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己的养父在世之时,纵然也有万般不是,却也抵不得这鬼王凶狠的十分之一啊。
“魅眼啊,魅眼,我知道你有思想,有贪念,有对灵的无限渴望,如果今天我愿意以死相拼,只希望能成全这对千年恋人,你是否愿意舍弃掉千年的修为,随我一起去牺牲?”暮小声得自言自语到,她知道魅眼与自己心灵相通,恐怕早就已经知晓自己的打算,但是魅眼是否与自己一样心意已决,她心里也没有底。
“如果真的不愿意,勉强也没有用。”看出暮的犹豫,鬼使似乎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如果暮不愿意,恐怕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强迫她交出魅眼,这本是寄物与寄主之间天生的默契,并非有外人或外神可以控制的。暮愿意与他来一趟黄泉路,本就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后的事情,他也只能认命了。
暮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着一些词,鬼使侧耳,细细辨识了从她诵动的嘴唇飘荡出的经咒,那是大罗咒,是让一切邪念之物安神,归善的咒语,他明白,暮在与魅眼做最后的抗争,力图净化魅眼心中尚存的邪和动荡,从善入流,牺牲自我。鬼使突然觉得,自己千年的坚持,无非是自私和贪欲,在这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前,变得渺小和卑微。
他很害怕,害怕暮会睁开眼睛,因为他害怕看见她眼神中的纯净和善良,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无我和牺牲。大罗咒的速度渐渐停了下来,那梵音慢慢变得缥缈和若即若离,暮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她的脸色不经意间变得透明起来,若隐若现间,暮的额头突然开出一个豁口,豁口间红芒酝起,氲出一道赤光,直直得射向那五根柱子困住的人形魂魄中去。
那赤光中滚滚得翻腾着无数个扭曲的身形,作嘶叫状,挣扎状,却源源不断得被输送过去,鬼使知道那是被魅眼吸纳在体内的积尸之气和死亡之魂,纵然自己也经常将搜魂瓶中的死灵魂输送给被困在定魂柱中的彼岸,可是何时见过这等壮观的数量和气势。
要知道魅眼体内经过千年的吸纳,这天地万物各具形态的死灵之气何在千千万万,又加以赤丹自身的历练与吐纳,尸气已经被凝聚在一起,故而又提升了浓厚的死霾之气,故很快鬼使便觉得那定魂柱都颤颤得,开始抖动,而那被困在里面原本虚渺的魂魄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这三魂七魄已经都慢慢的盛盈起来,而一个曼妙女子的模样也逐渐呈现出来。
暮突然变得呼吸紧张起来,她皱着眉头,额角渗出了豆大的汗水,魅眼已经快将这千年的修为悉数吐纳出来,就见她额头那道赤光慢慢变得黯淡下去,只是在逐渐消失之前,一个如蝎如蛛的死魂魄在最后,挣扎着艰难得从赤光中飞进那女子的身上去,噗的一声,暮额头的赤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暮也接近虚脱得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疲惫不堪。她微弱得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身着华美的黑色绣服,随意挽着瀑发,有着凝滞若雪的皮肤,朱唇点点,那一双眼睛微微上翘,却美不胜收。她看着这女子充满感激得对她微微点头,又转头看见鬼使背在身后,却按捺不住激动而颤抖的双手,她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彼岸。
鬼使走向前,默不作声,他挽起她的手,两人对视良久,千年的对眸,比不过这一刻的真实和欣然。彼岸伸出手,抚到鬼使的脸,触到那金纹,想起那排山倒海的磨难,却依然没被打倒的心念和坚持,未开口,眼泪已经落下。
鬼使拉彼岸入怀中,良久开口到:“你受苦了”
“不苦”彼岸回答,
“我说过,不会让你魂飞湮灭”他低下头,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所以即便只剩下一魂一魄,我也一直在等”彼岸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她的满头青丝飞舞起来,如歌如诉,又带着哀哀怨怨。
暮笑了,她觉得原本是不是鬼使应该对这次重逢表现的更热烈一些,这对跨越了千年的苦命鸳鸯原没有想象中重逢的喜悦和激动,看来他还是个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可是她很快就知道了他们之所以无法欣喜的原因,就在那一瞬间,五根定魂柱因为无法锁住彼岸的魂魄,在一阵嘎吱声以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变得尘烟弥漫,刹那浑浊成一片。
暮突然觉得很累,她很想闭上眼睛睡一下,休息一下,魅眼释放了千年的尸气,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她大部分的元神,她还有思维,还有心智,但是却无法再支配自己的身体,那四肢变得僵硬和沉重,此时此刻,她甚至在想,迟早要死的,死前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要睡!”鬼使急喝一声,暮感觉到一阵冰凉,已经被鬼使手臂揽起,然后陡然飞身一跃,彼岸焦急得在后面喊到:“快点走,我父王要来了!”随即也纵身一跃跟在后面,只是她恢复元神时间太短,没有办法恢复自身原有的法力,虽然已经竭尽了全力,却始终落后在鬼使身后三丈远的地方。
身后那迷尘的沙暴之中,隐隐传来阵阵咆哮之声,夹杂着巨大的愤怒和恼羞,如一个隐身在看不见的黑暗中的怪兽之王,张开了巨大的死亡之口,向他们呼啸着吞噬而来。彼岸脚步始终落在了后面,鬼使单臂抱着暮,转身一跃折回,一手拉住了彼岸,返身又前行,只是速度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快那么灵巧。
彼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想了想,咬了咬牙,一手甩开了鬼使,哀声到:“你快走,再不走,一个都走不了。”鬼使惊愕回头,刚想抓住挣脱的彼岸,却感觉到一股无比巨大的戾气迎面而来,将他和彼岸双双击倒在地,而暮更是被甩出离他们一丈远。
就在他们觉得一切已经是定数,无法逃脱在鬼王愤怒下魂飞魄散的命运之时,却奇迹般的看见暮挣扎着转过身,在她的额头兀然出现一只赤金色的灵眼,与刚才拯救彼岸时不同,这一次,它对准了怒吼和咆哮的巨口,忽然如猛龙出海吸纳狂潮一般,将一股浓郁的死亡之气从那里吸出,源源不断得吸纳进了原本散尽修为快虚脱了的魅眼体内!看的鬼使和彼岸惊恐万分,那巨口中传来痛苦的哀嚎之声,彼岸惊恐到:“它吸的是我父王体内的死亡之气!”
ps:呼呼,还有一章。
、魅眼传说之破晓
眼看那赤金色的灵眼散发出愈来愈强的气势,一股强势的吸力让魅眼如沐重生,各种邪魅的死气不断从鬼王虚化的巨口中滚滚而出,片刻间阴司黄泉飞沙走石,各种哀灵孤魂也被吸纳进去,暮艰难得蠕动着嘴唇,顽强得抵抗着魅眼对她最后一丝精元的侵袭,她颤颤得握紧了拳头,一种难以承受的痛楚正在袭击她的身体,她心里很清楚,魅眼要借机吸取鬼王的无尽死亡之气,不仅仅是为了补给刚才为救彼岸时的消耗,更重要的是,它要借机反击,并豪夺死灵,以完成它的千年夙愿,冲破关口。
鬼使和彼岸也大惊失色,他们一边眼睁睁得看着暮在魅眼邪气的笼罩下苦苦挣扎,一边惊慌失措得看着鬼王肆意咆哮,并有可能瞬间反攻两败俱伤,所有生灵死灵面临着片刻间消亡殆尽的可能性。但是他们束手无策,没有应对之策成为他们此刻最纠结,也是最无奈的心情。
突然之间,魅眼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叫之声,刹那间从鬼王口里翻滚而出的死亡之气戛然而止,而笼罩在暮身上的邪魅顷刻间化为一阵厚重的尘嚣淤积,在一呼一吸的时间里,猛然迸发出万道光芒,一个赤色球体状物体冉冉从阴暗中升起至半空中,它的威慑力震退了鬼王的虚影,那咆哮的影子不甘心得绕过鬼使和彼岸,又愤愤得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无奈得在一阵黑烟中化作袅袅气息,远远飘荡而去。
“父王!”彼岸心里难过万分,转身想去追,鬼使一把将她拉住,“千年来,他早就和你断了父女情义,你又何必如此挂念”他深沉得转身到:“鬼王的女儿,早就被它折磨而死,现在的你,无非是一个灵体,跟我走,我相信终究能找到让你生还的方法”他昂首到:“相信我,无论是百年或是千年,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就在彼岸泪水涟涟犹豫不绝之时,那赤色球体突然增大至数倍,而它的万道金光冲破了阴司黄泉间的缭绕雾霭,将这轮回之所照得个通透明亮,而各类惊慌失措的阴司鬼怪不由得纷纷躲闪,声嘶力竭得避让不及。在那金光刺眼的间隙中,鬼使隐隐看见一个小小的孱弱的身影,一步一摇晃得挣扎蹒跚,心道一声“不好”,拉起彼岸就朝那身影冲过去。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崩析,黄泉之水倒涌而出,震耳欲聋得尖利之声又响起,那赤珠突然化作一道七彩极光飞起,引着那黄泉路接引之路口飞夺而逃,没想到却被困在结界之处无法脱身,那极光略一停顿,飞身再跃,硬生生得将结界冲破出一个大口,呼啸而出,返回人间,遥遥望去遁入某处,不见了踪影。
鬼使迅速抱起了暮弱小的身子,拉起彼岸的手,趁着那结界尚未自我完成修复之时,纵身一跃,暗暗使出了全身的力术,跨越了阴司和人间的界限,一个飞旋逃出黄泉路。
鬼使双脚尚未完全落地之时,正值公鸡报晓旭日东升之刻,只听得彼岸一声惊呼,鬼使回头看,自己手中所握的彼岸之手渐渐变成透明状,紧接着那手臂、身子和容貌也渐渐消失了,如孩童所玩的肥皂泡一般,只看得出个大概的轮廓,却没了实物。
面对彼岸的惊慌失措,鬼使却显得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掏出之前所采撷的彼岸花的花瓣,手指一扬花瓣纷纷洒洒得飞向彼岸的身形之处,那花瓣飞舞起来,密集得将彼岸的身形裹得个严实。鬼使继而拿出搜魂瓶,口中咒念一动,那瓶中飞出一股黑烟,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将瓶中搜集的死亡灵气释放得干干净净,然后对准了彼岸的花瓣人形,掩饰着痛楚到:“你早就已经没有了肉身,所以你见不得人间的阳光,彼岸花就是你肉身的象征,所以你必须依附在花瓣上,躲进瓶子中来,相信我,一定有办法可以让你恢复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