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背光而立的身影,唇边翘起三分讥讽,“当初你有什么资格利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他?他是被你逼到了绝步,前世的罪凭什么要让今生来还?纵然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又怎样?众人都说他无情,无情之人难得有情,便是动真的了,你又怎么下得狠心去报复?”
合欢不语,握住紫砂壶的手指骤然收紧,呼啸而过的转身,一身红衣翻扬,紧紧拽住了玄青的袖口:“他在哪?”
“呵,现在想起了?”
冷冷的对向合欢,玄青一字一言的道:“晚了!”
是啊,晚了,纵然有人了悟,纵然有人不再固执,也已经错过了太久···
本是要灭一魂一魄的小君爷在自己爹爹的苦苦哀求下终于保住了真身,被罚堕入轮回苦修三世,修得圆满后便可重回天界,然而何为圆满,天帝并未给出答案。
于是老君爷只得一世又一世的寻找自己的儿子,并保他能在短短的百年间平平安安。
众人都说苦了这位年迈的神君,然老君爷却没觉出半点苦,至少当初没有给儿子的,现如今都补回来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岁月流转殆尽,合欢在玄青与燕儿走后终于出了山庙,他背起了行囊游走于四方,每遇到耽于苦海的人便随手拉一把,也算是积一份薄德;每路过一所寺庙便会叩首一拜,在磕完第九百九十九个的时候,希望能遇到自己一直心心相念的那个人。
山河万里,寒木春华,走过的路越来越多,鞋子磨破了无数双,希望却始终没有断过。
就像是那些年你寻我一样,这次,换我来寻你。
合欢的嘴角总留有一丝温笑,眼瞳闪烁,至少还有有回忆陪伴。
不知是哪一年的一年春回大地,路过一座小村庄时,被村口的争吵声扰乱了心神,合欢抱着双臂好笑的看着一群半大的孩子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追打。
小孩的衣服脏得不像话,嘴角都被蹭破了,合欢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糖塞到他手里,笑道:“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眉目间殷红的朱砂痣一晃,幼齿的童声辩解道:“是他们家小妹先看上我的,非要嫁我,他们嫌我没爹没娘就要打我不老实!”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合欢站起身拉住小孩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隔壁家的大婶说我妈生下我就死了,我爸一直都没回来。”
合欢摘下包袱,从里面掏出手帕替他将嘴角的的血污擦干净,看着一张还算俊俏的小脸道:“既然这样,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我给你名字,就叫君卿。”
“好!”
又是一声脆亮的同僧,捧着糖吃得正欢的某人连嘴角的弧度都如当初一摸一样,“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隔壁家的孙寡妇还好看,以后我娶你好不好?”
若是被旁人听到,指不定要怎么教训这个不知轻重的小猴崽子。心道他还真敢说,合欢弯下腰,四目相对时,有人的视线模糊了。
一心一意,像是对着千年前那个一身湖蓝手执折扇翘唇微笑的他,郑重答道:“好。”
第1章似曾相识
算起来,玄青也是受了人之托才破例下凡。
当日里正值人界早春,十八里扬州城中皆尽飞花,满目的落樱缤纷恍若腊冬飘雪。
初晨之时有人持了花色纸伞散步于街上,血红的伞骨下是一袭青衣漫漫,那人步履盈盈恍若踏在云端,窈窕身影后是翠青色的衣袂飞扬,春风疾,蓦然间就吹翻了佳人手里的纸伞。
伞落无声,堕地时却在空中扬起了数不清的花瓣。那曼妙之人一时惊诧,回眸间居然落了惊鸿一瞥。
目色如水,眼瞳含秋。
上穷碧落下黄泉,千年残影似乎只是这眸子中的一瞬间,有人嘴角微扬,许了一段妄语,却遗了他人一世的痴念。
玄青弯下腰替他拾起了纸伞,动作迟缓好像根本不愿交予主人,然终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伸手去接过。
蛾眉弯弯,他笑得明媚赛朝阳。
“你叫什么?”伞的主人问。
玄青扯开唇角道,“玄青,玄妙的玄,碧青的青。”
回答甚详,另一人却孩子气的嘟了嘟嘴,怪嗔道:“你和上邪一样,欺负我笨,我哪里懂得这些词汇,你只说名字就好。”
玄青的脸上笑意更深,执着一般问道:“那公子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以指掩唇,眼瞳弯做了月牙笑道:“我无姓单名,你唤我燕儿便罢。”
燕儿,春燕的燕。
玄青是记得的,这曾是他给他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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