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扣着办公桌上的水杯,“但和吴家关系也好。”
贺牧顿了顿,“这个就看你了,”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在电话彼端有些浅笑声透过电流传到我耳尖上,酸麻,“听说吴家大哥也在争取他那帮势力。”
“圈内他一直都是中立,”我淡淡陈述,随即问道:“地点、时间?”
“八点,华安酒店。”
我和贺牧挂电话永远足够干净果断。
关瑞在这个关键点来说还真是个重要任务。关家走的路宽而深,这也是这些年来关家公子都不必进圈团结人脉,因为树大有荫乘,一团一团涌上去圈他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我略微有些无可奈何,对于一个比我还要强且有背景的男人,表达适量的嫉妒我觉得这是必备之因素。
晚上等我和陈盛‘万妆’准备好到那里,关瑞就为我两准备了一桌子菜,等我和陈盛吃完后才知道原来还有住。
这其实不太妙,关瑞一下就把吃住都备齐了,这让我和陈盛在连他影子都没见到的情况下都有些忐忑。大佬的权利就是这般肆意自在,像我这种这一路不知道弯了多少次腰的人来说,关瑞就是等同于权利却胜于权利的存在。
这让我在后来重新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把关瑞都是摆在我创业偶像的位置。即使我明白他是继承家底,也无法阻挡。
一个男人,要站上高处,那自然是一览众山小才有肆意江湖的快意。
等陈盛背着我给放了我两一晚上鸽子的关瑞打了个电话,我的情绪终于有了我自己都能察觉到的波动。
“关哥?我陈盛。”电话接通,陈盛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无法回应。
“哦,突然没空过来?行,那约下次吧,哦,我们等久了,没事的,这个看你得空嘛,”陈盛笑的自然,“哈哈,那关哥我们再定个你有空的时间,这你看成吗?”
“不用了?”陈盛的语气忽的有些凌冽。
“啊?什么?”陈盛的惊讶显而易见。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这个当然,关哥放心,”陈盛对我比比大拇指,语气转的飞快,我心一揪一松间听到他说,“行,谢谢关哥,下次请你吃饭啊。”
陈盛牛气哄哄的挂了电话,笑着对我以狼的速度猛冲过来,把我撞到在地,“今晚不醉不归!”
“他同意给我们投资和资源?”我有些急切。
“行啊你小子,”陈盛认真的看了我几眼,随后往我肩上就是一个快活的重锤,“关哥说和你多年的缘分,要提前为你祝贺送上份礼物,这意思摆明就是你的忙他帮定了。”
我也笑,接过陈盛递过来的酒就往嘴里灌。太爽了。
这辈子要忍耐的事情太他妈的多了,现在能够稍微轻松一点,不好好抓紧,明天我又不知道被吴尘科他们吴家子孙坑到哪里去。
我和陈盛就坐在酒店铺了一层毛毯的地板上开始你一眼我一语的把酒话江湖。说实话,我也很久没这么放肆的喝过了。在觥筹交错、人心诡测的席宴里我连一口汤都咽不下去,酒这种东西都是捞过人家递过来的就往肚子里灌,常不出个滋味来。
不过,中国人民的饭局为制酒业的发展贡献倒是真真卓越。
陈盛巴巴的凑到我身边来,问:“痛快了?”
“痛快个毛,”我看他一眼,喝一口酒,“这不是才见到点光吗,那一团糟要周转起来还要一段时间。”
“嘿嘿,总归是往好处走了,你哥也真是狠。”陈盛就着我的酒杯就喝。
“他?”我冷哼,“你觉得我们真是兄弟?”
“不像是却又是,”陈盛嘿嘿笑,“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血亲的仇人,快感那是一阵一阵的。”我靠,这年头连陈盛都有哲学家的潜质。
“我说,”我闭上眼睛,“要说兄弟你和贺牧更像点。”
陈盛嚷嚷,“好啊,敢情你小子才明白!”
我浅笑,心里的感动就着嘴边的酒一块儿饮下,我问道:“陈盛,你明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还为什么……”
陈盛在屋内柔和的灯光中用他侠气四溢的眼神把我紧紧锁住,在我反应慢了半拍的情况下,他倾…身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我脑袋终于像炸开那样疼。
肖天铭的脸在瞬间出现我的视网膜上,他用他小鹿般的黑眼睛定定的盯着我。
苍天,上帝老头,补天的女娲!你们看到了!
我用力推开陈盛,在被悲哀情绪感染之前的刹那间,我自以为是的把我自己当做我和陈盛的救世主。我企图靠着这微渺的坚守让事情至少是变得不那么糟糕。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这不可能,每个人都应该有他们对于爱情的到底是该自杀还是活下去的选择权。
在陈盛的世界里,我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个有参与度的外人。
陈盛的视线和我在一米之内对上,真有野心的双眸,可惜他注视的人偏偏是我。在不断维持着心里那看不见的坚持的同时,我脑海里刹那间的想法就像是爆炸的火山——这孩子在看着我和他兄弟上床的时候,该有多难过。
我稳了稳陈盛摇晃的脑袋,声音柔和,“你醉了,好好休息。”
说完我觉得我真他奶奶的演了个白圣母。这时候就应该给他两耳光,用最不能让人有下一秒希望的语气告诉他:“我们没可能,死了这条心。”
——这是小女人们喜欢的言情剧里一贯的剧情。在我和苏浙真正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对这种类型的片子深恶痛绝的很。
在真实的生活里,我只能在推开陈盛之后,再用发自内心的温柔让陈盛稳住他自己,走出房门前,我对在我身后不知道是清晰还是已经熟睡过去的陈盛说:“做兄弟,可以一辈子。”
我知道他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他都会听到我说的每个字。可笑的是我终于成为了那种被我一直嘲笑的人类,我在主权者主掌的私欲下跌宕起伏却又抽不了身,最后能不落个狼狈的结局,就算是说得出口的好事。
这就是我到目前为止清晰的看到自己最为自私且不要脸的一面。
我需要陈盛。我需要陈盛胜过我不存在母亲般的照顾。当年高考前他义无反顾的冲进我租的房子里为我做那些完全不需要陈家少爷做的事——买菜淘米煮饭炒菜洗碗拖地。甚至好几次我走进那个全是他气味的空间里我都想投过他留下的背影告诉他,你别再做这些了,我不需要。
上帝老头知道我在说谎。我需要,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他们不要的爱和感情在我这里被我宝贝的留存着,都舍不得拿出来翻看,生怕一个不经意间,现在的风就能吹走属于我过往的一切珍存。
当时的陈盛我不知道他是学了多久才能有为我做那些的水平。他本就是陈家的掌上明珠,众人的领袖,而不是在我小小出租房里忙进忙出的普通居家男生。
如果当时的陈盛在做完那一切后向我要求,“吴燃,我们在一起试试。”我一定会同意,而且毫不犹豫的去掉之后的试试。就如同在刚刚的场合下如果陈盛用他认真或是醉酒的眼睛问我这种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我知道,只要他还是陈盛,他就不会开口。他一直都在等我,或者说,只要我不说一天,他就能继续在我身边安然无恙的以兄弟的名号存活下去。
我没有开过口,这是我最为残忍而自私的地方。在多年前我曾为了我自己看透的所谓真相而恶心我自己,现在我却连恶心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了。
我听到我认真的胸腔回音,陈盛,我他妈的配不上你。
而如今,当过往的居家男生终于成长为男人后,他站在我身边,和我并肩迎接每一次日出,送走每一场日落。以为能够在身边就能长久的我和他,都不明白,有四个字,叫做,天命难违。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么唯心主义的东西,我有足够的自信,我也吃过足够多的苦。如果分离不可避免,回家的时候,你要站在来时的路边,戴着我送给你的手表,高举着他向我大声呼喊着挥手。只有这样,我才能用我快瞎了的双眼,在满天的翠绿中,找到你善良钻石发出来的亮光,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用我已经失聪的耳朵,辨别来时的方向。
但下面,就是这么个和天命难违没什么关系,但和因果报应牵扯不开的发展。
在我和众人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喘口气的机会的时候,两位原来签订的投资商打来电话说要撤出投资额。我刹那间没明白过来,由于原本计划就是上市的证券公司,当时他们投资之前我给他们的保证是入股获益,在风险时退身无需任何手续。
但现在最为明显的情况是,我连市都没上,钱没赚一分还倒赔不少的情况下,当初也是聊得好好地人怎么说走就走?
我按下所有的质问和脾气,对这三个人一一打电话。两个在美国时商量好的合作朋友,一个在国内由苏浙引荐而认识的故人,这三个人都极其有默契的在对我的助理‘认真’说完要退股之后电话变为无法接通。
我几乎是在笑声中拨通了苏浙的号码。分手说的还算体贴,别逼到两人什么都不是了还要弄得一身难堪。
“您好?”不是苏浙。
我没想到我的语气竟然还能温柔到这块地步,“请你接通苏浙。”
“请问是吴燃先生吗?”
“是,”我咬牙,“请接通苏浙。”
“吴先生您好,苏浙小姐在人工服务有您自一个月前开始的留言,请问需要帮您转听吗?”
在陌生人之中,苏浙的电话是我见过最难打通的,没有之一。
“听。”而现在我终于也成为了他苏浙众多陌生人的其中之一。
可笑的是,听完后面的我才觉得,有些人别瞧轻了,他们太重,我吴燃的人生不一定背负得起。
忙音渐弱,激声却拔地而起。
——吴燃,这是你和我说分手的三十四天,你没有再给我一个电话。我是不是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