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碰硬的事情向来是苍翼翔所不耻的,何况是一个伤不得更不想伤的主儿。
由他去吧!苍翼翔敛下眼睛,反复温情并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也许这也是一个恰好的机会。
本来就搂紧的手臂更加收紧,带着末日到来的绝望。力度透过厚厚的衣裳传递到骨骼里,生痛的余波一层层荡开,震源很快消失,却在脑海里留下不停地余波,苍羽阳一瞬间想了很多。
“父皇,”他突然开口,“放我下来。”
胸口微微一震,苍羽阳简短吐出两个字:“等下。”
“我想下来活动一下,”苍羽阳坚持,“不久,就一小会儿。”
苍翼翔沉默得看着他,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流,刺激着毛孔的凉爽让他拒绝:“不行,等到了避风的地方。”
“可是,我想呼吸新鲜空气,”苍羽阳固执得说道,“而且这里树木那么多,风其实已经很小了。”
苍翼翔又故技重施的将眼神挪到苍信身上。从沉睡那日开始,苍羽阳就一直守着他,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放手,以至于苍翼翔有时候看着都有着小小的不舒服的感觉。
这下子,苍羽阳笑得很开心:“信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父皇抱着就是了。”
这话还有技巧性,苍翼翔看着那双狡黠的眼睛,冰冻三尺的脸上也不由发热。
这给了苍羽阳一个可趁之机,眨眼功夫身体一番顺利落地。长长的皮裘几乎垂到地上,他从缝隙中将苍信抱出,一个劲儿地向男人递过去,“父皇,抱着,抱着……”
苍翼翔有些头大的看着他露出委屈的表情,挤眉弄眼的扑到他身上,抬着头,可怜巴巴道:“父皇,父皇,父皇都不喜欢信儿了,都不抱抱信儿了。”
那眉眼,语气,动作,几乎昨苍信如出一辙,不过对象却调了个个。
昶曦瞪大了眼睛,旁边的精灵们也是要笑不笑的样子,抽动的嘴角破坏了优雅的外形。
苍羽阳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他,手里的苍信安静得睡着,樱桃般翘着的小嘴滑出一丝调皮的笑意,像是装睡淘气的孩子。
举得久了,手臂就有点承受不住,等到苍翼翔接过去后,苍羽阳跳着按摩手臂,灵活轻盈的身姿如风向精灵之树跑去。
沿途的精灵愣了一下,看到他们的公主摆了摆手,又非常自然地退下。
脚踩到柔软的一瞬间,苍羽阳大大呼出了一口气,背后听不到脚步声,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终于可以大口大口无声的喘息来缓解这几步的疲累。
果然身体差得简直是惨不忍睹,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捂住脸,如果沮丧不暴露在空气中,就可以当它从来不存在是不是?
可是不行,他知道背后有一个人,一直在看,有着狼一般的直觉和眼神,锋利如刀划过空气如影随形的追来,所以只能保持着微笑,一步步的前进,摸上那棵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大树,感受着可能是这片大陆少数的生命奇迹。
粗糙的树杆,手感却意外的珍贵,凹凸不平的表面,繁茂的树冠,仰着头,似乎有绿色的星辰在眼间晃荡。
心灵在沉静的时候,他意外得有些空虚。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体力退化了感知却益发敏感,苍羽阳在一瞬间判断是谁,于是疑惑。
苍翼翔从来神出鬼没就得益于那令人感叹的速度,苍羽阳算是师从于他,却明白那让卓瀚洋每次都感叹的速度其实比起苍翼翔来差得远。
所以能听到他的靠近,是很难得。
苍羽阳有些了解的笑起来。
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虚假,聪明中透着愚蠢,一个小心翼翼得隐藏,一个小心翼翼得维持。
听上去就感觉到累,实际上像傻子般乐此不彼。
傻子这词和苍翼翔是画不上等号的,但是苍羽阳是自私的,如果可以,能不能让父皇只做他一个人的傻子,他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苍翼翔。
他转过头,笑得像是男人想象中的美好,笑意盈盈的嘴角透出最纯然的喜悦,盈亮得眸子里装满了一大一小两个重叠的身影。
“父皇,真的好美。”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杀伐之神 第六十八章 精灵之森(六)
昶曦的诊断简单而果断,力量空虚,精力枯竭,没有根本上的补救方法的话,顶多就是吊命。
吊命,那是什么?那是活受罪,浪费资源,想着就是满肚子的罪恶感,别人看着可惜,他吃得想吐!
于是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精灵树,精灵树是精灵族的神物,据说这棵树的历史比精灵家族还长,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棵树,历代的精灵王更是以身作则住在神树之上,一刻都不敢松懈。
在精灵族的古籍上,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精灵树是神赐予精灵的宝物,是他们的试炼之场。于是所有的精灵都相信只要这样守护下去,神迹迟早会降临。
彼时,昶曦脸上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她说:“如今精灵树都要枯萎了,看来是等不到神迹了。”
这场灾难并没有在这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消失,反而成为了最大的灾难,苍羽阳想起那些片片斑驳的树叶,尽管还有着少量的翠绿,衰弱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连自己都安慰得如此吃力,怎么还会有余力。
苍羽阳在床上辗转了两下,阴暗的光线使得人昏昏欲睡,苍翼翔坐在床边的背影像是最坚固的堡垒不由得让人安心。
这是昶曦给他们安排暂住的地方,精灵树有疗伤的强效,甚至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却不是能随便乱用的,逆天抗命一向是崇尚自然的精灵极力反抗的,昶曦因为暂代精灵王才能了解禁忌的一二,但是显然她知道的东西并不全面,所以,事情处在一个非常棘手的状态。
更为糟糕的是,老精灵王受重伤后常常陷入昏迷,就算是想问也无从问起。这事情急不来,否则弄巧成拙就绝对糟糕了。
苍羽阳迫不及待的扑上床困得不行的时候,苍翼翔的神色才好看了一点。
苍翼翔的手抚上已经有些迷蒙的眼睛:“羽儿,睡一会儿。”
苍羽阳点头,转瞬眼睛睁大,当看见空空如也的前方时,不由错愕。
“她先走了。”苍翼翔摆正他的头,语气不容拒绝:“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嗯。”疲惫入骨,苍羽洋没有太多的余地去拒绝入睡的甜美,眨眼间苍翼翔的脸在朦胧中扭曲,像是一条黏腻冰冷的蛇沿着脊椎骨游走。
苍翼翔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压抑的低鸣,手救被大力攒紧,他低头,正好来得及抓住苍羽阳眼里一晃而过的惊恐。
“羽儿……”苍翼翔也惊得够呛,轻轻拍他背。
苍羽阳喘了两口匀了气,直直盯着苍翼翔好几秒才好像确定了这个人真的在这里,一口气叹得实实在在转瞬又吊起。
“父皇,不要离开。”苍羽阳急促的说道,舍不得眨一下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满满的彷徨惊恐看得苍翼翔刺目。
几乎无暇考虑,身体违抗理智的倾斜,将那个虚弱颤抖的身体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让黑暗的色彩掩盖住让人心疼的恐惧,苍翼翔抱住他的后背,将自己的热量传递过去。
体温有的时候是比言语更可靠的存在,脊柱里的寒凉游窜,男人的温热烫贴着皮肤,内冷外热的交错让眼睛湿润,喉头哽噎着带着呜咽的话语,像是半夜做恶梦醒来的孩子。
一秒钟的恶梦,足够一辈子心有馀悸。
“我怕。”无目的的重复的话语随着回抱的加重一遍遍的回响。
“父皇,我怕。”有什么在胸膛里撕裂,一点点灼烧又被一点点熄灭,残留遍地的余烬,瞬间窜起三丈高的烈焰。
苍翼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低头,看着空洞的眼睛陡然睁大……慢慢填满他的身影。
整个身心都在叹息,从交缠的唇舌中一点点溢出,润泽了一直饥渴的期盼。
苍羽阳起先还有些下意识的手足无措,腮帮子鼓着咬牙切齿,在摇摆中发现怎么也摆脱不了了时候,终于在紧张的窒息中沉醉在熟悉的气息中。
苍翼翔给了他一秒钟的时间呼吸,在下一瞬间又覆了上去,柔软的触感相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舒服,一路的奔波即使被护在怀里唇上也起了小小硬硬的壳,破坏了细腻的纹理。
没有人着急,也没有人失去耐心,苍翼翔耐心得湿润着那片干燥,仰着头的苍羽阳闭着眼睛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兽支吾着享受着毛发被舔顺的照顾。
气息开始变得均匀,苍翼翔早就收紧双手,将完全脱力的少年紧紧接住,已然湿润的唇顺着力道滑过下巴,过程短暂而甜美,心在悸动,脑子里确实与之完全不同的冷静,冷静到时对自己残忍。
终究还是忍不住,苍翼翔几乎是不可控制的被那抹嫣红所吸引,与诱惑截然不同的风情,甚至可以说是晦气的,长久的卧床使得苍羽阳的身体几乎脱了形,而脸色几乎是青白的,唇泛着乌只有一抹安心的笑意柔和了塌陷的脸庞。
某种象征着生命的能量从这具身体里慢慢消失,不,也许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有等着消逝的那天到来。
就算没有使用法术和伪装,苍羽阳的样子也没有其他的变化,那绽放莹然光彩的眼眸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般。
来不及了……这不可能!
阴翳的灰暗在眼底悄然滑过,握紧的大掌像是扭干的抹布般扭曲,滴出滴滴鲜红。
苍羽阳不安地动了动,嘀咕出意义不明的呢喃。苍翼翔恍然大悟,摊开已经鲜血淋漓的手掌,微微犹豫的一会儿,终于舍不得抽离紧握的双手,面孔近似颓废得看着那伤口被一阵光芒治愈。
浅淡的光芒,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黑,男人的目光转瞬而利,直到手心恢复如初才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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