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隐隐明白,只是如此是不够的,这样无法体会到更多尘世的感觉,但是究竟需要去体会些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在他将近四十年的生命之中,修炼占了绝大多数,几乎没有多少机会体会世俗的生活。对他而言,衣食无忧,修炼便成了唯一可做之事,此时一停下来,几乎成了生活白痴。
唔……能做的事情……
默默想了一阵,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帝枫,道:“疯子,睡了?”
回应他的是满含鼻音的应声。
“我要修炼一下,无事的话暂且莫喊我。”
帝枫随意挥挥手,算是了解,而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打了个哈欠。
这人——摇头失笑,孟邵云放下心来,不再顾虑他,将神识投入到百卷镯当中,熟门熟路去了二层。
面对着眼前的灵石与材料,无从着手的感觉依旧。他并没学过修真者的炼器,孟家祖传的心法早就在百年前便遗失了。《大道繁录》之中倒是有炼器篇,然而之前他从没接触过,半点基础都没有。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炼制些什么。
修真者的东西,无论是心法还是炼器炼丹,对他来说都是完全新奇的存在,要学的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心神忽然一动:之前东门西华给他的那些东西,除了一卷《大道繁录》之外,还有《医典》、《药典》、《毁天碎地刀》、《暗影绝杀》,以及一套灵诀。灵诀他已经在熟悉,只是还没机会应用。《暗影绝杀》与他向来中正的路子并不很相容,暂时搁置,剩下的三本倒是可以拿来学一学。
《医典》与《药典》并非修行法门,而是对于医理的阐述。这个世界的药物虽然与他原本的世界有所不同,基本的医理还是相通的。想到修真者擅长的炼丹以及那些神乎其神的丹药,他心中忽然一动:若是他修习了这两册医药典籍,是不是也能练出丹药用于提高修为?
这个念头才浮现,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孟邵云闭上眼体会着识海中的秘籍,略一思索,选择了《医典》最先修习。
《医典》很是博大精深,饶是孟邵云稍通医理,也看的云山雾绕。看了一阵子,意识到这套书不是十天半个月便能吃透的,只能暂且放弃,打算今后一点点啃下来。
放开《医典》后,便只剩下《毁天碎地刀》。东门西华曾说过,这套心法可算是一套武修总纲,既然他已经修习了《大道繁录》,对于武修的法门便只能稍作涉猎了。
好在武修讲究以武入道,抛开法门之外,一些内力的运行方式以及招数等完全可以拿来参考。正好此时孟邵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换一门不那么容易损坏的兵器使用,这套典籍刚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很不错的途径。
想到这里,当即将心神沉入识海,翻开久置未观的《毁天碎地刀》。
“兵之霸者!非刀莫数!
“世人多觉认为剑为兵中君子,仪态潇洒,风度翩翩。对敌之时或见剑法出奇,然生死相搏之中,刀之利远甚于长剑。余留此书,尽言毕生所学,若无一往无前之气势者,莫道毁天碎地之言。凡此一句,务必长记于心,慎之慎之。”
开篇便是序言,寥寥几句,睥睨之意顿现。这样一段话看在眼中,竟激起几分热血沸腾的意味,孟邵云定了定神,这才往下看去。
下面便是总章,统筹介绍了这套刀法的纲要。他挑拣着看了一部分,越看越觉精妙,心中对写下此书的燕环刀佩服万分,同时也坚定了习刀的念头。
话说回来,有这样一本好的秘籍而不学习,委实太过浪费。
此时的他却没意识到,如今弃棍从刀,不仅仅是因为兵器不趁手的缘故,还有观念上的转变。孟邵云从前修佛,虽然金刚怒目,不忌杀生,然而本能上还是习惯于棍子这种无刃之兵。如今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号称利器之最的长刀,显然因为功法的改变,他的某些观念也隐隐开始有所变化了。
如此沉浸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孟邵云才从其中转醒过来,头脑有些隐隐的胀痛,心知自己今日神念使用过多的缘故。他定了定心神,不再沉溺于学习之中,转头看了眼旁边,帝枫还在那里躺着,显然睡的正熟。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贪睡!
无语的摇摇头,他悄悄翻身下床,想到之前所学,心痒难耐,打算出去演练一番。
然而才走出门,忽然想起一事:他手中并没有趁手的兵器。矿石与长剑倒是有不少,削好的木棍也有,独独没有长刀。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他伸手敲了敲额头:还是先去城里的武器店看看吧!
这样想着,便举步向外走去,之前才见到过武器铺的位置,正好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去挑一把趁手的长刀来暂且使用。
才走出门,耳边忽然传来紫君温婉的声音:
“邵云?你这是要出去?”
孟邵云闻声转身,就见换了一身崭新的淡紫色魔法袍的少女俏生生站在身后,一手拿着法杖,一手随意捻着发梢归拢置耳后,正含笑望着他。
“嗯,出去买点东西。”孟邵云礼貌的回了一声,没想到才分开不久,又这么巧在这里遇上她。
紫君闻言,看向他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些期待:“这样啊!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不如一起?”
“好。”孟邵云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心神依旧沉浸在之前感悟到的刀意里,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女孩有些欣喜又有些幽怨的瞥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某些人的心思,真的很好猜,摊手
35
35、第九章(2) 。。。
两人刚走没多久,出门采买的迪蒙与赖安便回来了。才一进门,就看到他们的团长站在紫君的房门口,正犹豫的走来走去,一脸举棋不定。
“那个傻子,肯定又腼腆了!”赖安很是不屑的犯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唾弃他。
“嗯?”迪蒙闻言伸手扶了扶帽檐,自从出了森林后,为了防止麻烦,他便再度披上那一身连帽斗篷,这东西虽然方便出行,然而实在是有点遮蔽视线,想要看得远,总得伸手去推一推。
赖安指指前面:“喏,那不是?”说着哼了一声,像只高傲的波斯猫一般走上前,抱胸倚墙:“笨蛋,想进去就敲门啊!”
有些魂不守舍的温德拉骤然一惊,在看清赖安之后顿时松了口气,狡辩道:“别胡说,我什么时候……”
“切,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赖安高傲的一扬下巴,上前“咚咚咚”的便敲起门,“紫君,在么?温笨蛋有事找你。”
“喂,你——”没料到赖安说做就做,温德拉大吃一惊,慌忙遮掩着想阻止他。然而心中其实也希望能见到佳人,拉扯的时候那点力道实在不够看。
然而敲了半天,屋里始终没人应答,赖安皱皱眉,正要再敲,旅店的老板忽然探出头来:
“你们找这间屋子的美女?她刚刚才跟那个黑头发的小伙子一起出去哈,别敲了!”
黑头发的小伙子?
这么明显的特征,众人当即便猜出是谁,温德拉期待的神色瞬间黯淡,迪蒙遮挡在斗篷下的眉宇微微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赖安则先是愣了愣,看到温德拉的表情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
“那家伙——”说着便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赖安!”
温德拉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要追,手腕却被人抓住,转头看时,就见迪蒙微微摇头:
“你留下来,我去。”
“?”
看着温德拉不明所以的神情,迪蒙有些好笑,也不解释,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不明的道:“你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吧?”
这句“他们”指代的是何人毋庸置疑 。温德拉犹豫了一下,却皱起眉:
“他们两个……我只是不想赖安闯祸,那小子太冲动了。”
你以为他冲动是因为什么?
迪蒙并非松手,只是意味深长的道:“相信我,我去比你去强。你留在这里收拾一下刚买回来的东西,看看还差什么吧!团长大人。”说着拿出怀中的储物袋,将之放到他手中,而后拉低帽檐,跟着走出门去。
“喂!”温德拉阻止未果,看看手中的储物袋,有些挫败的低咒了一声,伸手挠挠头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迪蒙披着斗篷的身影后,才有些烦躁的踩着重步走回房间。
“看来这小子也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蠢嘛!”
将这出戏重头到尾收入眼底,帝枫挑起眉头,伸手揉揉下巴。他们几个的身份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这样几个人凑到一起,要说是凑巧未免也太自欺欺人。如今既然遇见,他是真的很好奇接下来他们之间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自己那个原本置身事外的小朋友,当他被这些人之中的某一个缠上时,还能轻易脱身吗?或者到了最后,无法脱身时那个人会不会求助于他?
到那个时候,青年必将完全属于自己,而他要做的,就是旁观与等待,顺便在适当的时候推上一把,让事情朝着更有意思的方向发展,这样才不辜负他最初将小朋友“捡”回来的初衷。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未来,帝枫便觉得手指兴奋地直发抖,尤其是青年将会完全属于他的想法,让他觉得分外愉悦,几乎无法抑制嘴角上挑的弧度。
……
镇子上最大的铁匠铺距离他们住下的旅店不远也不近,徒步大约要走将近半个小时。好在路不难走,加上有人相伴,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铺子,悬挂着的招牌并没像其他店铺那样亮着炫目的魔法灯,而是用深色的金属与浅色的金属搭配而成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就叫“铁铺”。
这样一个名字,店主还真不担心旁人弄混,毕竟这个镇子上并不止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