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工夫,三只小船驶了过来。船上的人跳了下来,张凯细细打量发现中间竟然有两个日本武士打扮的人。一个大汉走了近来,他冲老黑拱了拱手道:“铁锤兄,许久不见。”
老黑笑道:“井然老弟,想煞哥哥也。”老黑上前抱着那叫井然的汉子的臂膀,又捶了他两捶。张凯看着两个熊一样的男人抱在一起,不由暗道:“狗熊摔角。不知道是大黑能赢还是这只井然老弟熊能赢。”老黑这才想起旁边有个新手,对那井然说道:“井然老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提过的那个小和尚。”说完又指着那个井然老弟对张凯道:“这个是我老黑的生死之交,周井然,字惊涛。人称怒海狮。”
张凯不由想起一只在海滩上爬来爬去的愤怒地海狮,虽然知道此狮非彼狮。却忍不住想笑,只好装做欣喜的样子冲那周井然道:“久违周大哥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张凯趁着火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只怒海狮。只见那周井然年约四十,红黑的脸上一道刀疤映着两道剑眉。那刀疤从左脸通过鼻梁正中划到右脸,本来一张长方形楞角分明的脸因此分成了上下两半,几乎变成了一个“吕”字。
张凯忍住笑都快肚子抽筋了,面上忍不住漏了几分笑意出来。那周井然见张凯如此欣喜,也很高兴的道:“久闻凯子兄弟的聪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那周井然立刻又冲老黑道:“大哥,你信上说今日是最后一次了。小弟以后想见哥哥也不容易了啊。”
老黑道:“那又何妨,待哥哥做腻了铁匠就同你一起去做海贼。现下哥哥生意做大了,若是再做怕连累了众乡亲,所以积攒了许久的货物,一次过。”说罢就对众人挥了挥手,那些车夫一个个从车上卸下坛子,然后运到船上。那些海贼从船上抬下一箱箱的东西,张凯好奇打开一看竟然全是银块。
老黑也不言语,一个个数着坛子,然后又叫人取了五个坛子出来。张凯见那些人抬得十分吃里,好奇之下打开来一看,五个坛子里竟都是黄金。不由惊讶万分,张凯虽然现在也有十数万两白银的身家,却从来没有一口气见到过这么多金子。张凯向老黑惊道:“你不是做铸钱的吗?怎么黄金也能拿来卖?”
老黑轻声道:“回去的路上再和你慢慢说。”
半个时辰中两边的搬运工一句话都不说,只知道默默的干活。三艘小船来回的搬运着货物,两个贼头到是靠在山崖下悄悄细语商量着什么。
张凯注意到那走私的货物中还有一百只鸟枪,上万发子弹。不由心中暗骂老黑为了钱竟然走私军火给海贼或者说倭寇?不愧是老黑熊,正打算是不是要去卫所告发老黑,却又怎么才能不牵扯到自己呢?
很快两个贼头互相拱了拱手,周井然上了小船两人互相道别,老黑熊拱着手注视着那远去的小船呆立了许久。待再也见不到火光时,老黑转过身来道:“走。”
天已经大亮,张凯看着那车上一箱箱的银子,冲老黑道:“你走私铜钱也就罢了,怎么黄金都能走私吗?”老黑心不在焉道:“别看那倭人能造出那么锋利的刀来,却怎么也铸不好铜钱。只好来我中土用黄金白银等物和我们交换。至于那黄金,大明朝庭规定,白银黄金,四换一或者五换一。而那海外各国,倭人有时是八九两换一两,有时候是十数换一,佛郎机人那里有时十数两白银换一两黄金,有些时候高达二十余两换一两黄金。你说这么划算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张凯暗道:“确实做得。”口中却道:“那你又怎么可以卖鸟枪与倭寇?他们得了鸟枪只怕又要拿来屠杀大明的百姓。”
老黑释然道:“我道你为什么从刚才起就沉着脸,原来是为这个,那周井然怎么会是倭寇,他是一顶一的好汉子,这大明海上谁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抢海盗,抢官船,也抢走私船,更杀倭寇。他也抢佛郎机人却也和他们做生意,时常也去倭人的港口做生意,却从来没有在大明的地方杀过一个百姓。我这条姓命,就是他救下的。”
“那,那些倭人武士呢?”
“那是井然船上的船奴,那些是俘虏的倭人水手、船工。井然不忍心杀俘,就让他们做了船奴。有和倭人的交易,这些船奴就做翻译。”
张凯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老黑都给了他很好的借口,让他可以安心不用告发老黑了。这一趟不过在海边转了转,老黑就运回来近十万两银子,走私果然暴利啊。难怪那么多人就算是杀头也要去做,不过老黑还真是担心连累大家收了手,张凯不由对老黑多加了几分好感。
又过了两个月,镜子经过几千次实验,终于几近完美的制造了出来。张凯照着镜子感动的道:“终于又可以见到英俊的我了。”众工匠全数晕倒。镜子的成功率依然不高,三五片才能制造出一片象样的出来。不过每片镜子辗转几道在市面出现后,往往被卖到了上万两白银的天价。于是张凯更加吩咐工匠人,少造一些,让市场保持在一种极度饥渴的状态。这样才有暴利的存在,至于多余的数目,张凯叫老黑又找了周井然,让他贩卖到日本。又叫周井然通过他的老关系在南洋一代的同行宋丹心转手卖给西班牙人一部分。西班牙人买了镜子,转手到了欧洲一平方尺就可以卖个五万佛罗林(四万九千两白银左右,当时西班牙国内的税收为五百万佛罗林左右,该数字不包括其殖民地收入。是大明赋税的二分之一弱。)。
只所以要经过宋丹心也是因为周井然担心自己实力不足,会被西班牙人黑吃黑。只好找了他有些交情的横行南海诸岛的宋丹心,分了一杯羹给这个著名独眼海贼。
镜子上市才半年多,张凯就惊喜的发现,他已经有超过五十万的身家了。后溪村铁器作坊也改了名字叫后溪实业,下辖后溪铁器,后溪玻璃,后溪秘密制造(镜子),后溪金属研究室,保定仲义医学院。其中的保定仲义医学院是孙大爷的二儿子,张凯给了他些钱开了家大大的药房,请了许多本地的名医,张凯让他们研制天花疫苗,张凯提示他,人痘不行,那么就试试动物身上的痘,结果那个孙仲义小心的从老鼠试起,然后是猪,再下来是兔子和羊,就是不试牛。张凯气得大骂却不好直说,他怕太多东西牵扯到自己身上,会过于醒目。他认为那样肯定不是件好事,心中暗道:“他总有一天会试到牛身上的,耐心等吧。”
有鉴与上次被“两个江洋大盗”袭击的事件。张凯为了更好保护自己的财产,决定研制更方便携带的火器。于是,在这个夏天,张凯和小虎研究着怎么制造一种便携而且可以多次连续使用的火器。张凯提出了左轮手枪的设计,但是在两寸长、两寸二直径的圆柱型钢块上怎么打也只能排列五个洞,制造工艺只能如此啊。当他开始回想左轮手枪的内部机械构造时,他发现,他其实压跟就没有记住过。于是只好初期改用手动转轮,然后用手拉回板机,然后发射,再用手转动转轮,再把板机板回,再发射。
张凯虽然无奈与自己的无知,却也只好经过训练来熟练的使用这种“五眼手动转轮短枪”。事实证明,三十尺内可以准确的命中目标并造成一定的杀伤,张凯比较满意。
这日张凯在新式厕所中倾倒了提炼出来的媒油残渣,研究室中的十数人是轮流值日的,今日轮到张凯了。张凯边倒边想道:“这东西倒溪里去太污染了,倒厕所里算了,也许能发酵出不同的沼气出来。”正想着,小虎满村的大叫道:“凯子,凯子,快来啊,那个手摇车床做成啦。”张凯大喜,丢了那桶就跑去了研究室。
防内众人关注着那个怪东西,小虎操作着,两个交错的钩状的挫刀通过了一根被固定枪管,两条细钢碎片跟着挫刀旋转着出来了。张凯一摸那枪管口,均匀的两根罗旋膛线。众人高兴之极,那车床虽然结构简单,却也费了众人五六个月的时间。
老黑出现了,他哼着小调。这半年来许多事务都交给了徒弟和儿子处理,他清闲得很啊,再过不久亚男也要出嫁了。对方可是个秀才呢,家中是书香世家啊。老黑说不出的开心,他昨天宿酒躺在院子里喂了一夜蚊子,今天鼻子有点塞,却也不算什么,回去吃碗姜汤就成。
老黑还带了把干柚子叶,他取了火折子,打开在那里迎风一晃,点然了干柚子叶,四处晃动熏蚊子,老黑解了裤子蹲在蹲墩上哼着小调,晃着柚子叶骂道:“叫你们这些孬种蚊子趁大爷酒醉偷袭,熏死你们。”“那和尚也真有意思,前写日子叫我们开什么火柴作坊。什么烂火柴,一根小木棒一头占了点磷,还要小心保存,一挤就着了,那里有这火折子好用。而且一个工匠干一天也只能做上一千根,还要把木头棒削得一般大小,又麻烦又赚不了几个钱,大家能用火镰的就用火镰了,有火折子的就用这个。谁用那什么火柴啊,放兜里都要怕它自己着了,还那么贵。”
老黑解决了问题,讲那柚子叶一丢正准备站起来,忽然间似乎闻到一股子怪味。“咦?什么味道?不对头啊。”却见一条火蛇从未烧尽的柚子叶燃起,一直通向蹲墩后方。老黑转了头看了那通到洞中的火蛇想道:“那是什么?”
张凯和小虎准备庆祝一下,他们几个年轻人一起跑到小溪边又叫又跳,还带了两瓶酒来。突然间“哄”的一阵剧烈的闷响传来,空中紧接着传来一声“啊……”由远至近的惨叫声。
“好像是俺爹。”小虎诧异道。'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众人抬头,只见一人从空中划着弧线落下。“叭叽”一声,那人正落在村口的肥料堆里。那肥料堆正是前一阵子从别的乡运来的大粪,正准备各家分了去施肥。
小黑惨叫了声:“爹?”伸手从粪堆里拉出了一个人来,正是老黑。老黑已经奄奄一息,小黑顾不得脏,忙拍了拍老黑的背。老黑“呕”的吐出两块大便出来,翻了翻白眼,就此混死过去。
张凯见众人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