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罗恩纳德翻身睡回去。
“嘿。”迪奥洛特上前在他床边坐下,抬起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我听说拉尼德那家的小公主不是去九狱大陆了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鬼知道。”
“……你够了啊!”迪奥洛特一愣,刚才还轻柔的动作立刻野蛮起来。
“别闹了还让不让人睡了!”罗恩纳德低吼一句翻身起来,明显睡眠不足的青白脸孔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迪奥洛特无辜的看着他。“你去问问大人那小公主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问!”他怒气冲冲的道。
迪奥洛特笑眯眯的摇头。“我不管事。”
罗恩纳德野兽一般龇出满口利齿,狼眸中迸开森冷的幽光。
“迪奥洛特……”
迪奥洛特立刻跳起来往门口走。“好吧好吧你睡你睡……我去找大人问还不行,还不行?”
“滚!”罗恩纳德怒吼一句,再度倒回床铺里。
“真是……我欠你的。”迪奥洛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开门走开。
“莱妮安?”男子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唇角扬笑。“那个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关注她做什么?”
迪奥洛特轻轻耸肩。“大人,您别说,我还真对那个小公主有兴趣。”
“可惜。”棕色的眸子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她还没成年。”
“……大人,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那就更不成了。”轻啜红茶,男子慢悠悠的说。“你敢采补她蒙德巴特就完了。”
迪奥洛特的嘴角开始抽搐。“您一定要想的这么邪恶么大人?”
“否则呢?”男子悠然回复。
“……大人。”迪奥洛特沉默一下,微微挑眉。“那个真是小公主吗?”
男子放下茶杯轻轻一笑。“怎么,怀疑了?”
迪奥洛特未知可否的摇头。“我只是有些奇怪。”
男子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提起沙发旁的手杖站起来慢慢走开。
“奇怪不奇怪,都是那样而已吧。”
“她一定很期待那个场面……”
刚推开某个房门,就听见低沉温和的男性声嗓略带笑意的轻柔响起。
锡尔微微抬了抬眼,扫视坐在房间大窗延展台上的少年,轻哼。“你就宠着吧。”
黑发的少年蜷着一条腿在窗台上,削瘦单薄的身子轻轻靠着窗缘,手臂温和的搭在膝盖上,面朝着他微微迷人的笑。
“父亲,可别质疑了我唯一的乐趣。”
锡尔的手杖轻轻点了一下地,“我还是搞不懂你的意思。”
少年的神情很温和,闻言轻轻靠上窗缘,脸慢慢的侧向窗外,淡色的唇温文的弯起。
“父亲……我需要的东西,您是明白的吧。”
“如果这样做可以让我获得更多的筹码的话……”
“我愿意让你这样做,但是希望你记住,孩子,”锡尔淡淡的打断他说道。“如果这一切会让我可能失去你的话,我不会做。”
少年轻柔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温和而坚定的颔首。
“父亲,请您相信我。”
“我始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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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拉尼德道别上楼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听这位她以后的“父亲”说,当初他赶到克利夫兰的时候袭击者已经全部被杀,只有她昏厥在地,周围除了散落的皮包首饰以外一个活物都没有。
那么葬雪到底去哪里了?
坐在房间的阳台上,风舞扬摇晃着手中的泡腾片溶液,始终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
当初她在鹰堡收到【天网】的那封信以后就开始准备离开的事情,虽然中间出了一些意外……不过因为鹰堡没几个人所以她还可以暂且隐瞒一阵。不久后她收到来自【悬世】的化光药剂,便告知了鹰堡余下的人,并在他们好意的驱车护送下坐飞机到达英格兰。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她没感觉到什么异样。
不过就在进入约克郡内,一切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她知道约克郡是莱斯族的领地,这个氏族是血族最强大的家族之一,附庸颇多。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出来,但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了那种不属于人类的强烈气息。
等到到了克利夫兰,那种不安终于变成了现实。
有血族袭击了她的车。
不是一个,是一群。
只可惜她能力不够,【仲裁者】使用了两次就脱力昏厥。她记得昏厥之前葬雪还在跟那群血族周旋……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袭击你的应该是魔党的人,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告知了锡尔大人,他会注意的。”
拉尼德的说法看似天衣无缝,可是……
为什么莱斯族的领地会有一群撒霸特血族……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假面舞会】前夕各个领地都很混乱。”
不是有不能流血的规则吗?
“呵,你还不懂。”
她是不懂,真正进入血族的领土,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先前对于血族的调查一点用处也没有。血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种族,她这个远离故土的人解答不了,不过看起来他们这些人也解答不了……
第六夜 仲夏暗语之兽 【中】
隐隐透露着血腥色的夜幕。
隐隐翻涌着血腥味的夜幕。
寂静。死寂。
浑浊的地面上流淌着黑色的血。
映射着头顶的月色。
冰凉。阴森。
仿佛死亡的沉默。
脚步声突然响起。
硬质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干脆冰冷。
“还有幸存者吗?”如同月夜一样冰冷的声音。
“一个不留。”恭敬地应侯。
“很好。”
夜雾中突然亮起的血红色兽瞳。尖锐的瞳孔凉凉的刺穿夜幕,没有一丝暖意,无边的森寒,是丛林中静默的猛兽。
“处理的干净一点。”忽而有一丝笑意轻轻地浮动了一下。
“可别让主人家自己动手。”
“那是自然。”
脚步声向回折去。“明明就要到了那个日子了,可是总有些人等不及啊。”
“目的不同吧。”轻笑着应和了一声。“那时候是为了什么,可是和现在有很大冲突的。”
“哈,还真是辛苦了【Prince】了。”
“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啊,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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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手杖在大理石地板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沉闷而厚重的响声让站在大厅里的众人肩膀都是一抖,立刻屈膝半跪下来。
“大人恕罪!”
坐在大厅精致暗红色沙发中间的男子,银发垂肩,成熟俊朗的脸上架着一枚单边眼睛,棕色瞳孔,面无表情。他穿着浅灰色的正装,如同军人般端正的坐姿,双腿叉开,双手拄着手杖,严肃而沉默的看着面前卑微的下属们。
“不要告诉我你们一点消息也没收到。”男子看着他们,薄唇紧抿,喉结没有丝毫滑动,却有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大厅里震荡开来。
半跪在最前面的男子闻言将头低的更厉害了些,语调微微有些惶恐的颤抖着。“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
“责罚?”男子犀利的棕眸蓦地一眯,立刻透出万分危险的感觉来。场下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我杀了你们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用!”
“属下该死!”众人低呼一声,深跪在地。
“都给我起来!”手杖再度被他重重敲响,男子的嘴唇因为过分的抿紧甚至有些颤抖。但是声音依然没有任何阻挠的散发在空气中,明亮而沉重。“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假面舞会】之前别让我再听到流血事件!否则舞会之后你们全给我滚回血腥大陆去!”
“属下明白!”众人惶恐的应声,然后在男子的冰冷怒视中一个个快速又有序的推出大厅,在屋外化为一阵阵雾气散去。
“……”大厅陷入安静,男子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握着手杖的手却越来越紧。
“撒霸特好大的胆子!”终于,他重重的抬起手杖击打着地面,怒吼了一句。
“大人息怒。”身侧的旋梯上缓缓走下一个男子,黑发黑风衣,狭长锐利的狼眸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下,鲜红的唇隐隐含着笑。
他步伐稳健优雅,不急不缓的走下楼梯,待到走至男子面前,轻轻屈膝点地颔首行了个礼,然后又自行站起。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沉静温和。
“或许元老院就是为了激怒您才这样做的。”
男子冰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那诺姆科尔也太无聊了些。你不觉得你太小看了他们吗,罗恩纳德。”
罗恩纳德低声笑了笑。“如果这里是血腥大陆我自然不会,不过,这里可是人类的平行世界啊,大人。”
“哼。”男子脸上飞快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然后不屑的轻哼一声。“即便他要激怒我,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用了吧。”
“诺姆科尔不是个一般的人呢。”罗恩纳德轻笑。“他知道您将主持【假面舞会】,而在这之后的【三角会议】……他是希望能看到您的不同脸色吧。”
毕竟,这件事,聪明的人都不会认为是他一个人在做……
男子冷冷的睇了他一眼。“罗恩纳德,看你的口气,你倒是很希望所有人都怀疑到我头上是吧?”
“罗恩怎么敢呢。”罗恩纳德笑眯眯的说。表情却没有丝毫惶恐。“我只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啊……毕竟,您可是我最大的保护伞呢,叔父。”
男子冷笑。“你最大的保护伞是血腥宗会,是血族王座,别把我看的太高。”
罗恩纳德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泛起笑意。“血腥大陆现在离我太远了,我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那么遥远的东西上……”
“你太识时务了,罗恩。”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样不好。”他意味深长的说。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