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依然是存在的,但是被削减之后承受起来不算是太难。顾恩放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面色也因为胃部的灼痛感而显得有些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汗珠。
不过……这一切都让顾恩觉得欣喜,因为他确定他能承受这种强度的痛苦。这就意味着,食用素食于他而言不再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疼痛持续了近一刻钟才渐渐淡去,顾恩下意识的用手背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望向自己对面那人发觉对方面上带着一丝特别明显的笑意。
“我叫杨洲。”那人向顾恩伸出了右手,顾恩一愣,下意识伸手握了一下,意识也渐渐从方才的进食中收了回来。
“那件事是你干的,为什么?”顾恩问的直接了当,而且前一句话用了肯定句。
杨洲有些错愕,随即道:“你不但忍耐力很强,也很聪明,看来我选你是选对了。”
“什么意思?”顾恩问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么大动干戈地弄一个【食客趴体】,就是为了一个那么无聊的奖励游戏吧?”杨洲道。
顾恩一早就觉得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结,如今被对方一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做什么?”顾恩问道。
“我说过,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群体,我需要做的就是选出最优秀的人,然后想办法把优秀的人变得更优秀。”杨洲道。
“然后呢?”顾恩问道。
“没有然后,你可以把这当成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对你反正没有任何坏处。”杨洲道。
“你会强迫我吗?”顾恩问道。
“不会,我不喜欢强迫别人。”杨洲一本正经的道。
“那你为什么要袭击他?”顾恩道:“而且还是在我家门口。”
杨洲笑了笑,道:“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是我喜欢威胁和利诱。”
成功的在顾恩脸上看到了一丝愤怒,他继续道:“袭击他算是威胁,让你知道我有能力强迫你,可是我没那么做,因为我不喜欢强迫这一套。至于利诱嘛……你刚才也喝到了【酒】,那天的奖励效果你应该还算满意吧?”
他到底是怎么怎么做到的?那么强大,而且还有手段可以控制素食的副作用。更重要的是,这人明明是同类,顾恩却丝毫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顾恩问道。
杨洲道:“我是比你强大的东西,也是我希望将你变成的东西,你要接受我的邀请吗?”
顾恩心里不由冷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自己说不会是什么后果?林越冬已经为此死了一次,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威胁,是王阳吗,还是等林越冬活过来再来一次这样的袭击?
杨洲似乎看透了顾恩的想法,在顾恩表态前开口道:“没关系,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用急着答复我。顺便说一句,我知道你的相好在哪儿,你最好不要让我赶在你之前找到他,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想好答案……”
果然……又是威胁,连稍微高端一点的招数都不会用。可是,吸血鬼先生很明显就吃这一套,因为听到这句话之后,顾恩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刚进完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杨洲用十分让人窝火的态度对顾恩表示了自己的关心,然后赶在顾恩的脾气发作之前抬起屁/股就打算告辞:“想通了联系我,改天见。”
杨洲离开之前还不忘顺手拿走了顾恩面前装过血液的杯子。
顾恩面色极差的从日光酒吧出来,然后草草的将杨洲的事告诉了王阳。王阳听完之后拧着眉头想了好半天,然后开口道:“这个人应该是我族的变异品种吧?”
“就像你和我一样,现在我们对副食的包容能力都增强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算是变异了。”王阳一本正经的道:“这个杨洲应该是更高级的变异,可能是通过一些什么手段,可以让自己的力量迅速增强,然后还能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让同类和猎人发觉。”
顾恩听罢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不过他心里现在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要尽快找到林越冬。杨洲那个疯子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损招,他必须先发制人。
☆、第56章 55。54。1
膏药其实是个很无辜的猎人。
他的人并不像他的名字那么……挫,至少外貌上来看,他算得上是高大挺拔的那一类。当然,说他无辜并不是指的这个很挫的名字,而是指他遇到顾恩之后的那些经历。
每年的捕猎季,对于猎人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日子,他们需要捕杀吸血鬼,然后用吸血鬼的心脏换取自己复活的机会。每猎杀一只吸血鬼,他们就会多一条命。
因为猎人的弱点太过明显,只消吸血鬼一口咬下去便会送命,所以每一个猎人都会在捕猎这件事上很用心。
那天晚上,他原本可以同时猎杀两只猎物,获得两条命。对于猎人来说,一个捕猎季收获两只猎物也算得上是不错的成绩了。可惜,眼看大功告成的时候,半路杀出个林越冬。那家伙无论是武力还是气势都将膏药碾压的毫无还手余地,所以膏药只能狼狈逃走。
捕猎季过去了,膏药一无所获。不甘心的他找到了林越冬,仗着同类不得相残的规矩,想讨回自己应得的东西,没想到差点丢了命。虽然结果是慷慨的林越冬不惜过了一条命给他,但是他也因此沾上了顾恩这个摆脱不掉的人情债。
膏药按照顾恩给他的地址到了林越冬的工作室,然后发现等在那里的有两只吸血鬼,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真不该为了所谓的人情来这一趟。
“我打算明天去拉萨找他,想问问你详细的地点。”顾恩开门见山的道。
膏药闻言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是拉萨,谁告诉你的?”
“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顾恩道。
原来是在诈他,膏药意识到之后有些后悔,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了,便问道:“那么多城市,你怎么会想到那里?”
“以前在那里见过他,没想到竟然让我蒙对了。”顾恩道。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膏药道。
“我要详细的地点,拉萨那么大,我可没时间慢慢的找。”顾恩道。
膏药闻言不由失笑道:“就算我告诉你地点,你觉得你有本事能进到猎人聚集的区域吗?别忘了,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识别出你的身份。”
“进不进得去是我要考虑的事情。”顾恩道。
“我不知道,这恐怕要问于言。”膏药道:“林越冬和我的关系还没好到会告诉我他家地址的程度。不过于言不可能告诉你,他这个人谨慎的很,而且不喜欢吸血鬼。”
一直在一旁的王阳插话道:“你们难道是在自己家里复活?不应该是有个……基地之类的吗?”
膏药一脸无奈但是又不得不强忍着耐心的道:“你们俩别诈我了,我要是再说什么回头于言那边不给我收尸,我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向顾恩道:“顺便提醒你一句,他一周之后才会醒,你去早了毫无意义。”
顾恩倒也不是个爱强人所难的性格,话已至此他自然不会再为难膏药。当晚他就订了五天后直飞拉萨的机票,王阳犹豫了一晚上,也没将打算和顾恩一起去的想法说出来。
人家是去找自己的相好,他去没有合理的借口啊!
五日之期很快便到了。
顾恩坐的是早晨的航班,降落后取完行李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午后了。他打了个车直接去了老城区,在距离大昭寺还有两条街之时就下了车,然后就近找了家客栈将行李寄放在那里。
拉萨老城区即便不是节假日也总是热闹拥挤的。除了游客之外,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当地人,还有沿途兜售各种纪念品的中年女人。
穿过八廓街拥挤扰攘的人流,顾恩突然觉得有些理解那些朝圣者的心情了。他虽然不信宗教,可是他理解了那种虔诚,那大概就是一种类似于恨不得捧着自己的心脏,将其制成燃烧的香烛,然后一把火在神明面前烧得干干净净的念头。
他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神明,他只知道当他再次看到寺庙前的经幡时,瞬间有种和前世相遇的错觉。这方湛蓝的天空和耳边经久不息的诵经之声,仿佛将他失散多年的魂魄重新聚齐然后塞进了他的驱壳里。
拉萨的阳光无论什么季节都这么毫不吝啬。
顾恩盘膝坐在广场角落的阴影里,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远处不知疲倦的朝圣者,心里的焦急和迷茫随着他们一次次的起身和伏拜渐渐了无踪影。
很久以前,他就是坐在这里发呆的时候,遇到了林越冬。当时,他毫无意识的转头想要活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然后和林越冬灼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个家伙不知道盯着自己看了多久,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避开他的目光。
于是,盯着朝圣者看了一个晌午的吸血鬼先生,情不自禁的将自己此生最灿烂的一个笑脸送给了猎人先生。
明天,就可以见到那个家伙了吧!
“你还好吧?”
一只手捏着一张纸巾送到了顾恩面前,顾恩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哭得涕泪横流了。
“谢谢。”
顾恩狼狈的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然后有些尴尬的冲对方笑了笑。
那人看着比顾恩略成熟一些,长相乍一看属于柔和的那种,可是眉眼之间的感觉却颇有侵略感,从穿着打扮上看很像当地的藏/民,可是无论是口音还是气质都与顾恩之前见过的当地人不太像,而且他的皮肤并没有那种常年居于高原的人特有的粗粝感。
“哭得这么伤心,是走丢了吗?”那人面带淡淡的揶揄,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顾恩又尴尬的笑了笑,开口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大概是魂儿丢了,迟迟等不到它回来急哭了,幸亏你及时出手相救,要不然它跑得太远可真要找不回来了。”
那人闻言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