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来到殷家堡除了计划行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借由殷万财给徐小凤一些刺激,风皇没料到的是灵珠融合之后的连结反应会这么大,身为天灵的徐小凤本能地想要掌控自己的宝灵,对一切试图接近风皇的人给予强烈的敌意。
可同时徐小凤又不得不因为风皇的命令而压抑住自己的恼怒和嫉妒,结果头一天晚上就把徐小凤刺激得跨过了凡人所谓的师徒界限。
这本来就是风皇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罢了。
风皇抬手抚上了徐小凤的头发,没有他的那么柔软,根根分明,乌黑而带有一定的硬度,恰如徐小凤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如钢刀,如冷夜,是恐惧,是死亡。
在他的掌心轻抚下,徐小凤周身因为嫉妒和强烈占有欲而熊熊燃烧着的狂躁灵气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不怎么喜欢被动,正如在六界的问题上他更喜欢居高临下掌控一切。
“师傅,你太坏了!”
风皇挑了挑眉,徐小凤突然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凉而薄的皮肤上立刻就被滚烫的高温所包裹,这让他想起了凤凰涅槃时金色与红色交织的火焰。
“你在勾引我。”徐小凤紧紧盯着他,振振有词。
勾引?这小子知道勾引是什么意思吗?
“我没有。”风皇如实回答,他静静看着徐小凤,似乎想通过他平静如水的眼眸让徐小凤相信他的话。
答案与否都不重要,徐小凤做出了一个被“勾引”的人应有的反应,他一手抱着男人的腰一手握住了肩膀,把风皇往地上推的同时也不忘搂好对方背上的蝴蝶骨,以免让他的师傅撞到没有铺着毯子的地面磕碰到。
他的师傅或许强大,或许根本不会在意这样的小碰撞,但这与徐小凤想要怜爱照顾他的师傅并无任何矛盾之处。
徐小凤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想,人总是习惯性去照顾弱者,在他师傅过往的岁月里,他的师傅是否曾经因为自身太过于强大而无法得到他人应有的保护与照顾,这想法只是在他的脑袋里一闪而过就足以让徐小凤心疼得不行。
“砰--”的轻轻一声,有什么滚落在了地上。
金镶玉的莲花发冠自柔软的发间落下,颠簸了两下之后,这等精贵之物就被孤零零地遗落在旁无人在意。
散开的乌发,垂落身侧的衣摆,静静躺在其间任由月华洒满额头与唇角的男人。
高贵而又庄严,禁欲而又冷傲,此时就在他的身旁,散开了头发,凌乱了衣摆,明明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少,白玛瑙的扣子更是扣到了颈下,徐小凤却突然觉得热了起来,在这四面开着窗户的晚秋冷夜里,他热得快要冒烟儿了。
他何德何能,能让他的师傅容忍他做出这般冒犯的举动来?
风皇值得更好更细致更温柔的对待,若是他的师傅期盼他成为能与之并肩的存在,他便不会让风皇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狂躁不安的悸动,徐小凤温柔一笑,一手绕过风皇的肩膀,一手绕过膝下把他的师傅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屋子外边儿不给抱,屋子里边儿没人能看到总可以了吧?
风皇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他轻轻靠在徐小凤的臂弯里平静地看着这个将他横抱起来的年轻男子,他并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那必然不会发生,不仅仅是因为徐小凤渐渐清明起来的眼眸,他认为不会发生,他就不会让其发生。
“比起什么四大封印啊,乌鸦什么的,我更想听关于你的一切。”
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一个珍贵的易碎品一般,徐小凤将他的师傅放在了屋子中间宽敞的矮榻上,他就着弯腰的姿势大半个人压在了风皇的身上,像一只大猫似的把脑袋埋在风皇的颈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贪婪而无耻的呼吸着来自于风皇身上灵气的气息。
风皇淡淡一笑,抬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某个强行压下欲念的徒弟。
由于此前对徐小凤忘记那一夜的惩罚,风皇不会告诉徐小凤,其实他们之中他才是身为宝灵的那一个,徐小凤其实是一个天灵。
出于此时对徐小凤理智的赞赏与温柔体贴举动的奖赏,风皇倒也不介意告诉徐小凤一些他的过往,他活了那么久,就算是挑着大事件讲也能讲好多年。
“你想听什么?”
“能说一些……师傅小时候的事情吗?”徐小凤离开了风皇的肩窝,他抬头看着他师傅,双眼炯炯有神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风皇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因为他有所顾虑,他只是在观察徐小凤眼底所流露出来的真挚情感,存在于这世间那么多年又如何呢,他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鲤不计其数,可最终也只有徐小凤一个会用这种关切而小心翼翼的怜爱眼神看着他。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风皇的沉默让徐小凤紧张了起来,他的一颗心都快跑到了嗓子眼儿,生怕自己会不会倒霉地触碰到师傅不愿提及的地方,幸好在他崩溃之前风皇笑着点了点头。
徐小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从风皇身上起来,他坐在床边把男人的小腿抬起来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边帮师傅把鞋子脱了,一边嘟囔道:“师傅,我一点也不想别人看到你笑的样子。”
想到今儿个在书库师傅对着他笑的时候,公孙庄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徐小凤就心里不爽。
他可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但涉及到师傅的事情上他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从榻上直起上半身,风皇右手一抬,他身上的薄纱罩衫便自己飞到了一旁挂好,正打算也把长袍这般脱下来的时候,徐小凤徐小凤已经飞快地跪在了他的身边,两只眼睛一闪一闪地满是期盼。
“师傅,我帮你脱。”
说是脱就真的只是脱,速度不快也不慢,徐小凤解开了师傅腰上的玉带,将玉带叠好放置在一旁之后又开始解师傅的衣服扣子。
从包裹严实的领口到最后一颗白玛瑙,徐小凤褪去了风皇的长袍,他起身将长袍好好地挂在一旁。
只穿着白色单衣的两个男人肩膀靠着肩膀地坐在榻上,徐小凤不敢奢求太多,他今日得到的也已经太多太多了,然而他的师傅总会给他惊喜。
正如同今早在湖面小桥上那般的惊喜一样,风皇往徐小凤身上一靠,似乎把自家徒弟当成了舒适的枕头,后背贴着前胸,脑袋轻轻靠在徐小凤的肩窝里。
徐小凤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的师傅想要被他这么抱着。
毫不犹豫的,徐小凤伸出双手绕过风皇的腰缠上了他师傅的手指,这样的姿势亲密而又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徐小凤甚至都觉得时间停止了流动,一切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我生来便在神界,天地为父为母,若说是亲人,仔仔细细算来只有东皇太一一人,”顿了一下,风皇用指腹摩擦着徐小凤温暖的掌心,似是陷入了那太久远而又模糊的记忆之中,轻轻将漂浮在脑海深处的薄雾吹开来,“但我曾经也有一段在凡间身为人的岁月。”
“在凡间?”徐小凤好奇出声。
“要了解凡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成一个凡人,我自神界中分化出一缕神识于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孩身体里,暂时封印了自我的记忆,如同一个真正的凡人一般,体验人间生老病死。”
第五十六章 师傅的故事—中
撇除一些小国家,凡间总共有四大国家,宗政为其一,另有南斗、傲北与岛国蓬莱。
风皇的化身,那一段为人的岁月并不在四大国之内,风皇诞生在人间蓬莱岛与傲北之间的一个小小的岛国——珍珠国。
“父母与岛上的居民皆是以养殖珍珠为生,在我八岁之时,蓬莱与傲北在海上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二者皆不愿意让战火燃烧至自己的土地上,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珍珠岛便成了开战之地。”
平稳缓和的语气静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仿佛是发生在他人身上,而不是他自己的身上。
风皇轻轻摩擦这徐小凤的掌心,他的眼前划过那些久远的记忆碎片,哭泣声,喊杀声,爆裂声,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远古的巨蛇一般肆意践踏昔日平和温馨的珍珠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不会有事的'
一个赤着双足的八岁孩子紧紧握着娘亲粗糙而温暖的手,并不明白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战火来得太快太突然,尚未来得及逃跑的平民百姓被两军交火的炮弹炸死在自己的房屋里,哭泣着试图拯救海中贝类的男子被锋利的长矛穿过胸膛。
是鲜血染红了海面,亦或者是夕阳西下时天边燃烧着火焰的晚霞?
风皇有些记不清了。
孩子天真的眼中渐渐被战火染上惶恐与无措,他们一家三口躲过了最初的劫难,待带着满身泥泞回到家中时,不知道是哪一国的士兵翻乱了他们的家,一把一把地将父母的心血塞进自己的腰包里,珍珠洒了一地。
父亲红了眼,哭着喊着骂着求着,只求这群败类能留下一些珍珠。
'我有一个孩子,他不能挨饿啊,都拿走了,我拿什么换钱给家里买米……'
一把尖刀穿过父亲的心脏从后背冒出带血的刀尖儿来,女子松开了孩子的手哭喊着冲了过去,尚未触碰到男人的身体就被几个士兵嬉笑着搂抱了过去。
'对不起……'
孩子瞪大了眼睛,似是被抽离了三魂七魄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到娘亲无声地向他说着道歉的话,怜惜,不舍,悲痛。
眼泪从女子满是悲伤的眸中流淌了下来,与那些血,那些明亮的珍珠混在了肮脏的泥土里。
一把握住身边士兵的大刀,不愿受辱的女子追随她的丈夫而去。
“师傅……”听到此处的徐小凤骤然收紧了双手。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如果受伤一样,刚刚开始是会有一些疼,但时间便是最好的疗伤药,待伤疤好了以后,那些疼痛感也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