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仿佛所有的骨头都被打碎重组、肉被一块块撕裂重新缝合,易初安在这样的痛楚中被活生生痛醒。
一声声难以抑制的惨叫声从易初安嘴里溢出,他根本来不及观察四周的情形,也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还会活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比他躺在实验室的床上被人注射药物解剖更痛苦,他恨不得自己再度晕过去不要继续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
只是不知为何,就算易初安滚到墙边拿头去撞墙,就是无法如愿晕过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他只能继续忍受这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痛苦。
就在易初安以为他会就这样被痛死的时候,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习惯疼痛,他感到疼痛正在一点点减轻。很快,易初安就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幻觉,疼痛真的在慢慢减轻。身体渐渐颤抖的不是那么厉害,他开始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缩在角落里默默等着疼痛消失。
当疼痛完全从身上消失,易初安已经彻底虚脱,艰难地翻过身体呈大字平躺在地上,盯着船舱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这算是……活下来了么?
可是实验室怎么会放还活着的他离开?这船舱让易初安突然想起左青岳曾经告诉过他的一件事:活人无法离开实验室,死人可以。在实验室中死去的人以及各种其他原因死亡的人都会被飞船运走,他现在所在的船舱应该就是用来运送死人离开的飞船的。这么说,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至少实验室认为他已经死亡,他终于逃离了那个恐怖的地方了么?!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易初安顾不得自己身体已经筋疲力尽,吃力地撑起身体一点点挪到沾染了一层厚厚绿色凝固物体的舱门旁,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撞开门。那门也不知是在下落过程中被撞坏还是被绿色的液体腐蚀过,明明易初安的力量很微弱却还是一下就被撞开了。
易初安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了出去,沿着斜坡翻滚了两下,砸在一个不知什么电器形成的平台上。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力气再次散去。
外面刺目的阳光让易初安一时睁不开眼,他也无力抬手遮去头顶的阳光,任由阳光直晒在皮肤上产生火辣辣的感觉。
垃圾星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的太阳辐射在没遮挡的情况下足以灼伤皮肤。易初安并不清楚这一点,就算清楚他也没有足够的体力爬回船舱。
他现在只知道一点,他真的逃离了实验室,活着!
易初安有些艰难地扯动嘴角,要不是现在没力气,他绝对会放声大笑。他已经绝望了,彻底绝望了,却在绝望之后迎来了不可思议的希望。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条生路,他就不会再轻易言死,他要好好活下去!
也不知那实验让易初安的身体究竟产生了什么变化,原本能轻易灼烧人的阳光对他而言仅仅是感到皮肤有些刺痛,这对刚经历过生不如死感觉的易初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风吹过身体产生一丝凉意,易初安这才注意到他竟然从醒来开始就一直在裸奔。
“果然是因为逃出生天太兴奋了么,竟然没发现……”话音在易初安抬起手想要捂住眼睛自欺欺人、结果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布满疤痕后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易初安很快发现,不仅是他的手,他全身上下都布满了同样可怕的疤痕,甚至他的脸也……
所以,这就是他活下来的代价吗?
残酷环境
就算他的外表被完全摧毁,但作为自由的代价易初安觉得并不亏。在最初的失控以后,易初安很快冷静下来,在小心观察了下四周情况后,便开始在垃圾山中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就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怎么着也不能像个野人那样裸奔不是?
也亏得易初安在实验室中锻炼出了强大的适应能力,若是以前的他,来到这里恐怕只有等死的份。在刚进实验室没碰到左青岳之前的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他不仅要躺在手术台上进行各种奇怪的手术,还要在手术后进行各种奇怪而艰险的测试。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段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竟然一次又一次地从手术和测试中活下来。直到后面左青岳出现,他的身体也在一场又一场手术和测试中削弱,这才取消了那些可怕的测试。
很快,易初安好运地从一堆垃圾中翻出一块大大的破布,正好能把他整个人都罩进去,让他摆脱了继续裸奔的尴尬,挡去了阳光的直射,也遮去了那一身的可怖疤痕。
解决完衣不遮体问题,易初安暂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翻找其他东西,他爬回船舱倒在地上继续开始休息。他的体力原本就没完全恢复,又在刚才的行为中消耗了大半,再加上头顶火辣辣的太阳,继续翻找显然不是明智选择。
然后,易初安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没有噩梦、没有负担,什么都没有,只是睡着了而已。易初安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之前实验室那种随时随地都被监视的环境下他每天都睡不安稳,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被惊醒。
这一觉易初安睡的很沉,也没什么来打搅他,等他睡饱醒过来,外面已经日落西沉,黑漆漆一片,清冷的月光让大地染上一层惨淡的光芒,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这样的夜晚,静谧而危险。
但是,易初安不得不在这种夜里离开相对安全的船舱到外面去,因为他饿了。
易初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离他最后一次手术到现在过了多久,但能肯定的一点,那就是他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进过食,现在饿得要死。他等不到明天白天再去翻找食物,那个时候他估计已经饿得没力气走路,更别提找寻食物了。
夜晚的垃圾山非常安静,但易初安没有天真到认为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一点危险也没有。这里是他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对这里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活人,他必须小心翼翼。
在这一堆堆庞大的垃圾山中寻找食物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尤其对于易初安这种一无所知的初来乍到者,更是艰难万分。他在垃圾山上翻了半天别说食物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翻到,他不得不离开船舱所在的这座垃圾山往更远的方向去搜寻。
易初安没有发现,四周的光线其实非常昏暗,正常人根本看不清周围超过二十米的距离,这也是大部分人都不敢在夜晚外出的原因,能见度低就意味着危险成倍上升,更容易遭受变异动物的袭击。他的身体在船舱里已经彻底异变,虽然目前看来弊端诸多,但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良好的夜视能力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不觉中,易初安走得离船舱有些过远了。
饥饿的感觉不断往上涌,易初安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把饥饿的感觉往下压一压。没有食物没有水,他再饥渴也没办法,只有加油寻找。
突然,不远处出现细微的声响,让易初安的背徒然绷紧。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任何声音都必须小心,谁也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什么。
易初安犹豫了会儿,那声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决定还是去看看。毕竟,这是一个了解这里的机会,虽然可能会有危险,但是错过了也许以后他所面临的危险会更大。
很快,易初安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他躲在角落的阴影中看到了对他冲击力非常大的恶心场面,他以为实验室中的那些实验人员全部都是残忍、无人道的禽兽,但是眼前的这些人比那些实验员更恶心更禽兽不如——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将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疯狂地挺动身体,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污言秽语。身下的那个男人似乎已经被折腾得半死不活,无力地跪伏在地上,不时发出呜咽声,任由那两个男人蹂躏。
易初安悄无声息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差不多进行到最后阶段,两个男人的脸上已经可以看见舒爽的表情,挺动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就在两个男人同时爆发、神智有些许放松的瞬间,异变也同时产生。原本看似毫无反抗之力、任人蹂躏的男人突然暴起,一口咬断身前男人的命根,同时身体诡异地一扭,以一只手撑地的姿势另一只手快速从身后男人的腰间抽出短刀一刀划向脖子。
身前的男人惨叫着捂着裆部向后跳了两下跌倒在地,身后的男人被自己的刀子割断气管,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就张着嘴倒下去。攻击并未就此停下,拿着短刀的男人一改之前软弱无力的样子,吐掉嘴里的那根东西,冷笑着提刀向惨叫的男人走去,不等对方求情,一刀又狠又准地插在喉咙上。
“你们的肉就当做上我的代价,我收下了!”男人嘴里说出了一句让易初安浑身毛骨悚然的话语。
他拔出短刀,在确认两个人都已经死亡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就这么浑身□地席地而坐,随手割下其中一个男人小腿上的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刚才被两个男人压着做了很久,之后又立刻暴起动手杀人,体力消耗非常严重,他必须吃点东西恢复体力才能更好地处理这两具尸体。
易初安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会以人肉为食——看对方咀嚼人肉的摸样,显然干这种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他拼命捂住嘴将呕吐的感觉吞回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千万不能发声,一旦让对方发觉他,那个人肯定不介意再多一点人肉。他不指望自己满身是疤的样子能吓到对方,在那人眼里,他恐怕也只是一块可以吃的肉而已。
易初安一动也不敢动,他现在只希望那人可以尽快休息好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以这样的姿势支撑多久不被发现。
幸好那人似乎也没在这里休息的意思,他吃了两块肉补充了一□力之后,就穿上衣服熟练地开始处理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