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才能全心全意的修仙。你明白吗?”
断九墨平静了心情,点了点头。
蔡郁垒贴在断九墨身上的身体终于挪开,短笛已经塞在了断九墨的衣服里。
他又挂上笑容对着断九墨说道,“我只管教,你学成什么样子,和我无关。”
☆、第二十八节
蔡郁垒和断九墨一直待到月下三分,想着断九墨第二日一早还要出门,自己也还要去接神荼的班,也就回了地府。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还有,该断的情,早点断对你我都好。”蔡郁垒腾云时不忘回头叮嘱一声。
断九墨虽然觉得蔡郁垒有些像是耍着自己玩,但是一琢磨,自己是在没有什么值得他耍的缘由,也就不得不信。
神仙没有情爱,那那些偷偷来凡间的神仙都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来看看地里的谷子长了多高?南瓜长的多粗?显然是不可能的。
其实蔡郁垒想要告诉他的,应该是伪装。
在光华亮丽的外表下,隐藏住自己内心的点点滴滴,让周遭的人看不出分毫。甚至于看不懂你是开心还是悲伤,这样你就成功了一半。
断九墨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天才,这么一点就透,自己真实适合做个行当。
回家洗了把脸,坐在床榻上愣神。
管家已经立在了门外,小心翼翼的敲着房门。
“少爷,您起了吗?该吃早饭了。”
断九墨应了声,深吸一口气敞开了房门。
外头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这半屋子晨光照的自己有些昏昏欲睡。强打了精神跟着管家去大厅吃饭,看着管家那一颤一颤的身子,断九墨感叹,一转眼小时候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满院子跑的管家,也已经到了这把子年纪。凡人的苦恼,真是多啊。
管家看着他家少爷好吃好喝的没什么特殊情况,安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别是悲伤过度再受了什么内伤吧?要不要去寺庙里找个高人回来给瞅一眼,或者找个郎中来仔细的把把脉。
一顿饭在管家的注视下,断九墨吃的如坐针毡。
放下筷子,断九墨拉过管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宽慰道他要想开些,谁以后不是个死,自己的爹现在死了,不一定是坏事,起码不用再担心这些个身外之物,不用担心自己过的怎么样,正所谓无牵无挂一身轻。管家看断九墨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他们家的少爷,自从跟着和清识文断字后,是很懂事,但是不冷血。别说是自己的亲爹了,就是扫地的丫头家里年过八十的老奶奶死了,断九墨知道了都要跟着难受上几天。现在倒好,自己的亲爹没了不到三天,就可以正常的吃饭做买卖。实在让忠心惯了的管家有些受不了。
管家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看着断九墨说的头头是道,不忍心直言顶回去,只是叹了口气,晃着袖子出了院子。
断九墨知道自己的这通说辞,管家可能会把自己当做怪人一样看待,那就那样看吧,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劳累了一天,断九墨睡的很沉。
窗户被夜风吹了个缝隙都没有感觉到。
被子斜斜的盖在身上,一大半已经掉到了床底。床边站着的神荼,取过墙上挂着的一把纸伞,径自撑开打在头顶。上好的伞面,摸上去都滑溜溜的。顶上画得烟雨图,更是秀气到了极点。
神荼自顾自的在屋子里转着伞,给断九墨盖了盖被子。
“我的东西,早晚是要回来的。”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荼拿起桌上的毛笔,沾足了墨汁,在伞面的一根伞骨上,写下一个“暮”字,又收好伞,挂回原处。
“给你留个记号,以后就不会跑丢了。”神荼跳出院外,领着在外面等候的鬼差,风风火火往西北方向赶去。
据说那里出了一只厉鬼,才化成鬼就张狂的不得了,打伤了勾魂使者不说,还吞噬了周遭的小魂魄,占为己有。神荼不由自主想到了当年的闹闹,也是靠着这种方法化成的鬼。出手的时候格外轻了点,那厉鬼立马温顺的和一只小猫小狗似的,含着泪花子跪在地上求饶。
鬼差一下子扑上去,抓腿脚的抓腿脚,抱住胳膊的抱胳膊。
神荼心想,怎么自己遇到的,都是这种没骨气的?
第二次跟着蔡郁垒学习,蔡郁垒明确指出,不要总喊自己师傅师傅的,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几百岁的样子。要么叫美人,要么叫大人,让断九墨二选一。断九墨刚想说美人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些,蔡郁垒就下了命令,还是叫大人吧,有身份。
“大人,今天我们学什么?”断九墨问的很诚恳。
蔡郁垒答的也很简洁。“看眼色。”
断九墨几乎想要脱口而出,“你是逗弄着我玩的吧?修仙不用学法术吗?不会腾云驾雾,起码也得会飞上两下子吧?什么都不教从这讲些没用的,当我闲的没事干是吧?你讲的这些那个人不会,用得着你从这磨嘴皮子?”
蔡郁垒看着断九墨眼中闪过的不悦,“是不是觉得,我教给你的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断九墨低了头没有吱声。
“我告诉你,这做仙和做人一样是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世故圆滑,人云亦云更是必须的。你以为你成了仙就万事大吉?那些个得罪了上头被打下来的仙家,哪一个过得不比你们这些个凡人本身还要凄苦无助?可是又能怎么样?他们不会处事,不会看颜色,得罪了仙家还不知道。这种仙,就该让他尝尽所有苦楚,让他知道自己的可笑。你现在还觉得当神仙好吗?”
断九墨答道,“多谢大人指点。”
蔡郁垒有些想扒开断九墨脑袋瓜子的冲动,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觉得这个孩子傻得可以,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也是暗地里会动脑子的主,这两者之间的转换,蔡郁垒觉得很有意思,可是又有些厌烦。
这就好像你演了戏,没有人鼓掌,再好也没有用,事后你夸的天花乱坠也都过了三春了,谁还会领你的情。
他想教断九墨成仙,只有一个原因。
断九墨是人,早晚会有回到地府的一天。若是他成了仙……那个神荼,就能尝到自己现在所尝到的苦,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感觉,足以让他心里感到十足的满足。
可是自己没有耐心也是事实,见一次断九墨,蔡郁垒就恨得直磨牙,恨不得直接扼断他的脖子扔到丽娘的身边,让他去替丽娘受苦受难。这么见下去,蔡郁垒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违反规矩杀了他。
他还在想着怎么把自己捞来的烫手山药抛出去,老天爷就帮了他一把。
太白金星说天上正在挑一个神君,这个机会,真是千载难逢。神君的地位是何等的尊崇,若是断九墨能挂上太白这棵大树,成了天界的一份子。这神荼还不得悔恨的去跳奈何桥。
太白的神迹总是捉摸不定,能把他老人家招来的,地府上下只有神荼一人。
所以他只能等,等待太白和自己的不经意“邂逅。”
这期间又不能干和断九墨看星星赏月亮,总得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于是就扯一些自己做神仙的心得,叫断九墨先学习着。
学习心重的断九墨,还特意拿来了毛笔和一沓子宣纸,要把重点记录下来。
蔡郁垒随手一扫,那些个东西就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
“这个察言观色,还是实际操作起来学的比加快。来,你看看我现在的表情,是在想什么?”
断九墨瞟了一眼,“是在笑话我的呆笨。”
蔡郁垒笑的很大声,“你还真聪明,那你看我这么笑呢?”
同样是眼角上挑,只不过眼缝里的鄙夷之色有些浓,断九墨回道,“是嘲讽。”
“那么,这样呢?”蔡郁垒又靠近断九墨的身边,眼睛睁得很大,很亮,也很冷。
断九墨感到了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他,这是想要杀了自己吧?
没有说出口,但是断九墨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方才蔡郁垒眼里的神色,分明含了肃杀之意。
蔡郁垒看着断九墨的肩膀抖了抖,知道自己的用意有些过,撤回了想要抓他脖子的手,故作高深道,“你天赋不错,比天上那些个趾高气昂的家伙会看眼色多了。记住,他日你成了仙,也要这般的会猜度仙心,确定站在哪一边会对自己好,再表现出自己的立场。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走得长远,不沾片叶。比如我,能逍遥到现在,靠的就是会察言观色。”
断九墨拱手谢道,“多谢大人。不过,大人何时教我法术?”
蔡郁垒没想到断九墨会问的这样直接,只得有些尴尬的望月长叹一声,“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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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荼这几日都没怎么瞧见蔡郁垒的身影,只觉得不习惯。
等到他来接班的时候,特意晚走一步问了句,“你最近忙些什么呢?一交了钥匙就跑的不见踪影?哪里又寻了绝色佳人?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只要丽娘来吗?这才多少年,就已经化作东流水了?”
蔡郁垒对着手里的镜子,好好的照了照妖娆的脸蛋,“哪有,去人间走了走,看看有没有作乱的厉鬼啊什么的,也尽一尽我这个鬼帝的职责。”
神荼显然是不相信的,“这话听着真新鲜。得了,一会太白要来找我喝酒,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恭迎老头子了。”
蔡郁垒手一顿,待神荼走远,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机会,来了。”
☆、第二十九节
太白喝完酒,看着神荼眼里染了满满的倦意,就轻手轻脚的关好门窗,从偌大的大殿里退了出来。
才一转身,就差点和等候多时的蔡郁垒碰了个满怀。
“我当是谁一直在鬼帝的门口听墙根,原来是你。怎么不进去?”太白以为蔡郁垒是来找神荼的,闪了身,让出道来。
蔡郁垒笑得有些贼,拉着太白的手里还塞了一颗顶漂亮的夜明珠。
“太白,听说你在找一个上去顶仙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