲自倒了一杯茶端给高尚,高尚跑得气喘吁吁,他喝了一口茶道:“大帅,长安的消息可知?”
“长安,长安有什么消息?”
安禄山这两天都在考虑募兵一事,对长安的情报并没有关心,而且他长安的情报司再遭破坏后,他已经很难第一时间拿到长安的消息了。
“大帅,小皇帝驾崩了,李亨登基。”
“什么!”安禄山也大吃一惊,忙问道:“你说的是真?”
“消息确切,裴旻等人的檄书都已经传到河北了。”
安禄山楞了半天,他忽然一拍脑门笑道:“我明白了,那个人杀了儿子又杀孙子,呵呵!果然是手段狠辣,我安禄山自愧不如啊!还有裴旻传檄书是什么意思?”
“大帅,喜事就在于此,裴旻等九百余名大臣呼吁天下州县抵制李亨,不承认他的登基,大帅,你的机会来了?”
旁边,史思明笑道:“先生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为什么裴旻传檄书是大帅的喜事?”
高尚见他们不明白,便捋须笑道:“既然裴旻呼吁天下抵制李亨,那大帅便可顺水推舟,响应呼吁,同时咱们也立一新帝,称为正统,这样大帅将来出师天下就有名了。”
安禄山的南瓜脸上笑得像开了一朵喇叭花,嘴都合不拢,“你们汉人就是花花肠子多,先生是要我立西凉王李璿为新帝吗?”
当年汴王李臀髁雇趵瞽v双双逃过黄河,却成安禄山的俘虏,当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被刺杀后,出于报复,安禄山便命人宰杀了汴王李酝饣殉撇∷溃衷谒种谢褂形髁雇趵瞽v,本来是作为一个人质,没想到他现在竟成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李璿是武贤仪所生,武贤仪现在在南唐,地位相当于皇后,立他为帝,最为合适,安禄山认可了高尚的方案,大笑道:“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啊!”
……
就在李亨登基三天后,安禄山正式宣布接受裴旻等重大臣的檄书,不承认李亨继皇帝位,同时,他向上天请示,得到了上天就地立君的指示,三月初十,安禄山在幽州立西凉王李璿为大唐新帝,李璿正式册封安禄山为燕王,大唐尚书令兼右相国,加九锡,督天下兵马大元帅,安禄山下令河北各州县诸官前来朝拜新帝,却遭遇到了冷遇,只有附近的零零星星十几名官员被迫前来朝拜。
尽管如此,安禄山依然以河北之帝为正统,以大唐自太宗以来第二个尚书令的名义向天下传檄,声援裴旻等长安大臣,呼吁天下诸侯讨伐伪帝李亨。
……
和安禄山趁机兴风作浪不同,成都却对长安发生的重大变故保持着沉默,就仿佛此事和成都毫无关系。
这天下午,南明宫,李隆基半躺在床榻之上,他瘦如枯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熬不了几个月了。
但越是要到生命的终点,李隆基就越看重权力,只有到他真正闭眼的那一刻,他才会把权力放手,当然,大小政事他都已经完全不管了,民众的死活与他无关,他只关心军权,还有继承他皇位的儿子。
在李隆基面前放着长安新帝李亨写来的亲笔信,李隆基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了,信中,李亨不因上位就语气傲慢,而一如往昔地向他低头卑恭,还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语气,这一点让李隆基很满意,不过,李亨虽然按照他的要求登基为帝了,李隆基倒反而不急了,他不仅要听其言,也要观其行。
这时,鱼朝恩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奏折递给李隆基,“陛下,这是长安的消息。”
李隆基精神一振,接过信,果然是李亨写来的,他吃力地打开了信,慢慢地读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坐在他身旁的高力士笑道:“高翁,朕的这个儿子还算争气,已经完全废除了那个逆孙搞的土地赎买律令,长安以东的土地都将归还原主,他没有让朕失望。”
说到这,他听高力士没有声音,不由奇怪地回头问道:“你在听朕说话吗?”
此时的高力士也明显的苍老了,须发全白,走路也变得颤颤巍巍,完全没有了从前的干练精明,听李隆基问他,他便苦笑一声道:“老奴担心他这样做会激起民变。”
高力士的这句话让李隆基不爱听,他脸一沉道:“这有什么激起民变的,那些本来就是宗室的土地,只有还给宗室,他才能得到宗室的支持,否则朕怎么可能放心把皇位交给他,他不像那个愚蠢的逆孙,拿自己家族开刀,自毁长城,他能看出这一点,说明他很清楚,和朕想到一起去了。”
停了一下,李隆基又道:“高翁,朕记得当年你极力替他辩护,一次次地说服朕保他,怎么现在对他有了成见?难道就是因为他夺位的手段不太光彩吗?”
高力士对李隆基了如指掌,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反感李亨的手段,但他眼前这位老皇帝却不会反感,不仅不会反感,而且还津津乐道,当年他不就是这样上台的吗?诛杀太平公主,逼父亲退位,逼大哥让位,而且在天宝二十五年,就因为听见太子一句牢骚,便无情地杀掉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可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李亨杀子杀孙,和李隆基是一脉相承,难怪李隆基听到说此事,还欣然笑道:‘大丈夫处事,就当如此。’
连对自己儿孙都辣手无情的人,还能指望他会善待天下黎民吗?日久见人心,直到这时,高力士才真正看透了李亨其人,当年自己一心维护他,真是瞎了眼。
高力士已经万念皆灰,这种父子间的残杀厌恶到了极点,他也不明说,只淡淡道:“老奴建议陛下另选他人,李亨得不到百官支持,恐怕他的帝位也不会太久。”
“哼!”李隆基重重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李庆安给那些官员提供庇护,否则谁敢不去上朝,高翁,朕看你才是老糊涂了,若没有亨儿这种强势的人,我大唐的宝器早就被李庆安窃取了。”
旁边的鱼朝恩一直不语,他又高力士又恨又嫉妒,不管他怎么卖力,李隆基始终把他当做奴才,而对高力士却是另一种态度,这时,他见李隆基对高力士不满,心中暗暗欢喜,便插口道:“陛下,奴才还有一个消息。”
“讲,什么消息?”李隆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了。
“陛下,臣前两天听说安禄山在幽州立西凉王为帝了。”
这个消息确实在两天前便来了,但被高力士封锁,他不想让李隆基知道,他怕李隆基听到这个消息,又会愤怒得丧失理智,拿宫中人出气,现在宫女宦官已经被他杀了不下百人了。
果然,李隆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盯着高力士道:“这个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朕,你究竟想瞒到几时?”
高力士瞪了鱼朝恩一眼,这个该死的官宦,居然在这个时候阴自己一把,他连忙起身道:“陛下,老奴是担心陛下的身体支持不住,所以才暂时没有告诉陛下。”
“好啊!连你也想瞒着朕,你是瞒成习惯了,你已经瞒了朕四十几年了,难道还想瞒到朕死掉才肯罢休吗?”
“老奴没有此意。”
“朕不想听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