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让你一说,孩子们的钱就跟大风刮来似的。”
“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提前知会一声就办了,还偷我房产证,让他们亏几万块钱算花钱买个教训。”
“说得好像你不想跟孩子一块儿住……”
杨慧敏刚想反驳,袁安已经扯着嗓子喊起来,“显思显奕,赶紧去你们屋看看,你妈给你们准备好东西了。”
既然父亲大人有令,根本不管杨慧敏怎么阻拦说“不准去”,兄弟俩也还是勇往直前。袁显奕看见母亲有几分扭捏闪烁的神色稍微缩了缩手,袁显思却没管那么多,一把推开他们兄弟俩从八岁一直住到十八岁之后各奔东西的卧室房门。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杨慧敏瞬间没了声息。
仍旧是那么小小的一间卧室,原本散落各处的书籍杂物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各自归位在明显刚装修一新的壁柜里。之前陈旧的蓝色窗帘已经换成温暖的鹅黄色,墙面是刚刚翻新的一片雪白,曾经袁显思和任少昂在房间里淘气砸的满墙球印自然不复存在。
最重要的是,袁显思和袁显奕记忆里一直分列房间两侧的单人床还有支在窗下的折叠行军床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摆在壁柜旁边,连床头保护的覆膜都还没撕掉的宽大的双人床。
“让你们乱买房子,我们装修钱白花了吧,一万多呢……”杨慧敏仍旧斜着眼睛看也不看袁显思一眼,任凭高大的儿子把自己推到厅里沙发上安坐。
“是是是,我们错了,我们买房子应该跟您二老事先商量一下,免得花了冤枉钱……这床还挺好的,哥,搬我们新房去吧。”袁大夫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屁股立刻陷下去,刚刚还铺得平整的真丝提花的床单纠结一坨。
听见床垫的响动杨慧敏蹿过来把小儿子往厅里赶,“你那破裤子别把我床罩坐脏咯,那真丝的四件套两千多……”
“是你儿子值钱还是你的四件套值钱啊?”
杨慧敏瞪眼,“敢情不用你洗,真丝的东西得手洗,麻烦着呢。”
“有我哥在,不用您洗。”
“你就会欺负你哥。显思你也是,净惯他的臭毛病。”
遭池鱼之殃的袁显思无奈,把父母安置在沙发上,还得顺毛:“您二位就别操心,他那点坏习惯得慢慢改,今儿先让他好好睡会儿。昨晚一共没睡几个小时,上午在心理医生那都睡着了。”
杨慧敏闻言收敛了声音,“怎么累成这样?”
“要转岗,涉及的东西多,最近手术也排的满,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得到默许,袁显奕迅速把自己扒光钻进被窝,两三分钟已经酣梦沉沉。袁显思转身去收拾桌椅碗筷,回来又陪父母低声闲聊。
袁安使了个眼色,杨慧敏迟疑片刻,问他:“显奕一个人睡能行么?要不你进去陪陪他?”
袁显思一瞬间僵硬了,许久之后才默默点点头。
并不很大的两居室里相当安静,袁安和杨慧敏都屏气凝神看着长子一步一步走进小小的卧室门里。袁显思推门进去,一直绷着的一口气才慢慢吐了出来。
他走到床边刚刚坐下,熟睡中的袁大夫习惯性往他身边靠了靠,脑袋也从枕头转移到他腿上。一如在两个人的小家里的每一天。
“……显奕,我们这样,算不算过关了……”
80
80、有多少爱可以胡来 。。。
时间还不到九点。
八点半开始营业的酒吧里上座率平平,在门外还是并肩走得相当正常的袁显思跟袁显奕进了酒吧大门干脆手拉起手,前后错着半寸的距离边走边找寻着狐朋狗友的踪迹。
舞台上灯还暗着,大概是驻唱乐队的几个人借着幽蓝幽蓝的脚灯正在上面调整乐器。距离舞台不远的一处沙发座里乔安方搂着任少昂肩膀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偶然一抬头看见正在东张西望的兄弟俩,抬手一挥就把俩人叫过来落座。
他手才松开,抱着啤酒瓶子的任大少爷就半死不活地歪回沙发里。
“这怎么了?”看他这模样袁显奕倒没多稀奇,只是满不在乎随口问了一句。有些人你并不是不想对他报以同情之心,但是隔三差五就这么折腾一次,你只能多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袁显思的良心比他弟弟只多那么一丢丢,“怎么没见他那小媳妇儿?”
俩人吵架归吵架,但是从来只有任少昂离家出走不见踪影的时候,没有苏语哲莫名神隐的情况出现。
这就充分证明了,同样不怎么靠谱的两口子,总有一个比另一个更有人性。
“冷战呢,苏语哲把丫撵出来了,说不反省够了不让进门。”乔安方翘起二郎腿,很是鄙视地瞥过去一眼,任少昂还在那半死不活地窝着,“丫把人家师兄给打了。”
“啊?”
“新上了一实验组,人家苏语哲想去,丫不让。哲哲一师兄上去报名,顺带就把小师弟报名表一块儿给交了。一听见消息这孙子上去就把人师兄给揍了,还是当着苏语哲的面动的手,揍得人家师兄现在还跟医院躺着呢,实验能不能去都难说。”
听见这话,袁家兄弟俩坐一边头碰着头嘀咕,研究到最后也没个结论——这三孙子脾气真虎起来的时候骂他什么也是白费,就应该找个背静地方仨人围着他拿麻袋蒙住脑袋往死里揍,揍他一生活不能自理,他也就消停了。
俗话说缺心眼儿可以补,到脑残这程度就药石无医。
只有揍丫个生活不能自理,他才老实。
不多久酒水小姐过来手指点着桌子挨个抛媚眼问要不要加酒。乔安方还没开口,身后舞台上传过来驻唱的小乐队吉他试音的声响。挺流畅的一段前奏过去,主场开口刚一句“让我悲也好”,就听嗖的一声,是任少昂反手甩了个酒瓶子过去,砸在裹着不锈钢踢脚线的舞台下沿随着一声巨响碎得四分五裂。
“悲你妈毛悲!”
那瓶子里少说还有半瓶酒,瓶子一碎便溅得到处都是。
舞台上蓄着长发的主唱愣了半秒,抬手把吉他砸在地上,重物撞击声通过麦克无限扩大,震得酒吧里嗡嗡回响了半天。
酒吧老板闻言赶忙跑出来,看见已经从沙发上蹿起的任少昂,一把按住了眼看要挥着拳头冲上去的主唱,陪上一个笑脸,“任少,咱这怎么个意思?有什么不满意您跟我说,砸东西万一伤到您几位就不值当了不是?”
旁边袁显思已经拦在任少昂身前,显奕跑上来劝了几句,好歹把发疯的大少爷又拉回沙发里。
乔安方冷眼看着他要死不活的德行,把自己手机砸过去,“瞧你那作死的样,还不给人打个电话?”
“他生气呢,不接我电话。”
“你大爷,老子的手机不能用啊?”
“他又不是不认识你们的号……”话虽然这么说,任少昂还是捡起来拨了相当熟的一组号码,刚刚接通就开始嬉皮笑脸,“媳妇儿是我啊,别别别,别挂电话我有正事儿。这正事儿……你得听我慢慢说……”
眼看他融化成一摊,几个损友开始恨铁不成钢地笑骂。
不理这群狐朋狗友起哄,任少昂挺大一坨缩在沙发上,抱着电话漫天胡扯遍地撒娇,“媳妇儿……哎媳妇儿别挂我电话。还生气啊,我错了还不成吗……媳妇儿我胃疼……真的,不骗你,疼着呢……”
彼方苏语哲的气明显还没消,隔三差五嚷嚷要挂电话,可是又不忍心挂。
“你到底什么事儿?”小孩儿跳着脚问。
任少昂揉揉肚子,然后才想起来隔着条电话线他看不见,“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刚喝两瓶凉啤酒,胃疼,想叫你来接我。”
“你脸皮哪能这么厚?”
任少昂在这边陪着笑脸,“脸皮厚不耽误胃疼,真的。”
“谁让你喝凉啤酒了,活该!”
“是是是,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他在沙发靠背上磨蹭两下,左手恶狠狠捣着胃,隔着衣服都能摸出来那一片冰凉冰凉,“可是活该也不耽误胃疼是吧?媳妇儿我真疼……你开车来接我吧……”
苏语哲在彼方哼哼两声,“就应该拿板砖揳你,揳不死你枉少年……你丫跟哪呢?”
任少昂报个地址,就听那边说“行了,你等着吧,有热水先喝点,我不在跟前你就作死呢”,电话刚断线他就栽进沙发里笑得全身直抽抽。乔安方恨不能上脚踹他,“任少昂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我一直都真诚的觉得,我挺有出息……哎,你们敢不一块儿砸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为止,前面内容没有补齐的章节会慢慢补齐。
因为某些原因,本马甲废弃,从今以后没有新坑,江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