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害了她?……
这是谁?江玉帆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狂喊着。
但是,他的两腿,却有千斤重,一寸也无力向前移动了。
就在这时,江玉帆的身后,突然传来真如老师太的黯然叹息声。
江玉帆悚然一惊,立即跌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发现真如老师大业已走出数丈以外,想是发现他没有前进而又停下身来。
只见真如老师大,语重心长道:“烦恼是自己找的,贫尼劝你,不去也罢!”
江玉帆一听,立即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在下一定要见她一面!”
说罢,急步向前,迳自走进小圆门内。
进入花园小门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再度愣了。
只见一座观花小厅前的荷池中央,一个面罩薄纱的白衣女尼,正盘膝坐在中间的一座青石莲台上。
时值荷花盛开,满园飘散清香,加之白衣女尼头戴僧帽肩披宽巾,闭目静座,五心朝天,看来十分庄严。
江玉帆神情激动,内心凄然,但他却在第一眼便发现了盘坐池中的女尼不是华馥馨,但她的轮廓却有些熟悉。
凝目一看,心头猛然一震,俊面立变,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也就在江玉帆脱口惊啊的同时,面目娇美的青春女尼,像断线珍珠般的伤心泪,已由她长而密的睫缝中滚下来。
江玉帆这时已完全看清了法名了空女尼的真面目,她就是阅了大祸,自誓削发为尼,永不再历江湖的甄小倩。
当江玉帆看清了了空女尼是甄小倩时,心中感触尤多。尤其,当他想到在武当山小绿谷的茅屋中的一幕时,心中又气,又恼,又同情爱怜。说来,她实在是一个一生坎坷的女子,她的遭遇和结局,都值得人可怜。
在这一刹那,江玉帆才体会到,甄小倩才是第一个投进他心坎里的美丽少女!
回想当初在塞外贝子庙上遇到她们母女时,她已是位情窦初开绝色少女了。
那时她母亲虽然是玩笑似的问——把我的倩儿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但是,他当时却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声“好”,那是由衷答应的一个好。
经过这么多年后,她仍是他江玉帆第一个手抚玉乳,亲接肌肤,抱在怀里狂吻的女孩子。
假设,当时在小绿谷不是佟玉清及时赶至,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一想到佟玉清,江玉帆悚然一惊,一个身材健美,个性贤淑,遇事而又机敏的美丽少女的倩影,立即浮上了他心头!他心中一阵惭愧,深觉愧对玉姊姊,她实在是一位世上难得的贤德妻子。
一想到玉姊姊,急忙抬头举步向荷池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面对甄小倩的荷池莲台上,放着一个白绫小包,薄薄的,不知里面包的是什么。
走至池边的小白绫包前,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可能是一封信。
当然,这封信不可能是给他江玉帆的,虽然字迹隐约可见,但作为一个正直的人,是不应该察看那封信究竟是给谁的。
是以,他立即目注浑身微微颤抖,热泪已如泉涌的甄小倩,黯然一叹,说:“甄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说了一句,终于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盘坐石莲上的甄小倩,见江玉帆就说了那么一句,不由抽噎着哭声道:“今天你来看我,就只为了说这句话吗?”
江玉帆一听今天你来看我,顿时想起前来探看华馥馨的事。
由于想到华馥馨,顿时想到真如老师大说的赵竟成。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觉这是足智多谋的甄小倩,费尽心思所设的骗局。
那夜在武当山知道了火烧两百担干柴的人,是一位白衣道姑后,她也联想到他江玉帆一定会拜托丐帮代为打听白衣道姑的行踪和下落。
是以,她特的打扮成白衣道姑,招摇过市,前来素心庵落发。
但是,她虽然能将江玉帆引来,却又担心他江玉帆不肯进来。
于是,便想出了一个有力说词——万里飘风赵竟成已来看过她了。
心念至此,愈想愈气,没想到他江玉帆在她甄小倩手里,处处受到愚弄。
江玉帆终究是一位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受过良好教养,心地善良而又正直达礼的少年人。
因之,面对泪流满面,闭目抽噎的甄小倩,看到她眼前的悲惨结局,以及以往的可怜遭遇,只得将倏然升起的怒火强自压下去。
但是,他仍忍不住冷冷的淡然问:“听说万里飘风赵竟成赵老英雄曾前来此地看过你?”
话声甫落,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如泉涌的一双美目,以幽怨惊异的目光盯视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显然,她是因为江玉帆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而震惊。
甄小倩想是发现江玉帆不但语气冰冷,而他俊面上的表情也十分淡漠。
心中一阵难过,神情十分痛苦,她仅仅惊异的看了一眼,立即闭上了美目,激烈地抽噎,泪如决堤的江河涌出。
江玉帆一看,不由也感到一阵难过,想到她甄小倩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骗自己前来,再和她见上一面。
心念方动,甄小倩竟强抑悲痛地点了点头,表示赵竟成的确来过。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你是说,赵老英雄确曾来过?”
这时,芳心欲碎的甄小倩,才突然痛哭失声的道:“他是我的亲表哥,他为什么不能来看我?”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
这时恍然想到,以真如老师大那等年高慈祥的佛门弟子,不可能说谎呀!
是以,心中一阵惭愧,但他仍有些不相信地问:“赵老英雄远离黄山仰盂谷,只是为了前来看你?”
甄小倩似乎有些生气,再度睁开热泪盈眶的美目,惨淡地道:“他的亲表妹,丈夫早死,父母双亡,万念俱灰的情形下遁入佛门当尼姑,为了实践诺言,老死尼庵,永远不再历身江湖,从此亲人陌路,难道他身为表哥的还不应该前来看看他这个苦命的可怜表妹吗?”
江玉帆听罢,也不禁黯然低下了头。
当他低头之际,目光本能地触及面前荷池边台上的那个白绫小包。
于是心中一动,不由抬头急切地问:“你在赵老英雄的口中,可曾探出一些有关我的事情?”
甄小倩见江玉帆在称呼上直称你我,心里似乎好过了些,激动悲痛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只见她点点头,目光望着边台上的白绫小包,道:“有,那就是他留给你的一封信!”
江玉帆心中一惊,脱口“噢”了一声,立即迫不及待的将白绫小包拿起来。
急忙撕开信口,挟指抽出一张素笺来。
只见上面字体潦草,显示出赵竟成写信时的紊乱心情。
一开头果然是书上“游侠同盟”江盟主。
但看了信上大意之后,才使他焦躁不安,大吃一惊,真可说是如雷轰顶。
原来西天圣母姜锦淑早在一个月前已去过了仰盂谷,不但向獠牙妪强索天仁武功宝录,而昔年獠牙妪的情敌,尉迟春莺也派遣高手要求獠牙妪交出“万艳杯”。
是以,獠牙妪内心非常恐惧,要求他江玉帆,火速打开包装“万艳杯”的红绸包,学习宝录上的武功,以应未来强敌,挽救武林浩劫。
信上特别强调,一旦尉迟春莺重历江湖,武林不但重罹灾难,而江湖也将被她闹得腥风血雨,一片混乱。
最后一再叮嘱,獠牙妪想女成疾,恐怕不久于世,希望他江玉帆能够尽快地设法找到华馥馨,送回仰盂谷,促使她们母女团聚。
江玉帆看罢,一面匆匆将素笺放进信封内,一面惊急地说:“竟有这等事?”
说罢抬头,向着甄小倩一拱手,急声道:“甄姑娘珍重,在下改日再来探望看你……”
知未说完,甄小倩已泪如泉涌,神情悲痛地慌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吗?”
江玉帆心急将这件事告诉给佟玉清等人,是以,只得匆促的道:“事关武林安危,我必须和本同盟的左右护法等人商量,如何预防这次浩劫的来临……”
话未说完,甄小倩已会意地缓缓点头,同时闭上一双美目,神情悲痛,香肩抽动,江玉帆看了这情形,心中一阵难过,只得黯然继续道:“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甄小倩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依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玉帆看了,心中既难过又不忍,但他知道,已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毅然转身,举步走去。就在他转身举步的同时,甄小倩突然睁开了泪眼,脱口悲声道:“玉帆……”
江玉帆闻声一震,急忙止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甄小倩这时的神情,心情,以及表情,他是想像得到的。
也许,他看了后会不忍离去,至少在他的脑海里会留下一个心情悲痛,神情失望,气氛凄凉的印象!
也就在他止步的同时,甄小倩已悲痛地哭声道:“在我少女的心扉里,第一个闯进来的是你,但是,最决绝最无情的也是你。现在,你的人虽然走了,但你永远带不走你留在我心灵深处的影子,你虽然不想看我最后一面,但你永远忘不了为你削发为尼的甄小倩!”
江玉帆想到了昔年在塞外贝子庙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以及自己说过的话,只得微一颔首,黯然道:“昔年儿时顽语,虽然不足为凭,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件事,我想你也深信,在我今后的岁月里,绝不会忘记你在素心庵为尼的事……”
话未说完,甄小倩立即睁开泪眼,一阵热情奔放,不由自己,脱口呼呼道:“玉帆……”
呼唤声中,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清池,直向江玉帆扑去。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回头。
也就在甄小倩唤呼,江玉帆回头的同时,花园的圆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严肃而涵孕着慈祥的佛号:“阿弥陀佛!”
江玉帆悚然一惊。
甄小倩倏然刹住飞扑的身势,伸出去的一双玉臂,几乎已将江玉帆抱住。
但是,当她听了那声如雷灌顶的佛号后,急忙收回两臂,双手掩面,竟痛苦无声的哭了。
江玉帆急忙回头一看,再度吃了一惊,只见方才走路颤颤巍巍的真如老师大,竟神情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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