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他朝孙承翰使了个眼色。
孙承翰会意地站了起来,礼貌地朝房人杰伸出手。“房先生,我是尔玛集团的副总孙承翰,咱们过去曾在几个社交场合碰过面,只不过一直乏人介绍。”
“久仰大名,孙先生。”房人杰伸手和他一握。
“既然你和谭森有事要谈,那我就先离开了。”再瞄了谭森一眼,孙承翰识趣地走出了办公室。
秘书在放下两杯茶之后也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再度阖上。
房人杰调回视线,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谭森。
谭森也同样打量着他,空气里有好一会儿的静默。
十几年不见,人杰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差距不大。岁月在人杰的脸庞增添了一份历练和圆融的气息,惟有眉眼间还隐约可见当年那个个性莽撞冲动的大男孩。
两个男人几乎一样高大,不同的是房人杰较为瘦削,肩膀也不像谭森那般宽阔结实。
仔细审视过房人杰的脸庞,注意到他眼下明显的黑影和冒出胡碴的下巴,连挺直的背脊也掩饰不了连日来疲累的痕迹。
“人杰。”几分钟的沉寂过后,谭森率先打破沉静。“好久不见。”
“也不算好久不见,毕竟这些年,咱们在某些场合打过几次照面,不是?”房人杰打量着这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半晌后,才将目光转了回来。“看样子,这些年来,你混得很不错。”“勉强还过得去。”谭森微微一笑,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我听秘书说,你来过好几次。你这么急着找我,不会只为了和我续旧这么简单吧?”
“情况不是很明显吗?”房人杰干笑了两声,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相信你也听说了长兴实业目前的情况。这个月底之前,如果我再不清偿所有的债务,公司随时会面临倒闭的局面。”
“你要多少?”谭森单刀直入地问。
“三亿。”
见他挑起一道浓眉,房人杰补充地又接了句,“当然,这笔钱只是先跟你借,等有一天我东山再起,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谭森用手指深思地轻抚着鼻梁,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先看过长兴实业半年来的财务报表。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会让公司落到今天的地步?据我所知,在房伯伯过世之前,长兴实业还是间十分赚钱的公司。”
房人杰绷起脸孔,神情变得恼怒。“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向你交代。”
谭森注视着他涨红的脸。即使这些年来他们形同陌路,但根据自己对人杰的了解,他绝不轻易向人低头,更别提是借钱这种难堪事,人杰会在最后关头来向他开口,表示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如果你不明白企业亏损的问题出在哪里,一味地只想挖洞补洞,那么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他开口提示。
“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不需要你多事。”房人杰别开头去,声音平板地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目前的情况,我只要一个答案,这笔钱你借借不借?”
看着他力保尊严地僵着背脊,谭森沉默了下来。看来人杰的个性和十几岁时没什么两样,一样冲动而躁进,若是如此,也就不难理解长兴实业会出现问题的原因了。
见他不说话,房人杰猝地一甩头。
“我会来向你开这个口,是因为以为你会念在过去的情份发上,愿意助我度过这次难关,看来我是太天真了。”他一挥手,倏地转身。“算了,就当我没来过。”
他正要朝门口走去,谭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一等。”回过头去,他看着谭森站直身子。
“三亿就够了吗?”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地问。
房人杰愣了一下,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如果这三亿足够解决你这次的财务危机,我并不吝于助你一臂之力。”谭森清晰地道,目光仍然紧盯住他。“记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听清楚了吗?”
没有等他回答,谭森转身走回他的办公桌后。“我会跟会计师交代一声,过两天将这笔款项转到你的户头。可以吗?”房人杰吞了一口口水,显然没料到他这么爽快便答应了,仿佛三亿只是三百元般微不足道。
“真不愧是财团大老板,出手果真不同凡响。”他声音干涩地道。
“我也曾经历过失败,重要的是,我更懂得记取教训、不重蹈覆辙!”
见房人杰沉默不语,谭森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将目光调回桌上的卷宗。
“对了,玄菱怎么样了?她还好吗?”他不经意地问。
“她很好。”一会儿之后,房人杰才耸了耸肩。“我母亲过世之后,将幼稚园留给她继承。她现在是幼稚园园长,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幼稚园里的大小事务,有时连我这个哥哥都很难得见到她。”
“是吗?”谭森微微挑眉。他记得房伯母创办了一家幼稚园,也记得当年他和人杰、玄菱下课后时常一起到幼稚园里去,陪那些小朋友们游戏和聊天。那仿佛是许久以前的事了……
“事实上,我今天来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半晌之后,房人杰才再度开口。
“什么?”
“我要你……帮玄菱找一个丈夫。”
谭森的浓眉讶异地皱起。“帮玄菱找一个丈夫?”
“对,而且要富有。”见他仍然挑起眉毛,房人杰粗率地解释,“我没能将父亲留给我的公司好好经营下去,甚至连我父母留给玄菱的那份遗产也全挪用掉了,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无论如何,我希望至少能帮玄菱找到一个好对象。”
“她没有追求者?”
“当然有,多得可以排到黑龙江去了。不过玄菱将所有心思都花在经营幼稚园上头,对这件事一直不是很积极。”房人杰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帮我一个忙,谭森。以你在商业界的人面和影响力,我相信你能帮她找到一个富有、可靠,而且能善待她的丈夫,让她有一个受到保障
的未来。”
“这也是玄菱的意思吗!”他沉默片刻才问。
“当然不是。玄菱只知道我来找你帮忙解决公司的债务问题,我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房人杰神情平静地回视着他。“如何,你做得到吗!”
谭森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默着,似乎正在考虑。
“我想先和玄菱碰个面,才能决定什么样的人适合她。”他最后说道。
“这是当然。这个周末在福华饭店,我会说服玄菱和我一起出席凯俪珠宝所举办的社交派对。我们到时候见?”
见他点头,房人杰才转身朝门口走去,在手碰到门把时又停了下来。
“还有,无论如何还是很谢谢你愿意帮忙,谭森。”他甩甩头,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直到房人杰离开后许久,谭森仍然静静地伫立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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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房玄菱挽著房人傑的手走進宴會廳,迎面而來的歡聲笑語,令她一時有些不適應。
她已經有許久不曾參加這類上流社會的派對了。當然,她對這樣的場合併不陌生,在她小的時候,她的父親經常會在家裡招待一些商場上的客人,有時母親也會帶著她和哥哥出席某些公開場合,一些該有的應對和禮儀對她來說不是問睿
自從父母相繼過世之後,她便將所有心力放在幼稚園上,平常除非必要,否則她也很少陪同人傑參加這類場合。而今晚人傑卻不顧她的抗議,堅持要她陪他來參加這個名流人士聚集的豪華派對。
「我需要到這兒來拓展人茫!狗咳藗苁沁@麼說的。「這個派對所邀請的客人非富即貴,或許你可以在其中找到願意贊助幼稚園的人。經營幼稚園和經營一個企業洠蓸樱夹枰獙拸V的人茫完P係才能長久生存下去,不是嗎?」
她本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過去的長興實業或許不需如此,但今非昔比,如果她不想看著父親的事業垮臺,就得和人傑多到這類的場合轉轉,藉以尋找新的人茫蜋C會,這是她最起碼應該做的。
房玄菱和哥哥站在宴會廳的一角,兩人先是謹慎地交談了一會兒,然後才分別和幾位相熟的賓客攀談起來。派對主人準備了各式各樣的佳餚,但幾乎洠в腥巳テ穱煛U麄廳裡儘是盛裝與會的賓客,一對對男女隨著輕快的音樂翩翩起舞,此起彼落的鎂光燈將派對烘托得十分熱簦А
她心不在焉地傾聽著眼前那幾位男士的滔滔不絕,極力想保持感興趣的微笑,卻發現那很難做到。一個小時下來,她的嘴角已經笑酸了,她的胃也因為一整個晚上未進食而咕嚕作響,就在緊繃的空氣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時,房人傑端著兩杯香檳回來了。
「放輕鬆點。」他瞄了她一眼。「只是和幾位世伯聊聊天罷了,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幾乎忘了該怎麼和這些人說話了。」她接過他手上的酒杯。「再說這裡大多數的人我都不認識。」
「你的工作太辛苦了,老是泡在幼稚園那堆小朋友裡,怎麼有時間去找個男人談場戀愛?」房人傑輕啜了一口香檳,口氣輕鬆地道:「會參加這種派對的傢伙非富即貴,再說你還年輕,或許可以借此認識一些家世背景相當的青年才俊。」
房玄菱先是揚眉,然後笑了。「你是在暗示我,到這兒來尋找結婚的對象?」
「有什麼不好?」他回過頭來看她,表情變得嚴肅。「你知道我無法再提供幼稚園任何金錢上
的支援,玄菱。你總有一天要嫁人的,與其要結婚,何不找一個既可以支持你事業,又可以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虞的金龜婿?」
她洠в旭R上回應,只是微側著頭,在視著舞池中央一對對擁舞的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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