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
「长夜,我们的永远会不会很远?」
长夜不语,只是抱紧他,稳稳地踏出每一步。
「长夜,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是我的,你不能换掉它、忘掉它好吗?」
长夜还是沉默。
「长夜,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事,你会不会不原谅我到要跟我分手?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我?会不会……」说到这里未央死死地抱紧他,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会、不会!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
长夜面无表情、不愠不火、冷淡异常地开口:「疯子。」
「我就是。」
「你以后再这么兔死狐悲的,咱们就不去酒楼听说书人说故事。」
「……小气,我想装一下也不行。」
长夜嗤笑道:「无聊。」
「不装一下,真的很无聊呀。你说怎么有这么多不得已的生离死别?还是咱俩好呀,没人可以阻止咱们结发成双……」
长夜故态复萌,沉默以对。
「……长夜,我爱你,好爱好爱你。不知道有没有办法也弄两个小孩儿来养养,你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偏方咱们也拿来试试吧,要不然不用也挺浪费的喔……」
长夜抬眼望天,继续沉默。
「……老王的媳妇儿好像也快生了,咱们明天往回走吧,说好要送她一枝天山雪莲,才大老远跑来这儿的。真是冷死我了,谁说风雪里谈情说爱很凄美呀?我倒觉得好凄惨……」
长夜无声问天,他吵不吵,天上地下唯他本人不知。
砰砰砰,全身被剧烈的摇晃。
沈未央猛然张开眼大叫,「地、地牛翻身!!!」
傅仲华不是被地震惊醒,而是再一次被沈未央的叫声惊醒,「怎么样?你受伤了?」
沈未央躲进傅仲华怀里,「是没有,可是我好害怕,地牛啊不对,是地震耶,果然天狗蚀日必有异象。我们会不会死掉。」
傅仲华那瞬间除了翻白眼之外还想掐「死」他,他咬牙切齿地申明他的身分,「你、已、经、死、了。」
「喔,对厚。」沈未央拍两下胸口,吐出一口气。
忽地想起什么,回过身在他身上胡乱摸索,「那你呢?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傅仲华捉住他的手,咬牙切齿,「我没事。」
沈未央愣了一下,徐缓地抬眼,徐缓地眨眼,徐缓地吞吞口水,「你,在生气?」
傅仲华笑了,「聪明。」
「为什么要生气?」
「那倒要问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半夜吵醒我?」
沈未央举出双手,做出投降动作,「我不是故意的。」
傅仲华伸出大掌摸摸他的脸,看着他惊恐的眼神随着自己的手移动,「吊诡的是,我真的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沈未央娇嗔,「本来就是。」
「我一直在想,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晚上好好睡觉,闭上你该死的嘴。」他的拇指在他柔软瑰丽的唇瓣上来回抚摸。
沈未央瞪着他的手,「那、那你想到了吗?」
傅仲华抬起他的下巴,双眼凝望他,轻轻点头。
「那、那你想怎么样?」
傅仲华还是笑,意义未明的笑,沈未央看着越觉得那笑像狐狸精般透着心机城府,还有一分讥诮。
傅仲华的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下一秒,抬起脚用力将人踹下床。
「你给我去隔壁,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
沈未央愣了三秒,立刻张开嘴,故技重施,放声大哭。
「哇~~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睡我会冷,冷就会爬墙,爬墙你就戴绿帽,你会被别人笑,笑你败坏风俗……」
傅仲华太阳穴抽动,强忍住想将那个死鬼碎尸万段的冲动。
「呜哇~~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七年之痒,可是还没到七年,连七个月也不到,我怎么这么可怜?鬼落阳宅被人欺,呜……」
傅仲华眯起眼,脑海中掠过一百种让他魂飞魄散的方法。
「呜……」沈未央吸吸鼻子,很镇定地说:「那个,我饿了,你煮泡面给我吃好不好?这样我很难再哭下去耶。」
轰、轰、轰——
宛如绚烂的烟花,火山群岛在傅仲华心中一个接一个爆炸,炸掉傅仲华最后一丝理智。
他翻被下床,动作利落。
沈未央感觉到一股杀气,力求镇定而迅速地起身。
傅仲华从那一端走向他。
沈未央看也不看他,拔腿就跑。
最后捋虎须的猎人,被扔到床上翻来覆去地练习「我不敢了」。
最终,吃饱喝足的老虎拍两下只剩鼻音的猎人,下床去煮泡面。
沈未央红着眼眶看着端泡面进来的男人,他在床上翻转,可怜兮兮地对着傅仲华道:「我屁股痛、我腰痛,我喉咙痛。」
傅仲华从善如流地「安抚」道:「你乖乖的,就不会再痛一次。」
沈未央吸吸鼻子,「你不懂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要看人,像你这种笨蛋,我没打得你魂飞魄散,你就该铭感五内,五体投地,感激我的大恩大德。」傅仲华将泡面放在床头柜上,正打算起身,那个只会「哭」、只会「饿」的笨蛋向他伸出手。
他嘴角抽了两抽,弯身将他抱入怀里,偶尔他的角色会产生混淆,不知道他到底是他的爱人还是监护人?
如果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跟儿子做爱,他肯定觉得他们是父子。
但是心里偶尔隐隐地不伦罪恶感,还让他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父亲。
沈未央大口大口的吃着傅仲华细心吹凉的泡面,满足于在爱人怀中连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被照顾得很好的尊荣感。
「你在想什么?」
「想你。」
沈未央嘿嘿嘿地咧开大大笑容,娇羞地抛了个媚眼,「我都在你面前,你干嘛想?你刚刚像煎鱼一样,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煎到烧焦,还没满足喔?」
傅仲华皮笑肉不笑,懒得搭理。
沈未央也不在意傅仲华的闷骚性子,赖在他怀里,「欸,我最近都会做好奇怪的梦。我还梦到这个。」他将香囊掏出来,晃了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未央皱了鼻子,「才不是,我还有梦到你跟我,你的死性子梦里梦外都一样,只不过就是有点奇怪,不对,是很奇怪,可是我又说不出来。」
「别想了,吃饱就睡觉。」
「不要。」沈未央在他怀里耍赖,「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不想听我做什么梦。」
「不就梦到你跟我吗?」傅仲华青筋跳动。
「可是我还有在梦里面说很多话,你都不想听。」沈未央赌气地咬他一口,然后滚落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傅仲华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问他死的时候到底几岁?
可是照理说鬼的形体不会改变,依外表看他,年纪大概二十上下,怎么行为举止跟个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
「傅仲华,停止在你心里骂我,赶快抱抱我,安慰我。」
傅仲华才懒得理他,打算把碗筷收到楼下,才起身就被抱住腰。
傅仲华眉轻挑,低声道:「放手。」
沈未央撒娇道:「明天再收啦。」
「不行。」
「傅仲华,你再这样我要离家出走,我不要你了喔。」
「请便。」[切勿散播]
「我知道你求之不得。」不用酝酿,沈未央立刻掉下一颗豆大的眼泪。
傅仲华忍不住爆粗口,「妈的,你除了哭到底还会什么?」
沈未央低头认真地数道:「还会吃、睡、陪你上床、逗你开心、招你心疼、惹你发狂……」
「停。」
沈未央乖乖地不说话。
傅仲华认命地爬上床,抱住他的腰,「说吧。」
「其实我忘记了。」
「……」
「你也不要生气啦,我只是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你抱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丢下我,一走了之,我害怕我们分开,永不相见。」
「胡思乱想。」
沈未央蹙眉,「不是,不是胡思乱想,印象中我从没这么害怕过。」
「你还在意凌大哥?」
沈未央捉住他手臂,「欸,我跟你说,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傅仲华拨掉他脸颊上的发丝,「嗯,你说。」
「我总有一种,凌大哥会拆散我们的感觉。刚开始忌妒你们的感情,但后来这种感觉凌驾在我的忌妒之上。」
「你怕凌大哥收了你?」
沈未央不语,只是抱紧他。
「笨蛋,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伤害你,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啊如果不是人呢?」
「……」
沈未央表情无辜的小声道:「你不会又生气吧?我是很认真的耶。」
「……反正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也是很认真的,尤其你再不睡觉,再不让我好好睡一觉,那我们就都不要睡,一起好好『讨论』我会有多认真。」
「我睡着了。」
「非常好。」
傅仲华选择日正当中外出,沈未央只能留在家里无聊地转着电视,从一按到一百,再从一百按到一,受不了的打个大大呵欠,最后索性关上电视。
他无聊的站起来伸伸懒腰,环视一圈客厅,想将屋子打扫一番。
拿起吸尘器忽而想到傅仲华说他是电器白痴,不想被赶出去就不准乱动,就算名义上叫做「打扫」的活动也不行。
沈未央只好放弃。
他突发奇想地绕着客厅走了两圈,然后停在玄关往里面望。
他看看地板,踩了两下,「这里应该要种棵桃花树。」
我想在这种上桃花树。
「谁?」沈未央往四周张望。
随你。
这是另一道声音,沈未央全身僵直、毛骨悚然,这屋竟在大白天闹鬼——「闹」他这个「鬼」。
啊,我想到了,桃妖争宠未肯降,诗人搁笔费评章。该你。
沈未央一阵恍惚,这声音好耳熟。
妖须逊桃三分静。桃却输妖一片心。
沈未央浑身一震,说不出为什么,可整颗心像浸到青梅醋里般又酸又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