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佟帅一条命?
他被我说得又羞又臊,直说贾律师你话说太重了,太重了。
我说这样,你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你这几天就别住家里了,等开完庭再说。
邓建国一躬到地:贾律师费心了。
我转身要走,他跟在后面又问了句:那钱是现金还是支票啊?
我简直发笑,说你跟我走先,钱我明早给你送去,你要现金就现金,要支票就支票。
他想了很久,喃喃道:我还没见过支票呐。
作者有话要说:一次性多发点,以表诚意。
45、此时此地 。。。
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穷其一生也只能体验历史洪流中纳米级的那么一小段,也正因为年岁有限,无法经历时代的变迁,无法看见更远的地方,这种短视造成的恐慌使抓住眼下的一切成为我们生存的原旨。也因此一天天的,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地索取,欲望呈指数膨胀。
我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没有想过要去站在什么高度去审视自己,而是任由欲|望泛滥,每走一步都是在为它买单。
一周后左志强的案子开庭,老左根本就没出庭,左宁远远地坐在后面听,我无心恋战,打发钱晓峰照本宣科。这案子是个追款案,半年前有家公司向海清贷款四个亿投资地产,最终海清没有履行借贷协议,导致对方直接损失三千万,对方一怒之下诉至公堂,索要一千五百万的赔偿。
对方律师姓沈,叫沈长亭,N大法学院教授兼职律师,我91级,他90,算是我师兄,且为灰色技巧钻研爱好者,是把难啃的硬骨头。此人相貌不凡气质另类,一张口能把死人说活,颇具主流相声演员的嘴脸,兼得杀人诛心之巧度,字字珠玑,若从提高业务水平,精进业务能力的角度看,实为对招高手,可惜我兴致全无,心思都在三天后的佟帅一审上,因此也没怎么发挥,就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材料,随便挑几个点答辩,到了互辩环节更是形势一边倒。
幸好坐庄的给力,高鼻梁法官力挽狂澜,姓沈的一开口,他就频频挥锤捣乱,对方要上人证,他就扯皮,找各种惊为天人的理由将人堵在庭外,隔三差五的休庭,出庭找外援商量对策,看得我眼镜大跌,赞叹连连。可惜他对我的消极应对很是不满,频频扔冷眼过来,我便作无辜状,一脸江郎才尽地深情回望。
这场闹剧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深夜,直到双方都疲得不行了,最终都没有结果,择日再审。结束的时候沈大状走到我身边,问我说:“贾兄,行走江湖,什么最难破?”
我想了想说:“唯快不破。”
他摇头:“错了。是唯乱不破。”
我问:“这话怎么说?”
他又说:“乱者,稳也。”
我知道他有心逗我,也就顺着问:“乱怎么能是稳呢?兄弟才疏学浅,不懂。”
他神秘一笑:“以维稳做借口,破坏建立好的秩序,制造混乱,从中得利,再建立新的秩序。所以乱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稳。贾兄是明白人。”
我心知肚明,也学他一笑:“我就不明白。建议你拿这总结跟合议庭说去,想打我的脸没必要,身高上你也够不着。”
出了法院已经十点,一轮明月高悬中天,四处一片凄凉的清静。左宁从后面追上来,要请我吃饭。我说饭就不吃了,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家睡觉。他说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说:不用了。我五体健全,回个家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说:我爸让的。
我心烦,说你丫强迫症啊,你爸让你就干啊。我现在要打车,你要闲得慌你就跟在后面开到我家再回去。
他不为所动,也不说话,就站在我面前,不让我拦车。
我突然觉得他真是个小孩,始终学不会放下,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就问:“车停哪了?”
他有些意外,迟疑了一秒:“什么?”
我说你不是要送吗?车开过来啊。
车开到面前,我下意识地拉开前排车门,犹豫了一下又推上了,转去爬进后座。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不咸不淡地催他:走吧。
到家十点一刻,我把手倒在门把上,对他说:上来坐坐吗?
他略有惊讶,然而回绝道:“不了。任务完成了。”
我说你也一直没吃东西,走去吃点东西。
他也没再坚持,把车停了,随我一起去小区门口找了家牛肉面馆。那家店打烊得比较晚,店名就叫小马牛肉面,这家面味道扎实,面也硬正,我们以前常来吃夜宵。
老板见是我俩,主动上来打招呼,问怎么好久不来了,搬家了?
我就说是啊,这不特意来回味一下,说完坐下要了两碗面。
老板说:“好嘞。”说完闪身去了厨房,接着盆钵碗勺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地送了出来。
左宁在我对面坐下,说:“贾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想都没想,胡乱猜了一个:“我们认识两周年?”
他摇头。
这种问题一般就两种答案,否定了一种就剩另一种了,我又说:“你生日?”
他说:“你生日。”
我这才把日子给记起来,自嘲道:“我说怎么突然就想吃面了,看来这都是定数。”
他说:“叔,我送你件礼物。”
我点点头:收了。
他说:你都不问是什么。
我说:那你说是什么?
这时面来了,他便僵住了,欲言又止,看看我,又看看老板。
我见他那样子有趣,就逗他:不说我就不收了啊。
没想到他竟然豁出去了,当着老板的面说:我陪你睡一晚。
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手扒桌面,面露微笑:有志气。
他点头:最后一晚。
我想想,说:成交。
老板手里一空,面汤洒出不少,他说:祝二位愉快。
我摆手:尽量吧。
吃完饭,左宁跟我回家。我在玄关换鞋,说你不回家,你爸怎么想。
他不以为然:我爸放话,让我把你服侍周到了。
我说:那是让你带我去找小姐服侍。
他笑笑:我亲自来,替他省点钱。
我没说什么,摸着门边的开关打开了灯。却见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左宁也吃了一惊,说这是怎么了?遭小偷了?
我悄悄地伸手去沙发后面摸了摸,还好,事先藏好的一把钢管还在。我把钢管抽出来握住,示意他不要做声,朝卧室走去。阳台门开着,窗帘随着微风起伏摆动,仍旧是满地物件,人却没有一个。我又分别检查了浴室厨房洗手间,确定人已经走了,才让左宁进来。
他说:看看丢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蹲着细细翻了一阵,又去每样东西原本的位置站着想了很久,最后发现好像什么都没丢。
他又问我:要报警吗?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黄河。在海月阁那天,我似乎曾以手头有行贿证据威胁过他,其实那话是我随口说的,即使有,也不可能真的告诉他,这厮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上我家里来翻?
如果是他干的,那我没什么怕的,怕就怕他没这么蠢。进而又联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悬而未决的事情,心中隐隐不安,便对左宁说:你那有地方住吗?
左宁想了想,说:奥体有套房子,刚装修完,味道挺大。
我说:不管了,就走吧。
他突然顿了顿,朝我笑:我现在对你还有点价值对吗?
这话说的我气闷,不知怎么回答,我说:对也不对,看你怎么想了。
他表情有点受伤,但很快便恢复过来,说不管了,走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龌龊,可又没什么别的办法,这地方今晚待不得,一切都在暗处。接二连三失了许多靠山,我近来时有恐慌之感,总觉的有什么要到来,却又总是迟迟不来。
到了楼下,他正准备开车,我突然记起后备箱里有根电击棒,便让他等我会儿,只身去了车库。我想我即便在明处,也总需要一些镇得住场面的防身工具才行。结果到了车库,刚掀开后盖,后脑勺便猛地中了一击,整个人就这么翻进了后备箱里,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谁拿走了我手里的车钥匙,又将我整个塞了进去,之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主要我围观决斗去了。有错字请告诉我。
能看出最近我每章标题都是书名吗
46、灰故事 。。。
我醒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使我更加恐慌,因为我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来了。我大概被扔在某个野外,脸贴着草根,扎的生疼。
我想摘下蒙住双眼的东西,但手腕近乎失去知觉,肩周酸痛不已,双手应该是被捆在身后,且有一段时间了。我艰难地站立起来,发现双腿仍然是自由的,便小心翼翼地用脚尖去试探周围的每一寸土地,确认安全了,便踩实了,再进行下一步。
此刻唯一可以有效指导我的,只剩下听觉,我觉得自己成了个瞎子,屏气凝神警惕四周围的一切,若有风吹草动,立马做出自我保护的动作,然而一刻钟过去了,身边有的也仅仅是风吹草儿动罢了。
我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走着一条什么样的路,一切都在黑暗中,是切切实实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双手也被紧缚着,唯剩一双腿,还能迈开步子,还能向某个方向走下去。
我突然有点醍醐灌顶。
这不正是我生活的状态吗?
然而,我也曾经有过一段近乎要彻底推翻的日子。
那是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趟日本,没有跟团,自由行。我关掉手机,也没带手提,甚至不懂一点日语,买了机票从冲绳登陆,横穿九州,走遍了大阪,神户,京都,继而又东行,逛了名古屋,游了长野,去了东京,接着再北上,直捣北海道,问候札幌。
那趟旅行完全是囫囵吞枣,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我逗留超过一天,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空间移动上。但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