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只顾嘲讽他的我还没想到,吴尘科再怎么年长于我,他都还是个有血有肉也会动情有一天也会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普通男人。
和我一样,和肖天铭一样,和陈盛一样,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为了情爱死去活来的男男女女们都一样。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们都没什么分别。都可怜的不知道该是直着行走还是跪着爬行。
我和还是有点愣的肖天铭一块出门,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上次借你的围巾。”
“没事,你自己留着吧,”我推开,脚下步伐没停,“也不缺这一条。”
肖天铭的视线落下去,沉甸甸的打在地上,“其实你应该多笑笑。”
我没想到肖天铭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他有过一定量的估计,而后我就是靠着这份估量与探测和他扮演着所谓的朋友。但是现在我发现他在我心里应该不是从那杯酒开始的‘行不行’了,而是一种叫做还不错的东西。
如果有天我看上的人他是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行,我会为自己曾经的眼光无比自豪。虽然不知道在这点上我是遗传谁的,到底是我那死去的妈妈还是压根就太没存在感的爸这个问题我几乎不纠结,更有可能我希望我是潜移默化的受我姆妈的影响。
因为人活着,得不断向前走,或者是好歹过的有和你上一秒钟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一样,才叫做被我吴燃看上的人生。
肖天铭拒绝吴尘科的样子真他妈的帅毙了。
如果说到这地步故事就该到了结束的时候,那也太早了。因为属于我和肖天铭的故事几乎还没有真正开始。而我们之间那即将永远都会牵扯在一起的丝绸即将被织好,它们已经在织布机上吱吱呀呀的熬上了无数个漫长的日夜,也该是它们的个人表演时间了。
高考来临前的一百多天里,陈盛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俗称‘爱心电饭煲’的东西,就着我租的学校外面房子逮着时间就逃课进屋帮我做饭菜。陈盛我是应该提一提的,虽然在上面的篇幅里他几乎都没怎么出现过,但他对于我来说,只有四个字,不可或缺。
要知道,我日后的身边的人不过就那么几个,陈盛能够担当的角色实在是太过重要,才让我在这个时候把他好好的说出来。
到现在为止,我只有两个人是生命之中的不可或缺,一个是众人都知晓的姆妈,另外一个就是陈盛。我日后的天下有一半都得归功于他,后来我也曾经问过他——借着酒醉——又是他妈永远害死人的酒,问他,你明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还为什么……
当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个绝望到我心脏都在痛的吻给堵塞掉,他舌尖的味道很苦,苦的我在瞬间就有了眼泪——曾经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东西。我当时内心被这种纠缠不休的绝望和更深一层的悲哀笼罩在我作茧自缚的球笼里——这孩子看着我和他最好的兄弟做=爱的时候,用的是哪边的心脏。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过亏欠过哪个人,但他陈盛除外。因为只有对于他我才拿不出和他所给我的十分之一甚至是千百分之一的感情出来等量交换。在他面前,我甘心做一个永远的亏欠者,这也是他后来对我所唯一的要求。
再次回到还没有高考前的我。
陈盛年龄和我差不了多少,年份一样,而我是冬天出生,他则是夏季,六月份的季节,正是当头热的季节。我当时下意识的就觉得这真符合他的性格。真的,光明磊落、没心没肺,对朋友永远都有两肋插刀的义气,在这个用金钱衡量的世界里我只有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由衷的为他响起掌声。
他常常都是在我刚好下课走回到住处的时候把饭菜从不过八平米多的厨房里端出来,连温度都恰到好处。肖天铭偶尔也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过来,他的原话大概是这样的“我真受不了陈盛你那可怜巴巴的劲儿。”
说实话,我也受不了,但我需要。
为了我日后良心的安宁我曾在某个提前下课的下午提起过这件事,“你自己课程怎么样?时间够吗?”
陈盛这小子他应该不知道,他那副嚣张到‘老子天下第一拽’的表皮之下,是一副可怜到无法拒绝的哀伤。
我过去不大明白,如果一个糙汉子身上出现这种类似于天崩地裂的哀伤的时候,我应该怎样处理。现在也一样,我罕见的遇到了我无法处理的事情,只在陈盛身上发生。
“我当然够,我学习成绩那像来就是顶好的敢情你不知道?”
一年后当我没有瞒着任何人开始准备美国签证的时候陈盛高考失败,只能上本地的三本学校,还是那种得交上一打钱还每天混日子的地方。
我直到现在还不敢去想这和我有没有关系,在陈盛面前,在陈盛这个早就该灭绝了的人种面前,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崴种。这个崴种靠着他每天三餐做出来的饭菜考上了明海市的第一。
这就是那段日子的全部。如果硬是要细说,那只能是一段非常充实而又疲劳时间,我想要的不是别人定义好的规划路程,但如果不通过这种形式我又走不了多远。我的前半生,都在跌跌撞撞的伪装里奔跑,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无数次与风同行的路程中忘掉姆妈冰冷到骨子里的温度和我母亲模糊到扭曲的脸。
我想起所有的属于我母亲的记忆,就只有那个时候我刚刚降临在东边小岛、那个冷的到现在都在发颤的夜里,我紧紧挨着那个还有点温度的躯体,嗅着空气里似有若无的奶香。那是因为生育后产生的奶源,不过直到她死,我都没喝上一小口。
后来的故事,就是如果没有姆妈就没有我的故事。但是姆妈年纪太大,她长满了老年斑的乳=房上没有奶汁,我是喝其他母亲的奶——这里的其他母亲,是指它们。但由于他们养育了我,而且将我的智商以及情商拔升到他们吴家人都无法到达的高度上,我得叫她们一声母亲,所以,它们也是她们。
我就是在肖天铭身上类似于母亲的味道里感受到高=潮的来临。他搂着我腰的腿一阵令人无法描述的痉挛,小腹上一片温热,我有些难得且高兴的知道他刚好和我同行。
以上是我在学校完成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演讲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在那之前我们在一群平时名字都要想很久的人群中进行了所谓的庆祝会。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曾经我参加过类似的公子哥们的聚会不少,所以在和肖天铭滚到酒店的床单上的时候还能足够的清晰。
很可怕的是,在两人都足够清晰的情况下,发生了足够混乱到底的一切。
“痛吗?”我低头。
肖天铭的眼睛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黑亮过,像是在这个只有橘红色灯光的床上被翻开了他人生新的页码,“你一般都是做完了才问对方痛不痛?”
我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三个多月前他就是用现在这幅表情——除了现在这双眼睛,这样认真的看着我,对我说‘你应该多笑笑’。
现在笑容应该足够真诚,我和他紧紧相贴,这种坦诚相见的感觉还不赖,“这是我第一次。”
他也笑,右耳的耳钉闪闪发亮,“这也是我后面的第一次。”
我细细的亲吻他的下巴,天知道现在的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上演所谓的情深似海柔情蜜意给谁看,“那你知道,这不公平。”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公平。”
我从他身上起来,没有回头的走进了浴室。虽然我明明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做点其他的事情而不仅仅是亲吻他的下巴然后再走进浴室开始洗澡。但我从他身上看到吴尘科的影子的时候那种当头一棒、醍醐灌顶的思路顿然而开。
在今晚,在所有人都为我由衷的喝彩的这个夜晚,我成了肖天铭手里的工具,一个以男人身份为开始同时也是以男人身份为终结的工具。
这是我在骄傲开始碎裂的第一秒。而后几年里,我这种故作姿态的骄傲被人重新打碎了再拼凑,可自他裂开第一道缝隙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的骄傲不再属于我。我终于要开始了,我终于要开始承担曾经对吴尘科那种沾沾自喜目空一切而又悲哀的可怜的报应。
通知书是陈盛拿到我手上的,他家里面这方面的肠子弯的特别多,在所有提前批的学生们都还在翘首以望的时候我就已经拿到了被人们摆在脑门上用来仰视的纸张。
相比我的淡然甚至是漠不关心,陈盛甚至说得上是激动的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念叨的全是,“我兄弟真他妈的牛掰,真棒,真牛掰。”
他后面近似于小朋友那种真棒的语气让我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的头发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很不一样,有点软,摸上去很舒服,和肖天铭那种短而硬不一样的是,总是温润的接纳我所没有提出的一切要求。
陈盛没有反抗,带点柔和的接纳了我对他脑袋的蹂躏。至于该项活动在日后发展成为一项专门性的动作,这需要日后再议。
自那晚之后,肖天铭应该是找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我从浴室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拉开门就出去了。被玩了还能笑脸相迎,那我拜托吴尘科怎么教教我会这么一项强大的技能,只有这样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惜的是,十八岁时候的我还做不到这种程度,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那一身不过三百块的衣裤里,在肖天铭带着水汽的视线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拉开门走出去。
我没想到,那是我在出国前和肖天铭最后的一次交集。
——这里写给宸宸:
哦哦哦,这次写的还不错,虽然很多方面还需要改进,但我没想要二改,之前直接删了我一万字也都是血肉。怎么样==哈哈,特别是吴燃的这一块,他的性格写着写着就出来了(犀利王==),而且十足的个性(就是我要的类型),所以这一篇完全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