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陈二越发疯癫了,居然跑到外面草地上僵着着身子匍匐着,怎么拉他也拉不动,两只眼睛匆满着血,红得跟发了疯似的,还趴在地上用牙死命咬地上的草根。
陈二的老婆到处在附近邻居那里哭着求爷爷告奶奶,盼着谁能搭一把手,救救她老公,可平常聊得挺热乎的邻居一看他的恐怖样,个个束手无策。刚好死里逃生的洛晓,赶着从姑婆屋回来跑家里吃午饭,经过陈二家门口看见着惊人的一幕。这时村子里的张道士匆匆赶来了,手里端着个常年在家里供香的香炉,见着趴在地上的陈二,劈头劈脸得就将香灰往他脸上倒去,嘴里还念叨:“你个妖孽,你个鬼畜,太上老君在此,还不快快离开。”
结果那妖孽倒是没离开,这陈二本来样子就恐怖了,现在满头满脸得挂着香灰,瞪着血红倒眼睛,匍匐在那里已经没了个人样,越发像个怪物了,还呼呼得喘着气,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朝张道士扑了过去。
洛晓一看情况不对,心一横,牙一咬,灵光一动,拔腿就又折回来路的方向往回跑,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既然姑婆屋里住的人能救自己,也一定能救陈二,所以得赶紧回去把她请来。此时暮和姑婆已经吃完了饭,正帮着姑婆将用过的碗筷放在水盆里清洗,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魅眼传说之舔犊情深
暮慢慢走过去,将门打开,一脸疑惑得看着门外气喘吁吁的洛晓。“我找。。。老奶奶。。。”洛晓语无伦次得表达着,又心急火燎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姑婆听见动静,将洗好的碗筷放进纱罩扣好,将手在围裙上揩了揩,跨出了门槛。听着洛晓结结巴巴的一阵诉说,姑婆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问到:“是那个屠牛的陈二吗?”洛晓连声说是,姑婆掐着手指算了算,垂下眉角,转头对暮说:“我腿脚走的慢,这次恐怕得要你帮我走一趟了,否则估计得出人命。”
她唤暮到自己跟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暮垂着眼睛仔细听着,听完以后点点头,转头对洛晓说:“我随你去,你前头带路。”洛晓突然涨红了脸,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第一次和自己说话,他有点莫名的紧张,同时他也带着困惑和疑虑,这女孩子搞得定那发了狂的陈二吗?姑婆看出他的疑惑,走过来拍拍洛晓的肩膀,说:“放心吧,她能行,快去吧。”
洛晓在前面一路小跑着,时不时回头看暮能不能跟上,她的身高超过了同龄的孩子,身子却单薄得像根风里的芦苇草。“你,跟得上吗?”洛晓一边跑,一边小心翼翼得回头问暮,暮的确很久没有跑步了,长时间待在阁楼里,她最习惯做的事情便是蹲在楼梯口,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发呆。暮没有回答洛晓的话,她径自迈开细长的腿,快速奔跑在崎岖的,铺满着碎石子的山路上,眼里看见的没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景象,胸口觉得呼吸很顺畅,略带着一种久违的欣喜和急促,她离开这片自由和宽阔的天地已经多久了,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两个孩子一路跑着,远远就见到前方村子边上,一大群人围着,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他们跑到跟前一看,陈二的老婆在地上哭得死去火来,可怜的张道士嘴巴里鼻孔里都塞满了草根和泥土,他张大了嘴巴,勉强得从不大的空隙里,吧嗒吧嗒得呼吸着一点空气,而形状恐怖的陈二却红了眼睛,左一拳打在他脸上,右一拳砸在他脑门上,还用整个身子将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围着看的人那么多,可是敢出手阻止的却一个都没有。
洛晓拉着暮死命挤进人群,也被眼前这一暮给吓傻了,他转头看着暮,却发现暮的表情很漠然,她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里透着鄙夷和冷酷。洛晓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孩子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上总是有那么多迷一样的东西,让他感觉,她离自己隔着一个世纪般遥远。
他想着想着,猛然间就看见暮突然拨开人群,走到陈二和张道士面前,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们。那红了眼睛的陈二看见暮以后,突然就停下了动作,有点畏惧的样子。暮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然后仰起头看着西南方向,开口对陈二说到:“不要闹了,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她冷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容妥协,又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但必须放了他们两个。”众人都以极大的惊讶盯着暮看,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听不懂她说的话啥意思,大家都觉得她不要命了。
说来也怪,那原本疯癫可怕的陈二,居然颤颤得从半死的张道士身上爬了起来,满脸污秽,神情迷离得垂手站着,只是一双红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暮。暮径自从他面前走过,那陈二便在她身后跟了上去,走了两步便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以手肘和膝盖摩擦着地面半匍匐得前进着。众人扔下了昏迷的张道士,都跟着这小姑娘和半人半怪的陈二后面,想去看个究竟。
暮按着姑婆的授意,找到了西南处,在距离陈二家院子600米远的一座后山停了下来。这里荒草丛生,灌木东倒西歪,因为久无人烟,再加上寒冬过后,那茅草和残枝上还浸渗着白霜,让人从心底里不仅升起一丝寒意。众人都有点懵了,心想这小女孩带大家来这个废弃的荒山做什么,连跟在人群里的洛晓都有点为暮暗暗担心,他对她心里也没个底,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件事情完结。
这时匍匐在地上,手掌和膝盖都摩出血的陈二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噢”得发出一声怪叫,那叫声回荡在空气里,震得整座后山都感应得差点晃动起来。随之,四周环境又是一阵彻头彻尾的安静,静得让人不寒而栗。就在众人莫名其妙害怕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叫声“哞”,细到不用心听根本不会留意。可是暮听到了,陈二听到了,前排的村民也都听到了。
陈二兴奋起来,他匍匐着瞪着血红的眼睛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身后跟着暮和其他的村名。当他们来到一个早就已经多年被废弃的陷阱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确定,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这个陷阱深约四米,宽两米,是当年捕野兽的猎户所设,里面黑乎乎,臭气阵阵,文革以后就没有人再使用过。陈二的脸由于激动,使本来恐怖的面部变得更加扭曲,他瞪着红眼珠子转过头来看着暮,暮摇摇头,手指着身后的村民。陈二掉转头,爬到前排村民面前,俯下身手脚屈膝,居然拿自己的头朝着地面的一块凸石撞去,瞬间额头便激出血花,吓得村民不知所措。
暮对着村民指指那个废弃的陷阱,说:“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然后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几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大着胆子便拿出身上的刀,从周边的古藤砍下足够长的一截,又扯下几根扎实的软蔓条,缠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几个人在陷阱口守着,一个人顺着古藤慢慢爬了下去。不消一支烟的功夫,守着的众人觉得藤的那一头一沉,就赶紧往回拉,拉着拉着,一拉到洞口,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那古藤的那一头居然绑着一只瘦骨嶙峋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牛!
不一会那先前爬进陷阱的人也爬了出来,绑着大家解开他绑在小牛身上的绳子,只见这小牛颤颤巍巍得居然站了起来,吃力得却又极其努力得朝着陈二蹒跚了过去。却又因为体力不支,一下又跌倒在陈二的身边,嘴里哞哞得叫着,却又气喘得厉害。陈二的额头上淌着撞伤后的鲜血,大口得喘着气,却安然满足得看着身边的小牛,而那小牛也死命得将脑袋往他身上蹭。陈二的老婆突然推开人群,慌乱不迭得看着这似人非人的陈二和这奄奄一息的小牛,大声哭嚷起来到:“你这该死的陈二,这下作孽有报应了吧!我让你别听张道士的,让你莫杀着刚产完崽的母牛,你偏和他合计着要趁过年卖个好价钱,宰了大的,惊吓了小的跑走了,现在这牛娘死活缠上你了,这可要了你性命了,我看你咋活哟!”
村民里有陈二家的邻居老张见状也叹了口气,他见陈二老婆一说,也想起了那天,张道士和陈二牵着和小牛崽依依不舍的母牛去屠宰,他看见那牛眼里落下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便也劝过陈二几句,结果被冷眼相向。结果那边母牛一被屠宰,天空中便一下晴天霹雳,那圈里的小牛便发了疯似的窜了出来,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几下没了踪影。后来陈二也去找过,可是都没找到,没料到这小牛竟然跑到了后山,掉入了多年废弃的陷阱,连续好多天了饿得皮包骨,可居然没死。
大家见着这牛崽依偎在陈二的身边,纷纷猜测,这陈二莫不是被这母牛上了身,这张道士自然也是它的仇人,所以也免不了一顿揍,最主要的还是这小牛命在旦夕,所以才闹出这一出,找到了小牛,自然也完结了它的心结。
那陈二望着身边的小牛,眼珠中的红色也渐渐褪了下去,他吃力得抬起头,充满感激得望着暮的身影,而暮还是冷冷的,一脸的毫无表情。突然陈二一阵抽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牛,然后慢慢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小牛一阵哀哞,拿那蹄子死命刨着地面,老张走过去,蹲下,拍了拍小牛的背说:“你以后就跟我做个伴吧。”
陈二的老婆扑上去抱着陈二一阵猛哭猛晃,一阵咒骂下来,那陈二缓缓得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也是正常人的黑色了,他懵然不解得看着自己老婆的哭诉,周围村民的围观,摸摸自己脑门上的一大片血渍有点愕然。他在老婆一片连哭带骂夹诅咒的解释中,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回去后他都来不及去卫生所包扎伤口,就赶着求人去给那母牛立了个牌位,恭恭敬敬得将它带回家去供着。
据说,从那天起,陈二就停了屠牛这门手艺,常年吃素村子里谁家的牛要宰了都得绕了远路,找别的地方的屠牛师傅来帮忙处理。这,当然是后话了。
因为被暮拒绝原路送回姑婆屋,洛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