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回过头,指着燃烧的建筑:“他回去救人了!”
女士热泪盈眶:“真是好人呐!”
消防员则很紧张:“什么!还有人在里面吗?不行,得立刻组织援救!”
女孩望着冲天的火光,心想超人哥哥怎么还不出来呀。这时她看见一个小小的黑色人影如同翱翔的燕鸥,飞一般地从另一座大厦的顶端跃进了燃烧的酒店。火灾现场兵荒马乱的,几乎没人看见这个景象,就算看见了,肯定也会认为是错觉。
但小女孩坚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一定是另外一个超人哥哥。”她想,“都是来救人的。”
我想了想,还是今天一次性都贴完算了……
秦湾坐在医院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用他那个大屏幕、超智能、双卡双待、电池强劲、内置八个喇叭、自带凤凰传奇的山寨手机“1phone4”玩水果忍者。当白云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刚好切爆最后一个西瓜,西瓜汁溅了满墙。
“人呢?”白云峰问。
秦湾抬起头,看着这位多年未见的旧友。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白云峰脸上又添了皱纹,而秦湾则年轻依旧。
外表如少年的血族守护者微微偏过头,示意旁边那间病房:“里面。”
“另外一个呢?”
“那边儿的病房里。”
白云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然后想起这儿是医院,禁止吸烟,于是又讪讪地把它们塞回去。
“把那家伙叫来。”
秦湾伸直双腿:“你这是在命令我?”他举起右手,手上缠了一圈绷带,“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的部下给救出来了,你还敢用这种口气命令我?”
白云峰握住秦湾手上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秦湾猛地抽回手:“恶不恶心!”他使劲在衣服上擦着手,嘟嘟囔囔,“我去叫还不行么。”白云峰看见他脸红了。
钟晚屏好不容易才从黑暗的梦境中醒来,身上的疼痛又差点让他昏过去。他定了定神,既然还会觉得疼,那就说明他没死。既然如此,他现在身在何处呢?
他看不太清周围的景象,大概眼睛被熏坏了,只觉得四周都是一片白。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涌入鼻腔,这里是医院吧。他试着动了动四肢,还在,左手上正在打点滴,只有那儿是一小块红。他猜想这大概是在给他输血。
白色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钟晚屏艰难地转过脖子,发现有个人站在身旁。但是他看不清那是谁,努力辨认了好久,眼前都还是一片扑朔迷离。
直到那人开口,钟晚屏才认出对方的身份。
“哟呵,没死啊。”
是“业火”的首领白云峰。
“老大……?”钟晚屏一开口,嘶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能是谁?”白云峰年近四十,数十年风云沉淀让他显得成熟睿智,又有些冷漠不近人情,“别说话了,你嗓子受伤,还是少出声吧。”
钟晚屏点点头。他听从老大的命令,但是又想开口,问问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为什么没有死在火灾里?又是怎么来到了医院里?关夜北呢?关夜北怎么样?
他的这些疑问,白云峰都了然于胸。不用钟晚屏询问,白云峰便知晓他心思般回答道:“是秦湾救了你。你身上烧伤虽然严重,但是大脑和心脏都没损坏,灌点儿血下去,慢慢会恢复的。至于那个关夜北……”他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他伤得比你重,在重症监护室呢。”
钟晚屏松了口气。关夜北还活着……这就好了。
白云峰却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听见关夜北没死,你好像很开心?”
钟晚屏想抗辩,但是老大又不让他开口,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晓春和石乔告诉我,你答应他们杀了关夜北之后自杀的,结果呢?”白云峰话里带刺,“结果你和他打得火热,还一副要生死相许的样子,你在搞什么?”
钟晚屏张了张嘴。白云峰说:“说话!”
于是钟晚屏嘶哑地说:“对不起,老大……”他嗓子疼得厉害,像有把刀在喉咙里磨,“我……我离不开他了……”
白云峰双眉紧皱:“我在‘业火’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吸血鬼策反!”
钟晚屏痛苦地吸入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自己选吧,这事儿怎么处理?”白云峰双手插在口袋里,“是要我把你就地正法,还是带回总部审判?先告诉你,审判的结果也是个‘死’字,只不过让你多喘几天气。”
——最后果然还是这个结局吗?
钟晚屏不禁苦笑。不论如何,都只能以死告终。
“杀了我吧,老大。”
“你想好了?”白云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钟晚屏额心,“你在‘业火’还有朋友,不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吗?”
“……不见反而更好。”
白云峰点点头,拉开保险。“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钟晚屏闭上眼睛:“请您把关夜北也一并杀了。”
“这时候你倒记仇。”白云峰嗤笑。
“他答应过我……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所以请您把他也杀了。”
白云峰惊诧地瞪大眼:“你们是来真的啊?”
“……这种事情还能有假吗?”
“我都要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了。”
钟晚屏疲倦地闭上眼睛:“也许都有吧……我也不知道……”
一张爱恨交织的大网,将他紧紧缚住了,不论是或者还是死去,他都无法逃脱。
到此结束了吗?钟晚屏想。
奇妙的是,心中既没有悲苦,也没有厌弃,一想到即使是去往另一个世界,也有关夜北同行,反而有些喜悦。
他听见撞针清脆的一响。是空枪。
钟晚屏睁开眼睛,依然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白云峰收起了枪。他根本没有上子弹。
“……老大?”
白云峰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冲门口说:“你进来吧!”
病房门打开,又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白云峰像是和他交换似的,拍拍那人的肩膀,说了句“这回暂且放过你,你的通缉还没取消,下次就不会手下留情了”然后走出病房,顺手捎上了门。
钟晚屏盯着走进来的那人,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这是关夜北。关夜北的模样凄惨极了,全身被绷带裹得像个木乃伊,一只眼睛上也盖着纱布,烧伤的痕迹从纱布下蔓延出来,布满脸颊。
关夜北一瘸一拐地走到病床前,抱歉地向钟晚屏笑笑:“对不起,没死成。”
钟晚屏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受伤的喉咙不能大声说话,他肯定会怒吼:“老大!你敢耍我!”
关夜北又说:“血族的身体就是好,过几天伤口就能恢复了。”
钟晚屏“哼”了一声。
“你和你们头儿说的,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你想怎么样?”
“像你说的那样,一起活,一起死。”
关夜北又往前走了一步,烧伤严重的身体动起来很困难,但他咬着牙,单膝跪下,捧起钟晚屏的右手,在那布满伤痕的肌肤上印下虔诚一吻。
“我对不起你,钟晚屏。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强行把你变成了血族。我有罪。所以我用一辈子来赎这个罪,你愿意吗?”
白云峰关上病房的门,搔了搔喉咙。烟瘾又犯了,他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禁烟区,找个地方好好抽支烟。秦湾见他出来了,用口型问他:还顺利吗?
白云峰耸耸肩。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等远离了钟晚屏的病房,秦湾才开口:“我说,这事儿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白云峰双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业火’的猎人钟晚屏在救援火灾的时候英勇牺牲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关夜北呢?”
“火灾里失踪了,谁知道呢。”
秦湾眼睛一亮:“那我手下要是刚好多了一个处刑人也叫钟晚屏……?”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我哪有时间挨个去查。”
“那要是处刑人钟晚屏刚好有个叫关夜北的亲属……?”
“如果他遵纪守法,那和通缉犯关夜北就不是一个人吧。”
秦湾“嘿嘿”笑了起来:“你怎么了?脑袋被门夹了吗?几年不见突然变得心慈手软了?”
“你倒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管闲事。”
“我是血族守护者嘛,职责所在。”秦湾拍拍白云峰的肩膀,“出去喝一杯?我请客。你难得来一回,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