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喜笑连连道谢,手里有了银子,日子会宽裕不少,就是方氏,走的时候眉梢都带着喜色,沈芸诺已出了月子,没她多大的事儿了,牛牛拉着小洛和大丫的手,舍不得松开。
沈家不太平,方氏挣了银子,牛牛奶三两头嚷着身子不舒服,逼着方氏拿银子看病,亏得方氏早出晚归躲开了,眼下,怕是没法躲了,念及此,心下又苦涩起来,这些日子在裴家,听沈芸诺屋里充斥着欢声笑语,心里羡慕,尤其,裴征什么都紧着她,对她,真心实意的好。
牛牛爹在,两人也不曾像裴征和沈芸诺。
“我给牛牛买了身衣衫当过年礼物,这些日子,他陪着小洛大丫,两人高兴不少呢。”毕竟是孩子,哪不喜欢热闹的?多个人,小洛和大丫整日都笑呵呵的。
方氏过意不去,只能不停地感谢沈芸诺,沈芸诺好笑,“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家过个好年吧,得空了,带牛牛过来玩。”当时性子好,有两日,沈芸诺还防着她对裴征存了不轨的心思,之后才发现是她杞人忧天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罗氏那般,离不得男子的。
腊肠的事情后,家里猛地安静下来,大丫和小洛吵着要出门玩,沈芸诺带着小雪,走不开,沈聪领着两人去旁边村子走了圈,回来,二人红着眼眶,坐在桌前,一句话也不说,沈芸诺看向沈聪,后者无奈,“小洛嚷着去看牛牛,到了沈家,遇着牛牛奶领着他几个婶子进门抢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牛牛奶苛责儿媳和孙子,想把方氏挣的工钱占为己有,小洛和大丫心软,扑上前帮忙,得知牛牛过得不好,三个孩子哭作一团,自己经历过那些苦日子,对他人的遭遇,才会如此感同身受,大丫和小洛年纪小,懂的却不少。
见沈芸诺一脸担忧,沈聪缓缓解释道,“事情闹到里正那里了,我打过招呼,沈家人掀不起风浪的。”对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沈聪没多大感觉,他帮方氏,只是想着,曾经,沈芸诺和邱艳也曾经历过那些,那时候,如果有人能站出来,替她们说句话,他和裴征会一辈子感激他们。
设身处地,他才站出来帮方氏,牛牛爹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两家人在镇上,大年三十在沈家宅子,初一在裴家,韩城和李勇也在,热热闹闹的,丝毫没觉得冷清你相信吗。
年后,冰雪融化,万物复苏,裴征和沈芸诺回村,才知道老太太没了,裴征提着给老太太买的糕点和新衣服,在大房门口站了许久,身形一动不动,裴年穿着一身素净衣衫,庄户人家甚少有人家守孝,不太过,不会有人诟病,裴年却固执的想替老太太守孝。
“奶走的那日,天边挂着太阳,他还和我说起你……”说到这,裴年声音低了下去,他是家里的长子,老太太对他抱了极高的希望,丁点吃食都会想着他,若说老太太对裴勇裴征几兄妹好是同情他们,对他的好,则是真的疼爱,人不在了,裴年不适应了好久。
沈芸诺抱着怀里的小雪,低头道,“奶没见过小雪,怎么就……”说到后边,她语气一哽,和老太太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可沈芸诺心底喜欢她,不偏袒自己的儿子,也不瞧不起自己的孙女,这份心思,在村里,已十分难得。
“老太太去年念过小雪的名字,夸小雪有福气,得知你抱着小雪回来看她,会高兴的。”罗春苗接过沈芸诺怀里的孩子,道,“还真沉。”
去年,小雪洗三,老太太年纪大了,没来镇上,没想着,竟是一眼都没瞧着。
在院子里坐了会儿,裴年和裴征他们一块去了那边,老太太死后,灌腊肠的事儿耽搁了几日,又挨着过年,猪肉不好买,年后一直没灌腊肠。
路上,裴年和他说了情况,听到动静,裴万和小栓从院里走了出来,裴万精神好了许多,手里杵着拐杖,走路一瘸一瘸的,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不敢叫人小瞧了去,小栓性子开朗了许多。
“三婶,三叔,你们回来了啊。”跑到沈芸诺跟前,盯着旁边罗春苗怀里的小雪看,沈芸诺比划了下他的身高,生活好了,小栓长高了许多,过不了多久,就该有小洛那般高了。
挣了银子,裴万满面春风,遇着裴秀出门,裴万呵斥了两句,裴秀不检点,和找家人有了首尾,人都成亲了,裴秀不知羞,村里人看在裴征和裴良的份上没将话挑开,赵家媳妇上门闹了好几回了。
提起这个,裴万气愤,“原以为她性子改了,结果还是这样子,里正还想和你说呢,小妹那种人,不能留在村里,坏了整村姑娘的名声。”村子里的人靠着帮裴征和裴良灌腊肠挣了银子,裴秀一日姓裴,村子里的人就不敢乱编排,私底下,对裴秀嗤之以鼻的人却多得很。
里正和他说过了,去年那事,为裴秀做主是为了村子名声,裴秀改了,村子里有她的容身之所,谁知她不懂珍惜,继续作践自己,不能继续留在村里了。
去年,裴年和他说过,裴年没有证据,没想着,裴秀真的到了那一步,裴征淡淡道,“里正做事有分寸,不会害了村里人的。”
加之,今年,除了灌腊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交给裴万和裴年,腊肠一车拉不完,裴征跑了两趟,顺便,给他们看了去年沈芸诺用沙子抹的地。
裴年见识多些,哪会看不出其中意味着什么,裴万则简单得多,“如今,我靠着你赏口饭吃,需要做什么,你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裴年惊诧的捂住了他的嘴,四周瞅了瞅,小声道,“三堂弟心里有主意了?”
裴征点头,“过些日子,我和阿诺搬回来,慢慢说这事儿,你们心里有个底,我一个人力量小,没有你们,我什么也不是。”裴征话说的实诚,裴万也意识到不对劲,沉默下来。
金花生了个儿子,胖嘟嘟的,煞是可爱,初见到金花,沈芸诺差点没认出来,人胖了一圈,眼神被肉挤压得好似成了一条缝,她生了小雪,肚子上松弛,其余还好,金花实在胖的夸张了。
“阿诺妹子,你们可回来了。”金花大步上前,牵着沈芸诺的手转圈,皱眉道,“怎么生个孩子,瘦了这么多,你瞧瞧我,这才像坐月子出来的人嘛有个丫鬟叫翠花(穿书)。”
罗春苗嗤笑声,抵了抵沈芸诺手臂,“是不是被吓着了,我猜想就会如此。”金花生了孩子,小孩一直杉子刀疤他们轮流带,金花吃了睡睡了吃,不长胖有鬼了。
三人坐在一块,说起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儿。
好在,没什么大事儿,沈芸诺松了口气,问起周菊,金花一怔,叹气道,“你那四弟妹,真真是个重男轻女的,这一胎看得比上一胎还重,怀孕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做,说是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了,精贵得很。”
金花的孩子是在灶房里生出来的,杉子出门要债去了,她在家做饭,生火时,肚子一抽一抽疼,当即倒了地上,憋着鼓劲儿,用力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想着这个,金花自豪不已,“杉子回来,我已经给孩子洗了澡回屋躺着了,他听着屋里有哭声,吓了一大跳,满脸写着不相信,就差没问我孩子是哪儿来的了。”
沈芸诺促狭,心里担忧起周菊来,希望周菊如愿,生个儿子才好。
四月,草长莺飞,天不冷不热,裴征和沈芸诺搬回了村子,今年事情多,住在村子里方便,小洛念书,依然和沈聪他们住一块,裴征得空了接他回家住。
卖腊肠挣的银子多,裴征开始找人,打捞河里的黄沙,兴水河的尽头是什么,大家不清楚,还是一天八文的工钱,赶着做工的人多,沙少,打捞费时,招的人也多,连其他村子里都来了人。
沈聪记着里正说的,首先考虑自己村的人,外村的人,不算工钱,挑一袋子沙,一文钱,尽数堆在山下。
裴良将腊肠卖去其他城镇,挣了不少银子,见裴征又有动作,忍不住上门打听,腊肠一事,裴征不计前嫌,不代表会把这个挣钱的机会分给裴良,尤其,见裴良不似当初,心寒道,“各家有各家挣钱的路子,堂哥犯不着盯着我不放。”
亲戚,也是靠缘分的,照理说,他帮着裴良想法子,事后,裴良好歹该说声谢谢,结果,什么都没有,裴征才看清了裴良的为人,三房的人,都是心思多的。
裴良一脸悻悻,犹豫着要不要学裴征,又怕遇着和腊肠同样的境地,他看出来了,裴征不会再帮他了,心里难免失落。
裴元户也看出来了,自己侄子是个心大的,回家,训斥了裴良两句,卷着包袱,回了镇上,人人羡慕他儿子出息,在镇上有宅子,若让裴元户自己选,他宁肯像自己大哥,整日在地里刨食,活得逍遥自在。
裴家三房又搬回了镇上,然而,并未掀起丝波澜,河边整日都聚集着人,或拿了勺子,或拿着铲子,忙碌着……
中间,裴征又做了件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村子里谁家要起屋子的,他出一两半银,家家户户都有,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在村里炸开了锅,为此,许多人亲自上门求证,里正将大家聚集起来,眼含欣慰,“裴三生在村里,长在村里,大家平时嘴上吵两句,却没有闹出丢脸的事儿,咱村里,穷了几十年了,裴三愿意帮衬大家一把,大家莫要忘记这副恩情,往后,咱出了村子,也敢堂堂正正说咱是兴水村的人……”
说到激动处,里正眼眶湿润,语带哽咽,“有了屋子,家里说亲的人家也挺直了脊背,咱村的小伙子,会都讨到媳妇的,再有,今年,家家户户养猪,过年了,咱把猪卖给裴三,顺便帮着灌腊肠,不出三年,咱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村子繁荣的景象,是他和裴征说的那番话管用了吗?
兴水村,往后,祖祖辈辈都会记着今日裴征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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