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臻为什么叫他看这个?和臻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从照片上看,梁高峰是死了?他还记得当初打听得到的结果是梁高峰被判了十年。
从照片背景来看,也的确像是监狱。
他是死在了狱中?
“是我做的。”陆友铭心中正疑问丛生,和臻冰冷的声音漂浮在他的头顶。
陆友铭猛地抬头看向和臻,瞪大眼睛表示着他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脱口而出。
和臻没有漏过他眼神里的那一丝惊恐,他嘴角勾了勾,笑得有些自嘲:“报复。”
陆友铭语塞。他不该问的,明知道和臻会这么做只有这一个原因。
只是……
陆友铭心情变得很复杂,他脑子有点乱。
刀口跳动着疼痛,辐射到胸腔,陆友铭不禁伸手捂住伤口,疼得皱起了眉。
“呵呵……”和臻看到他的表情,发出了一声笑。
他早该料到的,陆友铭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伴侣竟然是个恶魔。
他缓缓踱步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微微泛蓝的天空,罩在头顶。
他遇到了无数温柔,文正、清容姐、cheney、陆友铭,还有很多曾经对他示好过的人,但他从来感觉不到任何救赎。
他们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还没见识他心底的黑暗。
所以他不要,不要这种片面的温柔,他要的,是完完全全能接受自己的人,接受他肮脏的过去,接受他无法释怀的恨,接受他性格里无法弥补的缺陷。
可是这样的人,存在吗?
他望着窗外,没有回头,虽然他知道陆友铭正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定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告白。
他笑了下,开口:“不只这件事。还有很多……”
索性……来场豪赌。
“什么?”陆友铭闻声抬起头,伤口好像真的崩裂了,疼痛真实,他咬着牙,额头出了一层汗。
“和亦景的腿是我打断的。母亲是我逼疯的。父亲是我害死的。陆友铭,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干净,我是个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抱歉没能及时更新。已跪好orz
关于受,对的,不是朵洁白的白莲花,之前有些细节也能看出来,他是个会报复的人,不然经历过悲惨的过去,又无人可以依靠,怎么一个人活下来?
关于攻,他会怎样看待和臻的过去和手段,只能说大概不会再圣母了吧。
关于攻对受的感情为什么感觉来得太随心所欲,嘿嘿,_(:з」∠)_大家当成bug吧,他就是保护欲过盛2333
咦,爱情可不就是人生中的一个随心所欲的大bug。。。
☆、无条件
和臻一口气说完这些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对,他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他报复过所有伤害自己的人,但是——他握紧了拳头,手臂微微颤抖——但是依然救不了那个困在十五岁的自己。
那个已经残缺了的自己,再也补不全。他们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是永久且不可修复的。
他闭了闭眼,心里突然空了许多……
他没有回头,等待着陆友铭的回应。他不想看到陆友铭眼里露出任何厌恶或恐惧。
然而,漫长的沉默,他听得到陆友铭沉重的呼吸声,却没有听到他任何一句回答,哪怕是一句“对不起”。
胸口一阵窒息,和臻微微弯了弯腰。嘴角缓缓翘起来,原来……他比想象中要在乎这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那天,他闯进那间破旧的仓库,救出了自己。
就是那天……
后来,他抱紧无法摆脱恐惧而自虐的自己。
温暖的身体,令人安心的心跳,还有那些毫无技巧却赤诚的关心。
他对陆友铭的渴望,早就不是单纯的为满足他的皮肤饥渴,他想要这个人只看着自己。
看着残缺的没有伪装的自己。
没有回应。
和臻垂下头,刘海遮住眼睛。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头,他貌似输的——太惨了。
“和臻……”背后传来一声轻唤。
和臻肩膀抖了一下,他没敢立即回头。
陆友铭捂着伤口,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沿、床头柜、墙壁,来到和臻的背后。
一双手,从和臻的身后环了上去,紧紧地扣住他的腰。
和臻毫无防备,一回头,陆友铭就吻上了他的唇角。
没有任何进攻,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过后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陆友铭握住他的肩让他转过身,面向自己,说:“确定。”
和臻眼睛睁了睁。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开你了吗?”陆友铭轻声说,“傻瓜。”他刮了下和臻的鼻子。
和臻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鼻尖上。他抿抿嘴唇,问:“可我做过很多坏事。”
陆友铭摇头,把和臻拉到怀里,趴在他的肩上,开口:“如果这些是罪,那就让我来替你承担一半,好吗?”
和臻肩膀颤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臂越加收紧。
“你不会厌恶我吗?”他问。
陆友铭扶着他的肩,望进他的眼里,认真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善生善恶生恶吗?我相信,一个人心怀的善和他所受到的善成正比,恨和恶意也是。我虽然会在意你选择了这种残忍的报复方式。但如果说我对那样一个败类都会产生怜悯,那对于受到这么多无辜伤害的你,为什么会是厌恶呢?和臻,不是厌恶,是心疼。”
他停顿一下,观察着和臻的反应,“或许有人会苛责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但我不是他们,我更在乎,你过去到底遭受了多少他人给予的残忍?和臻,一想到这些,想到过去的你,我的心都要碎了,为自己无能为力补救你受到过的恶意。那么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你身上再划一刀?难道不该是努力让你感受到温暖吗?”
“我想如果有温暖可以选,那你也一定不会再选择冰冷的恨,对吗?”陆友铭说完,低头抵上和臻的额头,“再说,我就是喜欢你,这份喜欢是没有条件的。你呢?你接受吗?”
和臻沉默,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抿着嘴对陆友铭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他抱着陆友铭的脖子,肩膀耸动着,胸中又满又胀,说不出来的心酸。
也曾有人告诉自己,要放下恨,学会爱,可爱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恨,只有他们对自己施展过的残忍,和深植于灵魂中的恐惧。
他克制地抿紧双唇,不泄出任何哭声。却又像是无法忍受自己突来的崩溃一般,惊慌失措地去吻陆友铭的唇,以此来阻挡陆友铭笼在他身上的目光。
颤抖的嘴唇,沾着咸涩的泪水。陆友铭吮干他唇角的湿意,浅浅地回应着他毫无章法的亲吻,一遍一遍用掌心抚过他瘦削的肩头。
过了很久,和臻才逐渐冷静下来,额头抵在陆友铭的额上,他低垂着头,阖着双眼,沾着泪珠的睫毛轻颤。
他说:“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是二叔。直到有一天他把我送到那群人的手中,向父亲示威。我才意识到,我整个人生,哪有遭遇过什么爱,全都是手段,全是。”
他睁开眼,湿漉漉的眸子望向陆友铭,他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语气里的不确定让陆友铭胸口一阵刺痛,他该说点什么才能让这个人面对爱不再惊恐?
没用的,说再多都没有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时间向他证明,他这次遇到的,是单纯的爱,不是什么满足欲望的幌子,也不是什么手段,只是一场像花开花落般自然且美好的,爱情。
他扶住和臻的肩膀,深情地望着他,只说了四个字:“信我,好吗?”语气严肃诚恳。
和臻笑了,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点头。
其实,在他崩溃流泪的那一刻,就信了。
他相信这个人,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人从来不会问什么,自己站在哪里,他就会站在哪里。
不过……和臻说出那些秘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他依旧站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不再向他隐瞒。他希望他们,是从对过往的告别开始。
☆、少年不可欺①
和亦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报复和亦年。
为了报复和亦年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伤害的一个人,失去了那双最纯真望着自己的眼睛。
那年,和亦景八岁,那时候他还不叫和亦景,叫许景。那年平湖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地震,在地震中,许景的父亲,作为一名武警,以身殉职。
葬礼也因特殊时段的原因,安排得很简单,和父亲一起牺牲的十几位叔叔,遗照被摆在同一间灵堂中,他们都穿着笔挺的制服,脸色严肃目光有神,仿佛在表达着自己的义无反顾。
许景穿着冷白的孝衣跪在灵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他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他是父亲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他没有哭太久,他其实对这种失去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从小父亲就明里暗里地告诉他,要做好随时会失去父亲的准备。
他从来不理解,很讨厌父亲总是这么说。但是,他确实早就在心底做好了准备。
半个月后,那天下着雨,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出现在他家,向他伸出手,说跟我走。
他背着手,警惕地后退几步,踉跄着歪了歪身子,少年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对他笑,小心点,别摔倒了。
许景咬着嘴唇,搭着眼角,偷偷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温柔好看的哥哥,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跟这位哥哥走,好像也不错,反正他只剩一个人了。
后来跟爸爸共事的宋伯伯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余震中,为救人英勇牺牲了,但是他是英雄,他用他的血肉之躯救回了一个生命。
这个生命就是面前这位哥哥。他的父亲,要领养许景,问他愿意吗?
许景不太明白宋伯伯所说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