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军国主义的傲慢?」一色丸眯起眼冷哼。
「不要说祖国的坏话啊……」
「说到底,先到处挑衅的不是这边吗?」「……你知道得……还真清楚啊。」神前苦笑。他是慢了半拍的士兵,在战争结束之后,才被唤起恨意。
插图——(1chapter。2。jpg)
「我的力量,本来并不是让你拿来做这种事的,但我想尽量不干涉你的自由……真短啊、太短了……我本来期待你能带我到更远的地方去的……搭上远洋的渡轮、离开这个长长的岛,看看那些异邦人住的地方、嗅嗅崭新的空气、摸摸那些混有油味儿的画……给我买顶黑丝绒的宽边帽戴,牵着我的手,滑进穿着蓬裙的女仕间转圈……」「对不起……对不起……」神前逐渐低去的声音,沙哑地对一色丸道歉。
「你依旧还是个不懂女人心的蠢蛋。」一色丸叹着气。
「……对不起……都美……」
最终,无声无息。
一色丸的身子一震,最后咬了下唇,恨恨地道:「好呀好呀……神前博行……别想我会放过你!最后叫的居然是别的女人的名字?我一色丸还没碰过像你这样愚昧的男人!不管你的终末之地是到开满彼岸花的三途川,还是生满荆棘的不毛之地,我总是要缠着你的。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高高挂在网上,让所有人看见我的收藏品之中,竟然有这种……这种……」她放声大哭。
哭得昏天暗地,哭得没听见小屋外头吉普车的怒吼、叽哩咕噜的异邦言语,还有,子弹的上膛声。
阿久津照着平常的步调做着他该做的归档工作。的确是一如往常的一日才对,但怎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所以,他停下手指,微微倾斜脑袋,环着胸,仔细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而过了两分钟,他有点不开心地做了结论——因为有谁不在。
平常那家伙只要归档腻了时,就会开始开CNN新闻网,并无视这边想不想听的意愿,自顾自地说起哪国暴动已经持续两个月之久,或是谁家的院子被熊入侵却被狗吓跑之类的可笑报导。
或者,大声抱怨着一直坐着腰酸背痛,就溜出去假借泡咖啡之名到处转转,归来时手上除了饮料外还有各种会发出噪音的零食,从泡泡糖、洋芋片,到爆米花都弄来了。吃得双手油腻腻,还会把肮脏的指纹留在屏幕上,而在他终于受不了开始念人之后,对方又会摸出吸尘器、塑料丝掸子跟除尘擦布乖乖打扫。
但是!这时候又会嫌打扫时太安静让他不能专心(普通应该是相反吧?),所以点开音乐播放程序,尽放些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怪歌,吵吵闹闹、吸尘器的呜呜巨响、聒噪地谈论新闻内容!(不是要听歌吗?)「……啧。」
阿久津点开了自己的音乐播放程序,还很自动地骇进了部属的计算机,把对方的音乐数据全部拷贝过来。
按照顺序从第一首开始——
在满天的夕阳下,缓缓升空的是你的灵魂不知何时舞动飘落的新嫩花瓣,早已漫天盛开了吧肉体在地底中溶解成水,让我等能继续生存转吧、转吧,你跟我的相遇啊,影响是如此深远而这是第一次体认到,我真的永远失去你了「什么啊?」喃喃念着,阿久津重回工作岗位。心想着这一切都是笨蛋阿斯卡的错,等那家伙回来,一定要好好地……档案室的门被砰地推开,在阿久津还没来得及瞪人之前,灰色的矮小身影就直冲到他面前,还把手中捧着的球状物体得意洋洋地展现,就跟抓了死老鼠想送给主人的猫一样。
「……呜!」阿久津的滚轮椅在他终于理解对方手上捧着的是什么东西之后,瞬间滑远了好几公尺,「别、别拿着那个鬼东西靠过来!」他发出了如果是阿斯卡在场,绝对会啧啧称奇的惊声尖叫。
是人头,而且看起来还脏脏的人头!头发又长又油腻,胡子也没刮干净,还有、还有从那颈项的截断部位生出,现在萎缩成一球的昆虫脚!
「阿斯卡,说,给你。」茅里努力地想让自己清楚地发音。为了不辜负阿斯卡的教导。
「我才不要!」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吓得有些失措,阿久津在还没思索清楚对方为何要把头交给自己前,反射性地抗拒了。
难道那家伙不知道自己最讨厌看到什么血啦、残肢断体啦、什么虫……嗯?等等,吸气,冷静,好,这是头,所以……「这是神前的头?」茅里点了下他灰色的小头。
阿久津很快地回复了本来的理智,将滚轮椅挪回原味,音乐程序还在播放,一切良好。
月亮上有神明居住,从亮光中放出讯息只有重要的思念会不断持续,就算经过百万年活得像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算只能匍匐前进也要振作起来,贯彻这条道路
转吧、转吧,为了映出你闪闪发光的双眸,所以天色转暗了哟转吧、转吧,你的生命会成为我跨越悲伤的力量「阿斯卡呢?」阿久津又问。
「他说,『跑——!』」茅里很忠实地模仿着阿斯卡对自己下指令时的大吼大叫。
阿久津觉得跟茅里在沟通上有很严重的不良问题,但此时也无法可想,对方的语言程度大概比幼儿园生还不如,不过一旦向阿斯卡抱怨的话,对方肯定会说「那你也帮忙教啊」这种打算把其它人也拖下水的发言。
他才不干,太麻烦了。
揉了揉头,又顺了顺挂在脑后的电线,阿久津换个方式问:「他有没有说要我干嘛?」茅里歪着头一会儿,最后露出天真的笑容,重新将手中的头递出,「阿斯卡,说,给你!」无法沟通,再度确认。
阿久津多少有点抗拒这么做,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电线分几条出来,一齐插入神前的脑袋里做连结。
反正阿斯卡叫茅里把头带给自己,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就像习惯动作般,阿久津又驱使其它电线,插入了主机里。备份的动作要随时做,不然谁知道往后会发生什……「咦?」
本来只想当个中间服务器来转送数据的阿久津,在读取到「头」的记忆后,不由得粉唇微张。
「不会吧……不会吧……」这不可能,这太脱离常理,这……这个头是……阿久津还没来得及整理所有撷取的情报,这时异变又起,本来头下萎缩的蜘蛛脚,竟沙沙地重新活动起来,再度惨遭惊吓的阿久津,慌张地将头颅扫下桌。但他却忘记上头还连着自己的电线,一时痛得说不出话。
看样子,本来被阿斯卡暂时中断的活动机能,又重新复原了,头颅立刻就想逃跑,上头插着好几条电线也不管,只顾着要往门外冲,阿久津则依靠着对把自己害到这种地步的阿斯卡的怨恨之力,紧紧锁住了电线与头之间的联系,基于自尊,绝对、绝对不可以让这鬼东西跑走!
「茅里!快想办法啊!」已经痛到眼眶含泪的阿久津只好朝茅里求助。
被阿久津求救了。茅里想。所以,他幻化出了那自己的武器,让手为金色蝶形、躯体为亮白色的巨剑,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恶狠狠地,朝那颗头上,砸了下去。
噗滋。
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做可乐饼时,将混着马铃薯泥的碎肉摔拍在砧板上发出的一样。而这颗头的下场也没比可乐饼好到哪里去,的确就像是刚从绞肉机中吐出来似地,被茅里天下无敌的一击,给化为烂泥。
阿久津说不出话。
沉默了好一阵子——而茅里还志得意满地捏起地上的碎肉给自己看,模样就像抓到死老鼠的……算了、这句刚才已经用过了。
他默默收回那些差点要被扯松的电线,心想现在这种状况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头/肉泥,都已经烂到这种程度,到底还会不会自动复原啊?应该不太可能吧……而且又在缺乏本体的情况下,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那么该怎么办?阿斯卡回来要是看到这颗头坏成这样,责任在自己……等等喔,为什么他得背起这种责任不可呢?而且罪恶的源头应该在阿斯卡身上吧?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做,如果不是他叫茅里硬把这个头塞过来,如果不是……阿久津内心的惊慌程度跟平静的外表处于完全的对比状态,现在的他就像一个不小心把朋友借给自己的玩具弄坏的小学生,正考虑应该要找借口推责任,还是应该老实吐真。当然现实中,他的求学生涯、甚至到出了社会,不要说跟谁借过玩具了,就连可称得上是朋友的家伙也没有。
「……茅里,如果阿斯卡问起的话,要老实说是你弄的喔。」阿久津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就跟妈妈问起孩子花瓶是谁打坏的而怕挨打的孩子,一股脑把罪过推给路过的猫一样。
不过这样的内心挣扎,茅里当然不懂。只知道又被拜托,所以温顺地点头。而且的确是他打的嘛。
见茅里同意了,阿久津才缓缓舒口气,而这时档案室的门又被用力打开,以为是阿斯卡终于回来的他才刚要开口,却看见一张完全不熟识的面孔。
是个中等身材,理着小平头,身着卡其色的老气制服的年轻男人……对于这套衣服,他有点印象,对了,这是日本二战后从战场归来的士兵普遍的穿着,也就是战后返乡服。而那张脸,不会错的,虽然发型不同,但跟刚才被茅里砸烂的那颗头长得一模一样。
对方是——神前博行!
「……呼……呼、」神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神情紧绷,但目光却涣散,他一手压着半边脑袋,吃力地道:「头……把头给我!」如果可以的话,阿久津当然也想物归原主,免得惹上一身腥,但偏偏这时候根本不可能交出头来。
「头已经……」阿久津指着地上那摊碎肉。
但神前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张牙舞爪地直接朝阿久津扑去。阿久津只好逃开,本身并不算特别具有战斗能力的他,正思考着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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