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传说作者:梁微云(完结)》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光影传说作者:梁微云(完结)-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是一根救命稻草,绝路前无人客气,骑士团乱起来,人人抢夺衣服,像抢着自己的生机。布料被撕裂,有人到手沾血的一片衣襟,有人得到袖子,人性在危急关头全然暴露,团结的心比衣服更像碎片。黑熊气得大吼;但再大声的住手,无法阻止别人不要性命。
  阿克斯冷眼旁观。哈莱抽出刀,也觉得既然一死,死前何必难看。
  敌人的默不作声是愤怒高涨的姿态,扑来的狰狞和凶狠比昨天更厉害。很快,围上的阵线像快速收紧的网兜。对森冷刀刃缺乏感知力,蟾蜍们用沥毒的尖牙和舌苔上的倒刺作为武器,要么葬身刀下,要么卷起人肉。
  幸运的骑士们很快发现,牺牲脸面抢来的东西,没有任何作用。摇晃着袖子和衣襟的手,伸出去成了白骨,黑压压的蟾蜍不管手上有什么,只要不是利刃,一律不客气地将皮肉舔舐入腹。倒是手中无料,坚持举刀的人,多坚持点时间。
  阿克斯等了半天,终于有一只蟾蜍跳上手臂,一口咬下,帮忙证实猜测。他一刀滑下,割在自己手腕上,然后快速跑起来,所到之处,蟾蜍吓得退开。
  哈莱刚才还在挥刀,看见阿克斯怪异的举动,奇怪地停下来。他不得不停,身边的蟾蜍全部跳开,一时没东西砍。
  阿克斯再次站定,地上一个足够大的圆已用鲜血画成,所有的人在圆里,所有的蟾蜍在圆外。外面的明显想进来,密密挤挤,跳来跳去。神奇的是,没有勇敢者敢越界。
  大家齐齐发愣,怎么回事?
  腕上鲜血直流,阿克斯站在圆里,没事人一样,一笑道:“不好意思,看来它们怕的是我的血。”
  哈莱捧起他的手,这一刀唯恐割得不深,两边皮肉翻开,直到割破大血管。否则也没足够的血,最短时间划出大圆。回头对黑熊吼:“还不快给他治疗?”
  黑熊犹豫一下,挪动两步,站着不动了。大家都不动,看着阿克斯。人心总是相同:出现奇迹是好事,男人的血能救命,这么流着,每滴一点到草上,自己是不是多一份生存机会?
  哈莱用力按住伤口,见黑熊不过来,想上去拽。阿克斯用另一只手拉住他,冷静道:“看看情况再说。”
  
  


35、奇血 。。。 
 
 
  情况比想象中好。
  蟾蜍们进不来,在圈外急跳,但无法造成伤害。
  这是一个奇怪的景象,大家像首次看到惊雷的乡村野夫般目瞪口呆又暗自祈祷。没人可以解释其中的原因,连阿克斯自己,都只能对发现这一现象的过程予以说明。
  终于,大家对血的新功用兴奋起来,开始欢呼。甚至有人把圈外的敌人当做活靶,泄愤似地射起箭。唯一忽略的是蟾蜍们的执着,当雨水冲淡某处血迹,就会乘隙窜入,继续攻击。于是一个晚上,阿克斯成了源源不断的供血者,始终得不到治疗,但他觉得这样比不断挨刀来得好。
  天亮时分,大家亲眼目睹攻击者退潮般消失。危机解除,黑熊下了一个充满魄力的决定:没离开草原前,白天行路,晚上休息,只要在营地周围布下阿克斯的血,他们就能维持正常的作息。
  哈莱对此非常愤怒。人人收获安全,功臣呢?他白天赶路,晚上必须贡献鲜血和伤痛,而依照莽原雷打不动的天气条件,还不得不时刻警惕,为防线查缺补漏。
  阿克斯没有不快,对哈莱眨眨眼,语气轻松:“越快离开这个地方越好,我相信用不了几天时间。”
  哈莱无法,愤愤拿起刀,将那些还沾着血迹的草皮一块块切割、铲起,全都打包扔到马背上。卡迦明白他的心思,也弯腰帮忙。
  
  三个担惊受怕的草原之夜后,剩下的十八个幸存者征服了这片土地。借一人之光,成果得到分享。无法解释的事容易引起崇拜,于是看向阿克斯的众多目光中,带了许多不加掩饰的尊崇和感激。
  身体某些部位只剩白骨的伤患被无情抛弃,对这种毁灭性的伤势,黑熊表示无能为力。带着前进只能成为累赘。哈莱不想刻意显示自己的善心,仍乘黑熊不注意,留下食物给一息尚存的骑士,然后随大部队默默上路。一路生离死别,男孩的心正被逐渐磨砺成男人。
  哈莱在阿克斯怀里解决过睡眠问题,于是提出同样的建议,却被阿克斯微笑拒绝,理由是狮子怎能窝在猫咪怀里安歇,把哈莱气得半死。对他的执拗无奈,改向领队谈判。杀鸡取卵毕竟不够明智,黑熊终于同意,大雨到来前提早扎营,每日这段间隙,成了阿克斯唯一休息的时机。
  由于搭起帐篷,扩大了所占土地,血自然需要更多。一扎营,哈莱忙着张罗,将收集起来的草皮铺在外围。阿克斯每次醒转,就能看到已经成型的半个圆,追寻少年背影的目光闪烁着再也藏不住的情绪。
  开始两天,大家不敢掉以轻心,和仍然敬业,准时出现的敌人们虎视眈眈。但事实证明,这种消耗并无必要。所以后来除必要的岗哨外,其他人都回帐篷休息。磅礴大雨中,就剩阿克斯一人重任在身耽坐整夜。哈莱每次都被赶回帐篷,又总是悄悄回来,后来他厌倦这个过程,气呼呼道:“好吧,你在流血,你想瞌睡,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也当什么都没看到行吗?别管我是不是站在这里。”
  阿克斯叹气:“你去好好睡觉,我才不会分心。地上有漏洞,会出事的。”
  手腕上只有一道伤口,划一刀,治愈,再划一刀,再治愈。可流掉的血呢?不让人心疼?哈莱跺脚:“不和你废话,坐下,我帮你看着。”说完走出临时搭起的棚子,沿血圈巡视起来。
  阿克斯赶忙把他拖回来:“别站那么近,危险。”
  两人坐回棚里。棚子上用帐篷布遮挡,空荡的四周飘进雨星,可以让人看清周围的情况。将篝火燃得更旺,晕黄的火光照亮男人青白的脸色,他的神情却脱离身体感受,由于哈莱的举动,像跃起的火焰,明亮而炽烈。
  阿克斯每晚失血,坚持到现在还没倒下,真是奇迹。哈莱朝圈外泄愤般扔了块石头,砸中一只蟾蜍的头,咕一声弹进后面的同伙堆里。哈莱对受惊呱噪起来的大尖牙们做个鬼脸,哼,要不是你们这群魔鬼,他不用受这个罪!第二块石头被人阻止,叫他别节外生枝,于是哈莱停下手,盯着面前的伤口,心想,拥有神龙恩赐的是他就好了,割自己一刀,起码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疼。
  阿克斯不动声色将手藏到背后,指了指脸:“殿下还是把视线放在这里吧,或许可以止疼。”
  片刻后,他又移开眼睛:“当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殿下想象得有毅力。”
  火焰带来的热意明显高于应有的温度,对毅力这个问题,哈莱敏感地明白过来,赶忙找话题掩饰自己的不明白:“毅力,恩,真不错,就说说这个吧,你做过最有毅力的事是什么?”
  阿克斯看哈莱一眼,别有深意,甩开脑子里攒动的念头,愿意配合少年的纯情:“不太记得了,但我放弃过三样东西,始终印象深刻。一条性命、一枚戒指和一个赌局。”对上哈莱好奇的表情,笑道:“前面两个不说了,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至于赌局,不过就是和人打个赌,看谁在冰湖里泡的时间长点,结果我们从日出泡到日落,原本还想到月亮升起,但后来我放弃了。”
  哈莱说:“看你的表情,我知道里面准有故事。”
  阿克斯岔开话题,笑吟吟问:“殿下呢?做过最有毅力的事是什么?”
  哈莱道:“不做什么记得什么,我可不像你,我啊,最有毅力的事就是每次数学考满分。”
  阿克斯一点不老,听了这话,像年轻二十岁般笑起来,也庆幸刚才没在凯米尔面前说得太多。
  天真可爱这种东西,不是人人能够拥有的。阿克斯从不渴望,但喜欢上一只与世无争的小兔子——这种认知总是让他心情舒畅。
  
  为了不打扰别人休息,两人压低声音,潺潺黑夜下更显亲密。卡迦觉得他的耳朵一向不太好。皇帝的耳朵要太好,容易惹来不必要的是非。所以他站在帐篷遮挡住的黑暗里,静静看着棚中窃窃私语的身影。他不在乎淋雨,这比勉强入睡来得舒坦,心中却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削——一个人可以在争取到某样东西时因另一东西的出现而后悔,但这不该是他卡迦所遵从的心理。
  他生来站于人前,没有尝过隐身暗处,屈居人后的滋味。但那些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失去帝位,常人的健康也无可托付,除星相师的背包外几乎一无所有,他知道自己没必要承认这些。费鲁兹十世的骄傲、成熟和理智不会因为失去身份抛弃他。这一切,足够为他指明一条最妥当的道路。
  他知道。
  从少年红着脸腼腆地说论文不是自己写时起,他就知道同行的不是凯米尔·布拉班特。一路上,注视的目光给了一个虎虎生威,喜欢耍点小聪明,每天努力装成贵族的陌生少年。有段时间,他甚至把这当做走向新生活的有趣调剂……。
  两人在远处轻笑起来,笑里有属于人情的暖意,不仅因为里面燃着篝火,不仅局限恰能容身的孤棚里……卡迦想,只要愿意,他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什么都可以忘记,除去一点细微的差别,他完全可以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每件事情……掉转视线,看向天际,那里除了模糊的阴云轮廓,看不清任何来自上天的启示。身处宫廷还是这里,入目的都一样,仿佛天地间从来不存在那种东西。但经验告诉他,只要盯紧黑暗,总有微小的光明逐渐亮起。
  
  想象被人跟踪,事实上却没有,这种感觉非常滑稽。
  格尔达一路上对凯米尔·布拉班特恨得牙痒。
  出发前得老头子授意,要他借送葬机会为己方筹措政治筹码,所以当小布拉班特殿下诚恳地请求他作为信使,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将送葬团发生的情况传给大神官时,他没有一口答应,直到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