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归脊背挺得僵直,他故作镇静的尿完,再整好裤子,本人无法察觉的声音微微轻颤着,“我、我不信。”
夏犀嘻的一声笑了,“我帮你一把吧。”
在胡归不设防的惊呼声中,他只感觉自己双腿几乎快要完全离开地面,背部狠狠的撞上坚硬的砖墙。
夏犀就在他面前,门缝透出的光在夏犀脸上打着阴影,夏犀单手掐着他的脖子,还将他微往上支,使得他的脚尖只能在挣扎中偶尔碰到一下地面,整个身躯完全没有着力点。
任他怎么推搡,那只手纹丝不动。
应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怪异的一幕,胡归在不停的踢动着双脚,手在脖子前像在扳着什么,他整个人就像被一种隐形的东西拎空了一样。
应闲连忙上前,抱上胡归的肩膀将他从墙边搂过来,再半扶半抱的带他进屋。
在他碰上胡归的时候,夏犀的手就松了,成全了应闲的英雄救美。
待进了屋,只见胡归的脸色发青,脖子上有道明显的红痕。应闲顺手将门重重关回,但这门能阻挡得了别的,却挡不了夏犀。
“我没有骗你,你看姚远看你的眼神,你还记得钱药怎么死的吗?还有叶飞,为了自己能够活命,他们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人就是这样的自私。”
夏犀就在他面前,脸上表情十分诚恳,让人无法置疑。
胡归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伸手捂住了自己耳朵,嘴巴张合但没发出声音,大抵是刚才夏犀掐得很用劲,令他喉咙发疼。
“胡归?胡归?”应闲伸手触碰他脖子,又很快收回来,接而抱住他。
“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不在意的,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找阮浩景,反正阮浩景也已经死了,干脆你也一起死,是吧?用你的肉来喂食他们,也许还能救两条人命。”
“闭嘴!”
应闲本在询问胡归是怎么了,听他这么一说愣住了,还以为胡归是在冲自己喊。
胡归死死的按住耳朵,夏犀的话就像紧箍咒一样令他心焦头痛,“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你在骗我,一直都在骗我……啊!滚,滚啊!”
应闲见他开始挣扎,怕他又伤害自己,便将他的双手扳下来抱紧他,“胡归,已经没事了,别这样。”
胡归一边想挣脱应闲,一边语无伦次道,“别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干脆杀了我吧……你想要,拿去好了,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应闲转头看向姚远,姚远耸耸肩,同样是一脸莫明其妙。
夏犀听他这么说,低低笑出声来,随后这笑声越来越肆意,回荡在整个房屋,连姚远和应闲也似有所感,警戒的看向四周。
胡归只觉耳朵里嗡鸣声不断,很多纷杂的画面一下子涌进他的脑子。他的大脑一直紧崩着一根弦,突来的信息量太过繁重,让他承受不住,眼前阵阵发黑,随之失去了意识。
见胡归厥过去,应闲连忙扶抱着他放到沙发上,并不确定的叫了他几声。
姚远搓搓自己的手臂,那种森冷的感觉褪去不少,他的视线扫过房屋的每个角落,最后才看向应闲,“我刚才,出现幻听了?”
应闲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脸忧心又怜惜的看着胡归,并时不时替胡归擦去冷汗。他是昏了,但十分不安稳。
姚远就不说话了,看着应闲一会时间,才转身回他自己的地辅上去。
应闲握着胡归发凉的手,拉到自己唇边亲了下,又在自己脸颊边摩娑,脑中不断回顾着胡归刚才的话。
“不管你是谁,放过他吧。”应闲的指腹抚过胡归眉头,“这幢屋子是不是由你在守护?你既然能容忍我们住在这里,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SHIT!”知道应闲这话不是对胡归说的,也不是对自己说的,姚远在那边大呵口气,扯衣服盖住自己的头低声道,“真是要疯了!”
次日胡归醒得早,就见应闲趴伏在沙发上,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胡归躺着没动,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抚上应闲发际,露出个很浅的笑来。
砰!
另一边传来一声巨响,应闲被惊醒。
胡归很快的收回手,并没让应闲发现他的小动作。
姚远端着碗放到桌上,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那两人听见,“吃早餐。”
应闲睡得不太好,眼底有细细血丝,他听姚远叫唤,也没马上过去,而是先看了看胡归,见他正醒着,温声道,“好些了吗?”
“嗯。”胡归坐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怕的道,“昨晚我……”
应闲道,“以后别落单,别离开我身边。”
胡归看着他点了下头。
姚远道,“你们不吃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一人独吞了。”
“留着点,正饿着呢。”应闲回头朝着姚远笑道,搀着胡归一起起来洗漱。
他们再省着,叶飞那点肉也不够他们坚持很多天,叶飞挺瘦,不像龙炎那么高大壮实,剔了骨其实还真没多少肉。
食物再一次吃尽,他们不得不在白天进林子寻找些可食用的草叶树根,但到底还是有以前发生过的事为前鉴,他们并不敢多吃。
最先倒下的仍然是胡归,头天已经没什么精神,再睡了一晚待到第二天,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应闲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他又是喂水,又是塞几片树叶,但胡归很难吞咽下去。
姚远就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他也曾还想私底下同应闲商量着打算之后的日子怎么办,但看应闲对胡归的态度,就知道他是不肯答应的。
应闲最后法,站起来问姚远道,“你出去吗?”
姚远脑袋底下垫着背包,他躺着没动,“累,不去。”
应闲道,“那你帮我看着点胡归,我出去找点吃的。”
姚远道,“好啊。”
应闲去拿了工具,一把生锈的小锄子,这都是在这村子里找到的。他穿好衣服出去,在门口时停了下,回头看看姚远,最终露出个信任的笑容。
待应闲离开这小屋,姚远坐起来向胡归,表情有点莫测高深。
他走到胡归身边,胡归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又继续闭回去。
姚远心想,他是答应应闲不打胡归的主意,但如果是他自己支持不住升天了,那就完全不关他的事。
姚远倒了杯水,蹲到胡归身边说,“你还行吗?要不要喝点水?千万别坚持不住啊,我可不想应闲怀疑是我动的手,你最好在他面前断气。”
胡归的眼睛十分明亮,他看着姚远,神情高傲语气讥讽,“你死了,我也还不会死的。”
姚远一怔,但看胡归仍然闭着眼躺在那里,嘴唇发白,好像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但是姚远怕了,胡归的不正常不是一次两次,他的手握着水杯,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杯沿,最后将杯子放下。胡归一定会教唆应闲来对付自己的,瞧应闲那副为他失神的样儿,保不准还真能干出插兄弟刀子的事。
而且,胡归要是再变得奇怪起来,就怕是对应闲下手也丝毫不会手软。
姚远看着胡归脖子上那道还没消失的掐痕,久久没动。
手机上的分数在持续跳动着,天空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流逝偏移,透过窗户投落在地板的影子也转换了方位。
再不动手,应闲就要回来了。
姚远心底的恶魔在他耳边念叨了很久。
姚远伸手在胡归鼻底下探了探,呼吸仍然有,只是非常轻微。“你别怪我……反正都要死,不如你先去吧。”
胡归此时似乎对危险有所感应,在姚远的手还没碰到他之前,他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姚远,他眼底有着几丝困惑。
☆、二十九
姚远也是愣了下,但随即豁出去的一手捂住胡归口鼻,一手掐上他的脖子。
胡归心中惊恐,应闲外出他是知道的,眼下怕是还没有回来。他本就虚弱不堪,哪里还挣脱得了姚远的双手,再奋力也是徒劳,眼看进入的氧气越来越少,他的手从推扳姚远的双手上移开,在沙发上四处摸索。
姚远一心想着掐死他,并没有注意到胡归的手摸到了手机。
胡归握住了一半,五指愈收愈紧凝聚着力气,最后拿着那尖角朝着姚远一下砸过去。
姚远痛呼一声松开手,他甚至要怀疑自己的眼珠已经暴裂或者要脱眶而出。
胡归没有容许自己太多呼吸新鲜空气的时间,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就朝门外跑。
既然已经动手了,姚远根本不可能放过胡归,他马上追了出去。
胡归的腿还有些软,才跑进院子,就被姚远从后头按倒在地。
两个人翻滚到一处,不一会身上都带了伤痕。但终究胡归敌不过姚远,姚远再次将他压制在地上,几拳后他朝周围看了看,眼帘中映入那石头砌口的枯井,他拎着胡归走了过去。
姚远扯着胡归的头发,往上一提让他面对自己,“再见了,美人。”
他说着又将胡归的头拉远了些,找准角度,就想按着胡归脆弱的太阳穴地方朝着那石头上狠狠磕过去。
大概是晓得自己的性命即将逝去,胡归突然又挣扎起来,这突来的力道还真有点份量,姚远一时让他给推开了。只是有几缀头发还在姚远手里,胡归也跟着倒了过去,压到姚远身上。
他伸手按上姚远的手,硬将自己的头发拉出来,好在这头发不长,除了头皮被扯得痛了些,也还算脱离得容易。
但姚远也立刻就爬了起来,胡归见状下意识的往后退,可脚底下踩到了小石子,不知怎的就给绊倒了。身躯朝后仰倒,磕碰几下,整个人出乎意料的摔进了枯井里。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姚远走到井边往里看。这枯井大概四五米深,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只隐约能看见井底有个人形轮廓,姚远开口叫了胡归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姚远伸手碰了碰自己身上疼的地方,鼻下还有一管鼻血,他用手擦了擦,眯着眼应着疼嘶了声,然后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