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是不小心忘记了自己的头颅,把它遗失在异国的土壤上,连同灵魂一道放逐。
郝居华以为摧毁他的只是对国王荒唐行为的愤恨和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泄露了更为重要的秘密。
能够想到,并且有能力把血狱和神之缚混合使用的人;有资格对仪器进行净化的人;能够打败最强魔王的人——是同一个人。
不是约书亚。
是阿斯伯格。
现任教皇,大陆最强的,魔法师。王国境内,唯一有可能杀死约书亚的人。
教会最强的人,从来都不是赤之王。可惜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尽管教皇从来不屑于在战场上遮掩自己的真实容貌。毕竟,战场上,呆在他身侧的人,不是他的信徒,就是他死去的,或即将死去的敌人。
土地贫瘠的村庄,靠种植什么而致富?为什么教皇严厉禁止村民私自采摘?为什么村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奇怪?他们对教会和教皇的崇拜简直强大到了病态的地步。为什么自己对他产生强烈的执念?为什么原本贪生怕死的自己会在战场上无所畏惧地挥洒热血?为什么拥有强大精神力的魔王会这么快变得茫然无知?
那些想要花钱买下自己种植的作物的人,错得很离谱。如果只是价格昂贵,那么还不应成为禁忌。那是毒,渗透在洁白柔嫩花朵中的毒。就像那个人一样,初看会被表象欺骗,但在日常的接触中,会被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毒素缓缓渗透。
甜蜜至死。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scapegoat
「我们的罪孽顽固,我们的后悔无力 ;
我们想让我们的忏悔获得厚报;
我们快活地走回泥泞的小道,
以为廉价的泪水会洗去一切污迹。」
“啊,真是想不到呢。这样的孩子居然也会得到神的眷顾。”须发斑白的老者衣饰华美,此刻他正俯视着我,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神格是什么,也不知道神格附属的“名”是什么,听起来,象是我既定的命运。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会有怎样的人生?
“那么,你以后就叫约书亚吧。”老者慈爱地笑着:“从今天起,开始新的生活吧。约书亚。”
我很久没想过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是不会偶然想起来的。
我讨厌梦。
美梦和噩梦都是。我憎恨做梦,因为梦境永远都是虚假的,梦中的欢欣鼓舞,只会让人醒来的时候感到怅然若失;梦中的焦灼忧虑,回想起来简直傻得可笑。而且,梦总是会让人感到困惑的。我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呢?真实是怎样的?如果发觉自己在做梦,要不要醒来呢?我总是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关于这个问题问过曾指引我的年长战士,对方只是爽朗地大笑:“哈哈!想不到你居然会为这种问题烦恼啊!”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捶一下自己的掌心,恍然大悟道:“对哦。说起来你也到这个年纪了,晚上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也很正常。没关系的啦,大家都是过来人,可以理解的。不过早上会有点难受吧!哈哈。第一次的时候应该会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害羞吧。哎哎,没关系的啦。只是我们在军队里很麻烦,要学会靠自己解决啊。不过小伙子还是节制点比较好……”大叔自顾自说得很开心,我却更加郁卒了。
果然,有这种烦恼的只有我一个人吗?我想要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我想要知道生存的意义,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会行至何方?魂魄会飘荡至何处?我所感受到的并非对生存的强烈渴望,面对挫折时体味到的也不是气馁和悲哀,我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有什么作用,我感受到的是剧烈的灵魂的震颤,好奇心在驱使我的四肢,饥饿回荡在我的肠胃耳壁和舌尖。
想要,想要更多。
更多,更多的……现在还不够的……
什么来着?
美味也许在我的舌尖,但不在我的肠胃。从大脑到心脏都空空如也,我的人生在很早以前就注定了要被膨大得超越我自身容积的饥饿填满,因为我所渴求的东西,我所期待的东西都不会再有了。
我有罪。
我不忏悔。
“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如果……这样做,会发生什么?后悔的话怎么办?”
缕缕鲜血从口腔缓缓渗入喉管,寡淡的铁锈味仿佛充盈了整个胸腔,带来并不那么真切的满足感,最后落入腹部的时候,舌尖泛起微弱的味甘……吮吸着自己的鲜血,我把脑海中一切疑问的言语都压进回忆深处。
从今以后,我只要按自己所感觉的去做就够了。人这种生物实在太复杂,如果去认真揣摩和思量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只懂得借助猜测他人行动而牟利,却因为失去自我无法获得任何幸福吧。
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明白了,人也好,怪物也罢,都未曾在生活中拥有过自身。过去现在与未来,真实和虚幻,都和一场交错纷繁的梦境没有区别。被记忆整理过的过去,并不是真实的过去,还未显现的未来其实已经发生过了,我所能做到的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瞬息中挥霍永不再现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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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是在战场上,脚下躺着曾经同伴的尸体。地上散落着带血的兵器,还有人在冲上来,我丢掉了手中的断剑看着他们向我冲过来。我好像隐约明白了自己的期待,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迎着猎猎呼啸的寒风张开臂膀,宛如迎接爱人般等待刀剑。
利刃穿透血肉的时候发出噗吱的声音,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同伴忍着手臂的疼痛挥刀砍下一个人的头颅,另一个人捡起一把剑扔给我,“别发呆了,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接过剑,毫不犹豫地砍杀两个人,我甚至没看清他们的容貌。青黑的烟雾弥漫熏得我有流泪的冲动。
是啊,所有人都在奋力生存,尽管,他们不一定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是否想要活下去。求生的意志来自本能和后天旁人的宣传,却与生命本身无关。
我的战友们都痛苦着,我的下属们都悲伤着。
他们为了守护自己的信仰而握紧刀剑,而刀剑划破人体的时候,又毁坏了他们的信仰。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戕害自己罢了。
真是无趣啊。这分明就是无解的矛盾,但每一个人都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还好我没有信仰。严格来说,只是不信神。我信我自己。神的荒唐嘴脸我曾用生命的代价认识,得出了此生皆是无谓的结论。
我是我自己的神明,所以我来拯救你们。
我来赦免你们的罪。
你们觉得杀人让你们痛苦的话,我就努力抢在你们前面完成就好了。说我邀功,说我好战,说我嗜血什么的都不重要。我的罪早就超过了一个人承担的分量,这个数字是二还是十或者是超出数字所能表达的无限的数量,对我而言都是完全相同的命运。反正只要战争在继续,死亡就不会结束。
具体地死在谁手里都没有区别。
杀害你们的是——身为人的事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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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亲爱的阿斯伯格。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你了,对。就是在教会里那段时间。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那时候你总是笑着,喜欢撒娇,喜欢哭,经常脸红,又总是眼睛亮亮地跟在我身后,特别讨厌。但你一点也不在意我对你凶,你说约书亚哥哥最厉害了,你说要做和我一样厉害的人。
你年纪很小,但是字认得很多,喜欢读书,还总是拜托我帮你找一些教会禁书来看,那时候被你烦得不得了,我干脆把审判会里抓到的那些异端全部集中到一起,强令他们写书,没办法,他们原本的书很早就被销毁了。
尼禄告诉我你被圣殿选为下一任教皇的时候我憋笑憋得很辛苦。
我想你应该会很开心吧,你可以当教皇了,你会比我还厉害。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情忘了,你从那天起就没黏在我身后,我一下子空闲了很多,没事做的时候就跑到异端审判会的地牢里,堆骷髅头玩,堆完了就拼尸体,就在我快拼完一整个人的时候,尼禄那个变态死老头把我叫去了。
“你去把阿斯伯格带回来吧。只有你能做到。”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是听别人说的,虽然是很不愉快的记忆,但我打算大致讲给你听,让你自己确认一下。
你的父亲,当时很有名的神学家,同时也是尼禄的多年好友,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就连夜把你母亲和你送走了。他和尼禄在教会大堂里大吵了一架。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你父亲曾经是名震大陆的黑魔法师,还领导过第一次东征。圣战的概念,就是他和尼禄一起提出的。
他似乎没有教过你任何魔法,并且有意避免你和魔法接触,事实上,他看起来至多只打算让你当一个普通文官。你连最基本的宫廷剑术都没学过,体格又差,怪不得总被同学欺负……
之后就是你父亲和尼禄的大战。那股强烈的元素波动你母亲当时应该也有所感觉,所以她改变了原有行程,加快速度向冰雪荒原前进。你父亲本来能够拖延更长时间的,但尼禄借助了神的力量。
之后,骑兵追击到了你母亲,把她带回教廷,而我继续前进,追击独身一人逃离的你。
亲爱的,你很聪明,也很镇定。那样小的年龄,父母都不在身边,你居然能在冰雪荒原独自一人同我斡旋。你以前似乎去过那里,利用地形躲开了我的搜寻。
就在我以为我会饿死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成人棍的时候,你出现了。
真是个傻孩子。
你递给我的面包难吃得像木头塞一样,可我却能闻到你身上奶酪和黄油的香气。该死。你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