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人声中,纪绍辉还看到了一张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面孔。
“飞墨,我过去看看!那有个熟人的儿子。”
凌飞墨双手环胸,微微挑眉,顺着纪绍辉走去的方向望去,看看是谁在那里滋事生非。
文小明悄悄退到人圈外面,却被眼尖的杂毛男看到,杂毛男大声喊:“小美人,你别走,别走!”
杂毛这一喊叫,吧里的男人们纷纷望向文小明,他们也十分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两个烂混混在吧里胡闹。
文小明咬紧唇,硬着头皮,大声道:“我不认识他们!”
李晨宇也厉声道:“酒保,把那两个变态扔到外面,不准他们再进来。”这一声说完,这两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家子弟也冒上怒火,他们不过就是进魅影里面喝个酒、搭个讪而已,却没想到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五彩杂毛随手拿里一只酒瓶,往吧台的桌上一砸,玻璃渣四溅,然后拿起摔成两半的酒瓶,瓶口全是参差不齐的玻璃渣,向李晨宇刺去。酒保急忙上前制止,一群人立刻厮打在一起,场面混乱到极点。
文小明担心李晨宇在混乱中受伤,想进入眼前混乱的场面里,又怕自己乱添麻烦,犹豫之际,他听到一个温厚的声音:“那里危险,别过去!”
文小明诧异抬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用身体抵挡住自己,似乎防止混乱的人群误伤自己。
文小明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萌生出一丝暖意。他对眼前绅士风度的中年男人还有印象。
“魅影的酒保都是练家子,两条疯狗而已,你放心,肯定没事的!”纪绍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五彩杂毛二人发出惨烈的嚎叫,被酒吧五花大绑,捆成粽子一样,扔到门外。
文小明长呼一口气,他对纪绍辉感激一笑,正欲开口道谢时,却听到一个魅惑沙哑的男声——
“纪哥,他就是你今晚的‘艳遇’吗?”
文小明心跳猛然加快,呼吸变的有些困难,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一点也不敢相信此时眼中看到的男人。
五年,凌飞墨皮肤变的有些黝黑,身高又高了几寸,身上散发出更加凌人傲然的气质。除此之外,男人与文小明的记忆中的形象相比,无太多变化。
凌飞墨随意地走到二人面前,对文小明微微一笑,伸出手,低声道:“好久不见,文小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那两个杂毛掀起的小风波被平息下去后,DJ给吧内的舞池里换上一首狂欢动感的舞曲,一扫乌烟瘴气,酒吧里顿时变成欢愉与欲望的派对。
凌飞墨勾起一个玩味地笑,目光直勾勾,注视着脸色青白的文小明。
“你们两人认识?”纪绍辉笑着问,如果飞墨认识这个文静的年轻人,或许还能给他搭雀桥牵红线。
“嗯!”凌飞墨淡淡地说。
文小明眼睛一眨也不眨,牙齿把唇咬的发白,此时,他已经听不到周围嘈杂的音乐与人声,看不到身后肉欲横流的舞池,眼中溢满了震惊与诧异。
纪绍辉敏感地察觉到两人间有种意味不明的关系,如果他没有看花眼,凌飞墨眼中似乎闪着一丝残忍的兴奋,纪绍辉心中生疑,难道他们两人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五年前,我们……”凌飞墨戏谑一笑,缓缓开口。
文小明的目光含带浓浓的祈求哀伤,他颤抖嗓声说:“凌飞墨……”
“啧,你现在才叫出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凌飞墨,忘了我们在漳兰的过去?”凌飞墨用词暧昧隐晦,文小明的脸色更加不自然。
“我没有,没有忘记你……”文小明低下眼睛,结结巴巴地说。
纪绍辉感受到文小明的窘迫与紧张,便插话:“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飞墨,五年前,你们发生过什么?”
凌飞墨似乎心情大好,语气轻松:“纪哥,没什么,就是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五年前,我去小明家乡玩时认识了他,那个时候我们少不经事嘛,难免会有摩擦与过节。”
“是吗?”纪绍辉温柔地问文小明。
“嗯……”文小明默认了凌飞墨的解释。其实,他特别害怕凌飞墨给陌生人讲出他们两人间过去的往事——那段不清不白的关系。
“呵呵,谁都年轻过嘛!刚才看到你那么怕飞墨的模样,我还以为他以前欺负过你。”说着,纪绍辉抚向文小明的背,想安慰他紧张窘迫的情绪,但被文小明不动声色地快速闪过。
纪绍辉的手尴尬地收回,“呵呵,不好意思,刚才冒失了!”
“没关系,”文小明摇着头说。
“飞墨,你要去跳舞吗?”纪绍辉心存私心,想多与文小明相处一会儿。他天生是GAY,年轻时交往过不少情人,看人很准。在他第一眼见到文小明的时候,心弦就被温柔地撩动,他有种直觉,那个气质中散发出淡淡哀伤的大男生值得他去好好疼爱。
“纪哥,这是我第一次当1000瓦的大灯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文小明,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玩味一笑:“还是回去聊天吧,我五年没见过老朋友了,说实话,还有些挺想念他的!”
凌飞墨拖长了想念一词的尾音,随意地瞥了文小明一眼。
文小明还不及拒绝,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手腕。凌飞墨冷冷一笑,文小明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与其说三人在一起聊天叙旧,其实一直都是纪绍辉在引导话题,纪绍辉见多识广、说话也幽默风趣,普通人与他聊天都会放的十分轻松。但文小明却坐如针毡,心情惴惴不安,硬生生冒了一额头冷汗。
“你没事吧,小文?”纪绍辉亲切自然地叫着文小明。
文小明神色慌乱地摇头,五年后再见凌飞墨给他的冲击还未消停。
纪绍辉又接着向文小明讲他年轻时在龙城白手起家的故事,手机铃声突然煞风景地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啊,我公司临时有事儿,我得先离开了!”纪绍辉看了文小明一眼,眼神恋恋不舍,恨不得要把文小明打包带回家,凌飞墨见状,面无表情,心里却莫名燃起一股怒火。
纪绍辉笔直优雅的背影渐行渐远,文小明不禁松了一口气。成熟男人的热情与魅力实在让他无从应对。
“呵,纪哥人不错吧!”凌飞墨打破沉默,幽幽地问。
“怎么不说话呢?纪哥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对感情的事,一旦认真起来就像个青涩的毛头小伙!”
文小明情商再愚钝也听出了凌飞墨的话中之意,别过头,细声说:“我第一次见他!”
凌飞墨挑起眉毛,佯装惊讶:“那你魅力可真大,竟然能让纪绍辉一见钟情!文小明,几年不见,你都学会勾引男人了啊——”
“你!”文小明准备辩解,却觉得自己想说的话,早已被岁月洗刷得苍白无力。最初那半年,他也曾偷偷设想过与凌飞墨再次相见的场景:凌飞墨或许会装成不认识他的陌生人,或许会抽他两个耳光然后再狠狠折磨他一番,也或许他会坦然地承认周梓然那件事……假想的可能性很多,但文小明内心明白,这辈子他与凌飞墨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的人生根本没有再次交集的机会。
所以,当文小明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唤醒了伤心痛苦的回忆时,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凌飞墨眼中的诧异、玩味、厌恶、警告、反感……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五年前,他或许还会产生激烈的反应,但五年后,他的心似乎已经僵硬麻木。凌飞墨不知道那场报复的车祸后,他遭遇了人生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时期。
在ICU病房里呆了整整两周,他才捡回一条小命,母亲为了给他筹钱看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本应该入学读一年纪的弟妹们被母亲送到亲戚家,同龄的小孩都背着花书包,而弟妹们却得寄人篱下,看人眼色才能吃到一口果腹的饭。
文大娘卖了家里的仔猪与耕地的黄牛,卖了她当闺女出嫁时的一双镶银耳环,卖了凌飞墨送他家的家具电器,卖了家中大大小小的可以换些钱的物品,但仍然凑不够文小明的住院费,可怜的女人只能一边哭泣一边下跪,放弃了尊严,挨家挨户地向村里人借钱。但是,文家村全村上下,除了与文小明家有血缘关系的几户亲戚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帮文家度过难关。
“文小明不知羞耻当兔儿爷”、“被男人捅屁眼儿”“不要脸地喜欢男人”等等不堪入目的骂声早已在文家村传的沸沸扬扬,当文大娘被村长带进村里古旧的祠堂时,她才知道命悬一线的儿子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小明他娘,这事情兰兰很早就告诉我了!当时我想着我们家兰兰年纪小,不懂事,是她胡编乱造瞎说的。”文村长说。
文兰兰娇声怒道:“阿爹,我还会骗你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文小明和凌大哥在咱家后院那小屋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你一直不相信,还为此事打我骂我!现在我有证据了,你看看这彩色相片上,凌大哥与文小明在做什么?”
少女说着,拿出两张五寸大的照片,第一张是凌飞墨亲密地牵着少年的手,俨然像正处对象的恋人,第二张则是两人坐在一辆车里亲嘴儿,文大娘的反应犹如晴天霹雳,看完那些照片直接昏倒在地。
连续几个晚上,女人都以泪洗面,村人的骂声与责难越来越激烈,好似文小明犯了杀人放火的滔天罪行,是毁坏村子名誉的臭老鼠,是玷污村子名誉清白的搅屎棍。
后来发生的事,文大娘没有告诉文小明。文小明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车祸后一个月的事。少年只知道母亲连祖屋都没要,拿了父亲的牌位和一小包简陋的衣物,在县城里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陪他养伤。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回过文家村……
“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凌飞墨凑到文小明耳边,哑声问。
文小明猛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