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一扇扇大大的玻璃橱窗,荧光灯照射着一个个的玻璃瓶子,还真的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白洋梓并没想太多,也不会被吓到,况且他只是借个道而已。
快步向前走,白洋梓不经意的看向侧面的橱窗。结石标本,病变组织的标本,还有些畸形胎儿的标本,不知道是故意染上的颜色还是本色,五彩的颜色让白洋梓觉得很不真实。说不上恶心,只是这些并不是用来欣赏的,自然没什么美感。
疾步走过几个橱窗,白洋梓突然在一个玻璃柜前放慢了脚步。
一行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生命的开始要远远早于诞生的那一刻。”
双脚不由自主的移上前去,目光锁住了架子上不过拇指大小的玻璃小瓶。白色的荧光穿透了瓶子,淡黄色的液体里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躯体。
袖珍的身子略微透明,大大的脑袋上有小小的眼睛耳朵嘴巴,细胳膊细腿蜷缩在身前。它漂浮在液体里,无依无靠的,安安静静的睡着。
这是。。。8周的胎儿标本。。。
不过五六十天的光景,小小的生命已经初具雏形了。。。
那六个小豆子,应该也是这个模样吧,大大的头,小小的身子,可他们一定不是这样孤单的,他们躺在文文肚子里,暖暖的羊水包裹着他们,一定不会像这样孤独无依的。。。
双眼望着那个小小的身躯,白洋梓觉得喉头有什么东西哽住了,连带着呼吸也沉重了。用力的咬住下唇,白洋梓慢慢抬起手,大大的手掌覆在玻璃上,慢慢收回五指,想要握住。
握不到的,就算握到了,这也不是自己的宝宝,不,说不定那四个小豆子也会这样躺在冷冷的福尔马林药水里,在射灯下无处躲无处藏,被迫承受着好奇的目光。
突然间,白洋梓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苦笑着低下了头。。。
怎么可能呢。。。那四个孩子可是“喝”了毒药了,他们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连这个孩子这般安详的睡颜都不会有吧。。。
闭上眼睛,白洋梓仰起头,摘下眼镜,把手掌覆盖在上面。
眼眶很热,烫得人想要睁开眼睛,似乎有东西急切的要冲出来。。。
孩子们,对不起。。。
明明是无能为力的抉择,明明当时心痛也没有改变心意,为什么现在却一再的让自己愧疚到无以复加。
幸亏,看到它的是狠心的自己,若是许翰文看到了。。。
突然的响动让白洋梓浑身一震,他慢慢扭过头,看向前方。
过道里空空落落,似乎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
可再仔细看,橱柜挡住的角落又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皮鞋踏过水泥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白洋梓一步步的靠近,心里倒不是恐惧,而是忐忑。
那个角落里渐渐露出了毛绒拖鞋的鞋头,然后是金色的丝绒睡裤,曲起的双腿。。。
白洋梓停下了脚步。
暖暖的橘色残阳恰巧照到橱窗下的角落,有人双手环住膝盖,微蜷着身子,头靠在木质窗框上,金色的睡衣外裹着米色的粗线毛衣,毛绒领子窝在脖子里,睡相安恬,眼角却又有犹未风干的泪痕。。。
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
“文文。。。”
白洋梓有些呆楞,傻傻的盯着暖橙色光辉下那人安睡的模样,恍惚觉得,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着,好像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样子。
慢慢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白洋梓很轻柔的揽过他的肩膀,让他毛茸茸的脑袋窝进自己的颈窝,指尖轻轻的抹去他眼角残余的泪花。
也是呢,这条长廊他幼年就来过,怎么可能没看到过这些东西呢。
“傻瓜,原来你心里藏着这么个秘密。。。你的坚持,我懂了。。。
“今天是第七天了,你说过的吧,不论什么伤心事,过了第七天,发泄过了,就只可以把它埋在心底,还是要朝前看。今天也是那四个孩子们的头七之日,我们和他们做最后的道别好不好?
“不是说了么,我们要很幸福很幸福的。。。”
把外套垫在许翰文身下,用力把他抱紧。斜对面的橱柜里,一字排开的玻璃瓶中的躯体渐次的变大。
“我们的孩子也会这样一点一点的长大,他们不会悲凉的躺在冰冷的药水里,他们会躺在我们温暖的臂弯里。。。”
白洋梓也闭上眼睛,扣紧怀里的人,一起享受着冬日最后的一丝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嗯,昨天熬夜码出来的,但是晨樱熬夜码字一向没什么效率。。。这次是周更了,对不起大家。。。
其实,这种标本你看一眼,就会深深的觉得,堕胎是一种天大的罪过。。。矛盾,无奈,但还是要有抉择。。。呜呜,实在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许官人,于是也发泄过了,下章就让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回来!!同时晨樱也会回来了~
感谢这一周大家的等待,下周最后一门考完晨樱就会飘回来^_^。
PS。突然发现晨樱的文总点击过十万了,《或许》的收藏竟然也200+了,还有这几天《暖爱》停更还涨了好多收藏。。。太感谢大家的支持了,有人喜欢晨樱写的东西,晨樱真的很开心很感动。在这里感谢点开晨樱文章的,给晨樱留言的,收藏晨樱文章的所有朋友,等到晨樱回归一定会用更有效率的更新来回馈大家的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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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出院 。。。
云开雨霁,天际初晴,或许心中仍旧无法忘怀昨日的伤痛,可是终究不能为了那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而止步不前。选择微笑不是因为没有痛苦,只是相信,向前走才有新希望。
许翰文是个懂得宣泄情感的人,尽情的发泄无法让人忘记什么,但却可以帮他从过去的烦恼中跳脱出来,重新振作。
当第二天清晨的朝阳伸出她温暖的双臂拥抱这座北方城市的时候,从睡梦中清醒的白洋梓在身旁爱人的脸颊上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微笑。
许翰文微肿的双眼里还覆着迷蒙的水汽,嘴巴微微嘟着,嘴角轻轻挑起。
只一眼,白洋梓就知道,那个乐呵呵的大男孩回来了。
“醒了?”
“没醒。。。”长长的睫毛呼扇了两下,眼睛又闭上了。
“你已经整整睡了十四个小时了,还困么?”
“嗯。。。如果娘子给相公一个早安吻,相公我就勉为其难醒来好了~”
身边闭着眼睛的人微抬起下颌,露出颀长脖颈的美好线条。白洋梓笑了笑,倾□子,把一枚轻吻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对上他猛然张开的双眼,“早安,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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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翰文的身体一向很好,思想上振作之后,身体上的状况气色也很大。除了早晨定时的恶心反胃和轻微的贫血以外,许翰文的身体可以说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了。
几天之后,在接受了吕医生的又一次关于那天许翰文失踪的严厉斥责之后,白洋梓终于可以把那个自称呼出口气都是来苏水味道的家伙接回家了。
办好出院手续,两人从医院走出来,鉴于吕医生一再交代许翰文现在仍旧需要少运动多休息,虽然有公车可以从医院门口直接到家门口,白洋梓还是决定打车回家。
“哎哎哎,你干嘛!”白洋梓刚把手抬起来,就被许翰文一下给拍掉了。
“打车回家啊,你还要去哪里?”
“打什么车啊,你不知道最近出租车起步价又涨了么?从这儿打车回家,估计一张粉红毛爷爷就要离我们而去了,你钱多啊?”
“哪有那么夸张!再说这也不是钱的事情,你刚好一点,吕医生不是说了,要——”
“吕医生吕医生,你这么听那家伙的话你和他过去好了!”许翰文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看到白洋梓慢慢眯起的双眸,脸上马上挂上了微笑,“嗳,我是个大男人诶,身体倍儿棒,哪儿就像他说的那么弱不禁风了?走啦走啦,快点回家吧~”
白洋梓刚想接话,不远处的公车站正巧有公车进站,许翰文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那边跑。
“文文,别跑!”白洋梓喊他,可惜许翰文的力气一向不小,有他扯着,白洋梓根本拉不住,还好只是几步路。
从医院开走的公车几乎从来都是满载甚至是超载的,望着车门前不短的队伍,白洋梓倒是不担心许翰文去和他们挤着往车上走,这家伙这点还是很有规矩的,他挂心的是看这个情况自己想为他找个座的想法是铁定要落空了。
看着本来空荡荡的车厢渐渐把长龙一样的队伍都收纳进去,自己却涨得好像要吐出来一样,白洋梓倒是有点期待两人挤不上去。
很可惜,两人还是做了最后的两名乘客。
公车上人挨人人挤人,反倒是车门这里还有些空当,白洋梓不由庆幸。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就上路了,路上车多,速度倒也不快。白洋梓一直注意着许翰文,想着他一有不舒服就拉着他下车打车回家。结果过了两站停车,没人上来,几个人挤下车以后,面前竟然还刚巧空出个座位来。白洋梓急忙把许翰文扯过去,也不管旁人或诧异或鄙视的目光,按着他坐下。
许翰文倒是没表示什么异议,刚上车还和白洋梓讨论旁边新车型的人这会儿好像真的累了,不光靠在白洋梓身上,还把脸都埋进白洋梓的大衣里去了。
白洋梓皱了皱眉,车厢里依旧拥挤不堪,他只能稍稍弯了弯腰,“翰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