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
天空昏暗,朦朦胧胧,虽是中秋夜,却看不到月亮。
江玉帆等人登上圆岭,由熟悉黄山形势的“一尘”道人在前引导,略微辨认一下方位,直向深处如飞驰去。
穿密林,走狭谷,登峰越岭,尽走僻静险峻之处,一阵飞驰,众人的目光突然一亮!
众人急忙刹住身势,停身在一处畸险的深涧崖边上,举目东天,冰轮高悬,衬托在高接霄汉的天都峰上,散发着冷艳眩目的光芒,俗语说:“月到中秋分外光”,这真是最恰当的写照了。
江玉帆等人看了,心情俱都豁然开期,尤其看了插天的群峰,苍翠的古松,以及一望无际,广阔如海的白云,使他们顿时忘了尘凡的烦恼!
尤其韩筱莉,旧地重游,这是她第二次前来黄山了,想到上次与个郎拥抱亲吻的情景,现在想来,尤觉心跳脸红,稍时登上天都峰,一定要看一眼启开她少女心扉的驼背岭。
大家正看得入神,“一尘”道人已举手一指矗立半空的天都峰,恭声道:“盟主,那就是天都峰!”
“黑煞神”和“独臂虎”几人一看,心裹不由喊了声:“乖乖!除了有翅膀的人,怎么能登上去?”
江玉帆看了一眼形势崎险,笔立如削的天都峰,不禁有些焦急的说:“明月已经升上峰头,‘万艳杯’的原主人恐怕早到了!”
“风雷拐”和“一尘”不便说什么,因为他们一直担心辛辛苦苦登上天都峰,很可能踏遍了峰顶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但是,他们敬佩盟主的光明人格和信义心胸,是以,齐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知道“黑煞神”“独臂虎”几人的轻功火候还不足飞登天都峰,因而吩咐道:
“你们诸位在此等候,仅小弟和莉表姊珠妹妹三人前去就可以了……。”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以恍然的口吻,脱口说:“盟主,卑职想起来了,据说当年武林各大门派,在黄山天都峰论剑,曾于数处凿有踏阶和锚钉……。”
江玉帆一听,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即使有也被藤萝掩没或锈烂不堪了!”
“风雷拐”担心的是怕在这段路上遇到了三派高手,是以,坚定的说:“能上大家就上,不能上就在峰下等候盟主。”
江玉帆对“风雷拐”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时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那我们就袂走吧!”
说罢,展开轻功,当先向天都峰前出去。
由立身之处到天都峰,看来不远,足足疾驰了顿饭工夫。
到达天都峰下,仰首上看,一眼看不到峰巅,看得颈酸目眩,不敢久视。
大家正在察看峰势,蓦闻“一尘道人”,急声说:“盟主请看,就在那边!”
江玉帆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只见七八支外略显突出之处上儿有一道石阶依照峰势,弯转断续,盘旋而上。
人影闪处,“黑煞神”和“鬼刀母夜叉”当先纵了过去。
只见“黑煞神”仰首一看后,一脸兴奋之色顿时全逝,同时,失望的说:“只有一百多级,距离峰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尘”道人看也不看“黑煞神”一眼,继续望着江玉帆,恭声道:“请盟主和两位姑娘先上,卑职等只要有个垫脚处,总能攀上峰巅!”
江玉帆一听,知道大家登峰心切,立即郑重的叮嘱说:“攀登时小心,不可勉强!”
“一尘”等人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微一颔首,立即望着朱擎珠,和声说:“我们上去吧!”
韩筱莉,朱擎珠,同时会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二女点头的同时,江玉帆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天都峰上升去。
朱擎珠,韩筱莉,略取距离,紧跟而上。
只见三人,跳斜松,点凸石,身形如飞,捷逾猿猴,片刻功夫已登上峰巅。
峰上地势平坦,俱是千年铁松,虬枝黑叶,浓郁苍劲,有的地方细草如茵,有的地方爬满了古藤三人立身峰崖,回首一看,只见群峰俱在足下。
峰上山风并不强劲,但觉寒凉如水,头上皓月,显得格外皎洁。
江玉帆望着朱韩二女一指深处,摒息静气,以极轻灵的身法向东南驰去,衣袂轻飘,毫无声息。
渐渐驰至中心,发现林间有一片数亩大的空地,因而在林隙间,远远的便看到有墙角屋檐。
朱擎珠首先悄声说:“玉哥哥,峰上住的有人!”
江玉帆业已收了轻功,摒息举步前进,同时悄声回答说道:“这房子里住的人,很可能是世外高人,也许就是‘万艳杯’的原有主人。”
朱擎珠一听,立即望着韩筱莉,悄声问:“莉姊姊,你可知道天都峰上修隐的是谁?”
韩筱莉摇首悄声道:“愚姊从小就住在西域,中原的事大都不知!”
朱擎珠不解的间:“慈晖前辈没有对你谈过?”
韩筱莉摇摇头,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急忙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嘘”了一声,悄声说:
“不要讲话,屋里有人!”
朱擎珠一听,不由忍笑睇了他一眼,同时含嗔悄声道:“原本屋里就有人嘛,何必大惊小怪!”
江玉帆郑重的悄声说:“屋里有人悄声谀话,而且不止一个呀!”
韩筱莉听得一惊,不由迷惑不解的悄声道:“既然是在自己的房屋内,而且和自己的家人或友人谈话,何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如此一说,江玉帆和朱擎珠顿时提高了警惕!
这时三人已走至空地边缘,各自隐身在粗壮弯曲的铁松树身后。
三人这一提高警惕,顿时发觉空地中央的房屋有异。
房屋共有三座,但是青石为墙,石板为檐,三房形成品字,正屋坐北朝南,江玉帆三人立身之处,恰是屋后,因而前院情形,无法看见。
但是,根据墙下的荒草,和残缺的屋檐,这三座石屋显然早已无人居住了。
有了这一发现,江玉帆立即沿着空地边缘,轻灵的摒息向屋前绕去。
由北边绕向东边,由侧面绕向前院。
江玉帆摒息前进,他首先看到的是石缝间生满了荒草的前院,接着是几株高约三尺,开满了鲜花的花树。
再前进几步,江玉帆的目光一亮,倏然止步,惊得张口险些发出惊呼,因为,在那几株花树后,竟站着一位望月发呆,秀发披肩,身着一袭蒙蒙纱衣的秀丽少女。
秀丽少女,仰面望月,神情哀怨,凤目中早已噙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正由她的香腮上,缓慢的滚下来。
江玉帆完全看呆了“天都峰上赏月人”,竟会是“獠牙妪”的义女,这真是太令他感到意外了!
他看得出,纱衣少女完全是被迫站在院中,方才屋中悄声交谈的人,当然是“獠牙妪”
和“万里飘风”赵竟成等人。
一想到“万里飘风”赵竟成?江玉帆心里就有气,但是,想到“獠牙妪”的跋扈不讲理,再想到“万里飘风”自称老奴,也可能是被迫无奈,主命难违,确有可宥之处。
根据眼前的情形看,“万艳杯”的原主人,很可能就是“獠牙妪”。
因为,当初“万里飘风”和纱衣少女骗走“万艳杯”时,仅抢走了杯子,并没有骗走丝绵红绸和纸条。
如今,他们按照“万艳杯”内的词句在此赏月,却可证实“獠牙妪”就是“万艳杯”的原主人。
江玉帆心念已毕,转一口去看身后神情惊异的朱擎珠和韩筱莉,正待说什么,中央北屋内,突然传出“獠牙妪”的愤怒声音,怒斥道:“死丫头,还不进来吗?别在那里痴心妄想了,姓江的小子盗走了宝杯还会送回来?你在做梦!”
纱衣少女听得神色一惊,泪珠像断线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江玉帆看得既难过又生气,知道纱衣少女为了“万艳杯”的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心念间,又听屋中的“獠牙妪”怒声说:“死丫头,还不进来吗?”
纱衣少女急忙侧面望着身后,有些抽噎的恭声说:“娘,现在刚交二更,时间还早……
他们会来的……”
话未说完,“獠牙妪”突然厉声道:“他要来早来了。给我滚进来!”
纱衣少女吓得娇躯一战,赶紧举袖拭泪,回声应了声是,转身向北屋走去。
江玉帆一见,立即含有怒意的沉声低喝道:“站住!”
纱衣少女闻声一惊,倏然回头,当她发现剑眉微剔,星目闪辉,傲然卓立在月光下的英挺银衫少年,正是她日夜期待儿到的江玉帆时,刚刚拭干的泪珠,再度夺眶而出!只见她宛如看到亲人般,戚呼一声:“江少堡主!”竟拖曳着蒙蒙纱裙,念步向江玉帆面前奔来!
但是,当她发现林丛下还站着朱擎珠和韩筱莉,有急忙停止脚步,将娇靥掩在一双纤细的手中,伤心的哭了。
就在纱衣少女戚声娇呼,急步奔向江玉帆的同时,“獠牙妪”已如幽灵般由北屋内飘然掠出来!
紧紧跟在“獠牙妪”身后的,仍是那夜在“仰盂谷”看到的“万里飘风”,三个老者,以及那个,被称为宁嫂的中年妇人。
只见“獠牙妪”目光如炬,嘴脸狰恶,眉宇间充满了怨毒和杀气,露出一对大獠牙,阴恻狰狞的嘿嘿一笑道:“难怪你这死丫头那么有把握,原来你早已和他私通消息,先盗走了‘万艳杯’,再在今天送回来……”
纱衣少女气忿的倏然抬头,正待说什么,江玉帆已震耳一声大喝道:“闭嘴,在下若不念你是位年高长者,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獠牙妪”一声令人难闻的刺耳尖声厉笑道:“你想毙了我?哈哈哈……告诉你,今晚咱们两人中,总得有一人毙在此地!”
说话之间,举手一指满面泪痕的纱衣少女,继续怒声说:“要想将华馥馨娶回你们‘九宫堡’去做媳妇,你给我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
话未说完,纱衣少女华馥馨,“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玉手掩面,直向正西奔去!
韩筱莉由于和华馥馨命运相同,都是拜在人家膝下为义女,但是她们两人的处境却完全不同,真可说有天壤之别。
这时见华馥馨掩面哭去,不自觉的脱口急呼道:“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