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樱时~first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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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樱时~first love~-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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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闭目躺在雪白病床上。
浓密睫毛投下淡淡浅影,俊逸脸颊留有不少细小伤痕,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片黯淡,整条左腿打着厚厚石膏,肩膀烧伤处被绷带缠绕着,几乎覆盖了一半胸膛……
穆天成屏住呼吸,想起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内心掠过道道狂澜。
救自己的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该是千帆!
自己和他一开始即气场不合,势成水火,整天被对方冷嘲热讽、极尽刻薄之能事。正当穆天成头疼于对方的敌意,甚至差点动了辞职的念头时,千帆却在生死关头奋不顾身地挡在他面前,还因此身受重伤。
事后听哭丧着脸的明辉说,当时尾随而来的千帆在确认穆天成进入火场后,也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明辉拦都栏不住。
万万没想到千帆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他不是一直很厌恶自己吗?

——我实在没兴趣跟这样的你做朋友。

他数天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行为却呈现如此强烈的反差。凝视着眼前气息微弱的男子,穆天成久久无法动弹。
「穆先生,不必担心,你的同事刚做完内钢板固定手术,大概要到明天才会醒来。他还年轻,身体很健康,应该能够顺利康复的。」
一位中年护士长走了进来,手脚利落地替换输液瓶——她专门负责这次事故所有伤患的护理工作。
「会有后遗症吗?」穆天成神情凝重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骨头愈合的情况良好,回复到受伤前能蹦能跳的程度是没问题的。」
经验丰富的护士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然而穆天成怎么也没办法放松。
左股骨粉碎性骨折加上小腿骨折可不是什么轻伤;纵使能痊愈,今后恐怕也很难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进行激烈运动。万一出现任何闪失,导致千帆今后行动不便,难道不是自己一生的罪责?
「我可以守在他身边吗?」
「穆先生,你刚才在爆炸现场吸入不少毒烟,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最好回病房多休息一下。」
「不,我要留在他身边。」
穆天成在床边坐下,尽管口吻温和,神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护士长叹了口气,没再多表示些什么,随后便捧着空的输液瓶离开病房。

「穆天成,即使有一天我消失了,这个世界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吧?不会有任何人为我伤心。」
身着高中制服的清秀少年嘴里嚼着口香糖,冷冷地倚在学校楼顶的护栏上,俯视着整个校园。一位穿着同样制服的俊朗男生在他身后席地而坐,背靠在高高的水塔壁上,以沉稳的神情翻阅课本。
「你妈会伤心的。」翻书的俊朗男生淡淡道。
「她刚刚新婚,正是开心的时候,又怎么会为了我而伤心?」
清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更显孤傲叛逆:
「就算伤心也只是一时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我忘得一乾二净,一如她忘了我爸及之前无数个后爸一样。」
「你是她的亲生儿子。」
「事实上不过是个拖油瓶,眼中钉!如果我真的消失的话,肯定不会有人……」「我会。」
俊朗男孩无奈地合上手中的课本,叹气道:
「至少我会伤心。」
「你真的会?穆天成?」
少年蓦地盯着他,双眸炯炯发亮,耀眼光芒几乎要将观者灼伤。
「真的会。」
长久的凝视几乎维持了一世纪那么久。只见清秀少年原本阴郁的脸颊蓦然绽开单纯笑靥。
「好吧,既然你会伤心,我就不消失好了!」
仿佛应许承诺般,少年抓紧护栏,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自己胸口暖暖的、涨涨的,带着说不出的欣慰。
少年空荡的内心似破败的风筝摇摇欲坠,准备随风一同栽向地面、摔个粉身碎骨,却在听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倏地变得安定。
仿佛被一根无形细线拽住,自这一刻始,自己的存在有了归所。
线的另一端,是他。
少年开心地笑了,笑得如同在温暖风中恣意翱翔的鸟儿。

缓缓睁开眼睛,千帆看到身边趴睡的男人。
他怔住,内心涌过万丈涛澜;层层迭迭的回忆像潮汐一般冲击着自己的胸臆——光是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便浮现阵阵烧灼般的痛苦!
这些痛苦远胜过身体所受的伤。
若非刚从梦中醒来,太清楚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千帆会以为自己仍停留在十年前,那时的两人仍是单纯的少年——但毕竟还是长大了、分离了,又可笑地重逢了。
舌尖传来浓重涩意,千帆发出无声苦笑,看着熟睡中的男人,静默的双眸明明灭灭,泛起清浅水光。
男人毫无防备地趴在床边,额前垂下的刘海遮住眼睛,却更彰显自鼻梁到下颚深削立体的线条。少年时的他就有一张很俊朗帅气的脸,现在则更加端正,充满稳重的男性魅力。
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千帆几乎成了凝固的石头。他的心忽然变得那么轻,却又那么重;那么温软,却又那么冰冷;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硬。
太多感情塞满胸口,令他悲喜交加,却无法诉说,只能持续地凝视对方——仿佛这样就能把男人的睡颜刻入心底。
尽管自己从来没有忘记他的脸。
以前在学校楼顶,当男人经常打盹靠着他入睡时,千帆总会像个变态的猥亵男,不厌其烦地盯着对方迷糊的睡脸。如果男人要睡一整天,他想必也会看上一整天吧?当时的他只觉得怎么也看不腻,哪怕要看一辈子都满心欢喜。然而事易时移,年少的他不曾预想过,如今的自己只要多看男人一眼,便会感到阵阵窒息般的痛苦。
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却怎么也不敢触及男人的发丝。一点一点的——怀着无比寂寞的表情,千帆将手指缓缓收回。
突然,穆天成动了动,倏地睁开眼睛……
两人毫无防备地四目相对,千帆的瞳孔如针刺般猛然收缩!
所幸对方刚醒,视线焦点还未对齐,没有看到自己眼中满溢的感情;趁穆天成揉眼睛的间隙,千帆很快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千帆,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完全清醒后,穆天成猛地站起询问,脸上充满关切。
「还活着,没有被你害死。」
穆天成一怔,忍不住笑了——对方火药味浓厚的态度一如既往,然而毒言辣语的千帆,总比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千帆好。
「对不起。」
「废话少说,你看上去还不错嘛。」将他从头扫视到脚,千帆这才放下心。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应该没事。
「我很好,只是吸到了一点浓烟,身上有些小擦伤……你却为了救我而受重伤。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变成这样,我一定会负责的!你住院的费用,还有康复所需的花费,全都包在我……」
「有件事我必须先声明。」
千帆冷冷地打断他:
「我救你跟对象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一条狗我也会救的,明白了吗?」
(一条狗……)
穆天成的表情明显窘了一下。
「所以你大可收起这副感激涕零的恶心表情,别把我当你的救命恩人,我承受不起。」
千帆冷着脸继续表示:
「事实上,如果早知道里面待的是你,我才不会那么傻地冲进去,随便你被烧成一坨焦炭还是几块碎骨头,都不关我的事!」
所有感激都被这番话堵在喉头,穆天成不由抿住双唇。
「难怪我一见你就不顺眼,你果然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灾星!」
穆天成好脾气地一声不吭,任千帆发泄,等他说完才柔声询问:
「那个……身上痛不痛?肚子饿不饿?你的左腿打了石膏不能乱动,有什么需要跟我讲就好。」
「非要我说得这么直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晦气!」
千帆索性闭上眼睛。
「好,那我就守在外面,需要的话,你随时可以叫我。」
穆天成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毒烟对身体的伤害还未消除,再加上又趴在千帆床边守了一晚,身体难免有点虚弱。
千帆蹙眉,看着他憔悴的脸色:
「我根本不需要你,有医生护士就够了,赶快滚回家吧!」
「你担心我?」穆天成下意识问,随即感到自己问得可笑。
果不其然地听到千帆大声嗤笑: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我就算会担心一条狗,也不会担心你。」
(看来……在你的眼中,我还不如一条狗……是吗?)
穆天成苦笑,看着再度闭上眼睛的男人——苍白脸色几乎要与床单融为一体,内心一阵难过,不由握住他冰冷指尖:
「千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放开我!」
吓了一跳的千帆猛地挥开他的手,却无意间牵动了左腿的伤,顿时疼得脸色都变了。
「对不起。」
没料到对方反应这么大,穆天成赶紧松开,生怕再弄疼他。
「喔——大清早就这么激烈,对伤腿不太好喔。」
随着戏谑声从门口传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入。他看上去约与穆天成同龄,长相儒雅,微微上翘的唇角似笑非笑,流露出一丝懒洋洋的魅力。
「你是……」
穆天成打量着对方。眼前的医生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穆天成,连老同学都记不起来了?还有千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同窗了好几年吧?」
医生哈哈一笑。
「越泽远?」穆天成欣喜地上前一步,仔细端详对方:
「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了医生!」
尽管不少高中同学的面目在记忆中俱已模糊,但越泽远是少数仍留有印象的人。他是班上的优等生,成绩紧追穆天成之后,虽然不像穆天成那般受人欢迎,却也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粉丝团。
穆天成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也算不上疏远——两人曾一起组织过几次社团活动。印象中,他总能恰到好处地顾及细节,善于玩乐却不逾界,算计精明却不刻薄,是位极易相处的人。
「再认不出来我就要踢你屁股了。」
越泽远爽朗大笑,热情地抱住穆天成,用力拍了拍对方肩膀:
「看你们两个双双被送入急诊室我也很吃惊,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老同学。」
「你是千帆的主治医生吗?太好了,今后还请你多加关照。」
「还用说吗?」
越泽远微微挑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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