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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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不忌-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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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他们两个中间隔了一大段距离。就像身上绑了两块大磁铁似的兜着圈子。 
自从发生压倒与被压倒的意外后,两人不约而同开始避免碰触对方身体。只不过是亲密接触了几秒钟,就不知道他们是在尴尬什么。 
吴侑学卡在关键位置,易守难攻,苏禹纶往左往右都找不到缺口接近大门,不由得一阵烦躁。 
“不要闹了。”他试图拨开吴侑学大张的手臂,“我有点闷,不想待在室内。” 
“你之前都整天待在室内也没怎样啊。”吴侑学在他还没碰到之前就火速缩回手,但仍然不屈不挠地挡在门前。 
苏禹纶更烦躁了,缩那么快干什么,都好几天了连手指尖都没碰一下,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碰一下又不会怀孕。 
吴侑学还在苦口婆心地道德劝说:“要是真的闷的话我陪你出去散步嘛,你身体才刚好不要乱跑到时候又着凉。”把医生的话当成圣旨,比病人还紧张。 
苏禹纶实在拿他没办法。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都是因为他们两人最近的关系让自己心烦意乱,所以才想出门透透气,要是让他陪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于是随口说了个藉口:“你不用跟,我要去工作。” 
原以为搬出这个理由搪塞,吴侑学怎么样都不会想再跟过来。结果适得其反,吴侑学一听这话就脸色大变,说快天黑了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超危险,更坚持要陪他一起去。 
苏禹纶已经束手无策,也懒得再玩攻防战,索性站在原地,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我去的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不是坟场吗?你自己说你爸告诉你年轻人要多历练,把捡骨的工作都交给你。”吴侑学面不改色地回答,完全忽略对方话中的重点,好像坟场是他家对面的菜市场。 
“你知道捡骨是什么意思?” 
“当然知道!”吴侑学不耐烦地撇撇嘴,旋即又补充:“我保证不干扰你工作,就在旁边等你。” 
“我摸死人骨头是不戴手套的。”苏禹纶摊开掌心伸到对方眼前。 
吴侑学这次倒是没躲,只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所以呢?” 
“没什么。”苏禹纶收回手,转身回房。 
“欸,你不是要出门吗?” 
“随便说说而已。” 
“你不是说待在家里很闷吗?” 
“现在不闷了。”苏禹纶回头瞥了他一眼。 

吴侑学被弄得一头雾水,然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苏禹纶难得想出门却又作罢,说不定是被他烦得没兴致。 
又经过一个晚上的反省,隔天他抱着愧疚的心情去敲室友的门想好好道个歉。敲半天人没出来,却敲出了一段欢乐的史瑞克配乐,原来是他手机响了。话筒里全是杂音,他只得喃喃诅咒公寓的收讯,老老实实到阳台去。 
阳台不大。一边晾满衣物,在阳光下蒸渗着洗衣精的香气。另一边剩下转身都嫌困难的小空间。 
苏禹纶不在房里,正好也在阳台讲电话。看到他来凑热闹,面无表情往里面挪了挪。 
少了水泥墙的遮挡,电磁波瞬间畅行无阻。沈长宁的大嗓门从话筒另一端传来,像根大铁锤把吴侑学砸得莫名其妙:“告诉你一件事,保证你后悔到死!” 
苏禹纶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捂住耳朵好隔绝噪音,以免错听对话中的重要讯息。吴侑学却一下子仰头哀号一下子痛不欲生地趴在墙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颊上蹭来蹭去,他忍不住把那颗脑袋一把按到护栏边,在后脑杓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对方不要乱动。 
世界顿时清净。 
“……怎么啦,可以继续讲了吗?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是谁的声音?”话筒另一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嗓音,来电的是苏禹纶的姊姊苏育雯。 
“是室友。” 
“听起来很活泼啊,你们似乎处得很不错嘛。”苏育雯笑了起来,语调里有几分欣慰。 
她是家中长女,大苏禹纶七岁,长姐如母,对待弟弟的态度就像半个长辈。本来还担心苏禹纶的个性,跟人合租会有室友失和的问题,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苏禹纶无声地牵了下嘴角:“还是说正事吧,家属那边有什么交代吗?” 
苏育雯向来对与死亡有关的事物很排斥,经过坟地都要绕路走,想让她去捡骨是不可能的,苏爸爸又年事已高镇日肖想清闲的退休生活,这些担子就理所当然落到苏禹纶身上,姊姊则负责牵线,与客户连络。 
苏禹纶将时间地点和墓主的生辰八字等细节一一记下来,又确认了一遍才挂断电话。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还按着吴侑学的后脑勺,后者无精打采地挂在栏杆上,半只手臂晾在外面摇晃。 
“你怎样?”他揉揉对方的头发。 
吴侑学开始泣诉沈长宁因为上周找他去夜市被打枪,为了报复,前一天揪了一票人去逛夜市,然后打电话给他把吃到的美食吹得天花乱坠,一旦错过会后悔终生,搞得他觉得自己刚吃下去的便当就像是馊水。 
“那你干嘛不找别人去?” 
“沈长宁把我能揪的朋友都揪光了!”十几人浩浩荡荡沿街扫荡,每个都吃到连隔天早餐都省了,短时间内绝不想再来第二次。 
“那干嘛不自己去?” 
“自己逛夜市没有人陪太空虚太凄凉了。” 
吴侑学哀怨地望着对面人家的屋顶,一只圆鼓鼓的鸽子走来走去似乎在向他示威。他失去了享受美食的机会,最好的朋友还在记仇,前一天又似乎惹毛了室友,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苏禹纶一阵沉默,久到让吴侑学以为他已经进屋,然后他说:“我陪你去。” 
“啊?” 
鸽子的翅膀扑腾两下,转眼间飞得不见踪影。 

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太阳早就落山,两侧摊贩挂的黄白灯泡却把整条夜市点缀得亮如白昼。 
两人站在有红色宫灯点缀的牌楼式入口前。 
最靠近街口的第一间快炒店,老板把一大盘肉片和着葱姜蒜倒上烧得滚烫的铁板,顿时香气四溢。苏禹纶向来对吃喝玩乐不太感兴趣,此时却完全可以理解吴侑学为什么对这条夜市这么着迷。 
“你想吃哪里?”吴侑学礼貌性地问室友意见,眼睛却盯着某间店不放,口水都快流出来,有问跟没问一样。 
苏禹纶不禁莞尔:“看你。” 
“那就前面那间菊花肉片面,同学都说好吃,在网路上也超有名。” 
吴侑学开心到眼中只剩店家门口的白色招牌和价目表,忘情地勾着苏禹纶的肩膀。老板娘远远就看到他们两个,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 
卖这道料理的面店是老字号,店面虽不起眼客人却络绎不绝。写好菜单后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上餐。 
等待的时间内苏禹纶随手拿起店里的旅游杂志翻看,让吴侑学惭愧地收起准备拿来打游戏的手机。 
苏禹纶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阅读,非不得已出门不外乎两件事,上学和工作。这次却愿意主动陪他出来玩,而且一整天对他的态度都相当温和,好像前几天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完全没存在过,吴侑学说不高兴是骗人的。 
虽然他并不太清楚这样的转变究竟原因何在。 
杂志翻没几页,苏禹纶的手机响了,吴侑学趁机把书拖到自己面前。 
“喂。”电话里是苏育雯,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阿纶吗,早上告诉你的那件案子,出了点状况。” 
“怎样?” 
“家属要求仪式越早进行越好,最好在两个礼拜之内。” 
苏禹纶闻言攒起眉:“可是按照墓主的生辰八字,两周内只有明天下午和下周三早上适宜捡骨。时间太仓促。” 
“下星期三来不及吗?” 
“我有必修课要上。” 
苏育雯叹了口气,明显很为难:“我知道你前阵子生病刚复原,学校课程又重,现在把工作交给你太勉强。只是家属那边也很着急,他们说老太太托梦要求尽快处理,不赶快把这件事办好晚上睡不着觉。” 
“我知道了。” 
“如果家里有其他男孩子就好了,能多一个人分担工作,会轻松很多。” 
“不用担心,我会负责。” 
苏禹纶讲电话的同时,吴侑学看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有个单元专门介绍旅游景点发生的鬼故事。灵异事件不仅没影响到周围观光业者的生意,还让民宿的人气翻了好几倍。 
人果然都有追寻刺激的本能,也果然都有犯贱的天性。吴侑学前阵子还为灵异体质伤透脑筋,现在这些鬼话连篇的文字描述却让他万分投入,直到老板娘把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桌才总算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抽了双筷子,顺便递给苏禹纶一双。 
苏禹纶挂了电话后就拿手背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才回过神来:“待会你要回家前,能不能先送我去捷运站?” 
吴侑学一听就大致猜到他想做什么,但又感到疑惑。这时间实在太晚了,何况越近子夜阴气越盛,有谁会安排在这时辰去捡骨。 
苏禹纶解释是因为时间紧迫,他要先去勘查一下坟地的情况,至于真正开棺洗骨,还得等到明天。 
“那么晚了,从捷运站到你要去的地方还要走一段路对吧?”吴侑学翻搅着碗里的面条,觉得苏禹纶家里人有点不近人情,病才刚好又要做这种体力活。如果他能够分担的话一定义不容辞,可惜他只是乡野传说听得比较多,对真正的仪式步骤一知半解。就算有心帮忙,也只能充当驮兽载对方一程。 
“还是我送你去吧?” 

入夜的坟场空旷寂静,依稀可见灰白的墓基和碑石,不远处包绕住坟地的小山上树影摇曳,山体隐没在夜色中,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 
吴侑学把机车停在马路边,跟着苏禹纶一前一后地穿行在坟茔之间。一阵风刮过后颈,冷得他脖子一缩。 
放眼望去,黑暗中似乎有微弱火光,一闪一烁让人心慌慌。坟地的野草长到膝盖,行进间发出沙沙声响,草丛间不时有生物被惊动,扑动膜翅在空中乱飞。 
心里一阵发毛,吴侑学忍住左顾右盼的冲动,紧盯着苏禹纶的背影好让自己定下心来。 
苏禹纶深夜走在坟墓上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仿佛这对他来说是最稀松平常的事。四周光线昏暗,看什么都暗濛濛一片,他的脚步却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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