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树一样高by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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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大树一样高by阿素-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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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昭商调整好皇冠,经过他的巧手,原先活像具假牙牙模的环状物,竟也变成颇有威仪的金色皇冠。立树把他戴在头上,很快就自导自演起来,

  “美丽的公主,我一定会不喂咸粥,把你从巫婆手中救出来的!”立树喊着。

  “什么不喂咸粥?”我怔了一下。

  “不畏险阻吧,小朋友不知道那些辞的意思,容易搞错。”杨昭商笑着说。我愣了一下,也不由得觉得有趣,跟杨昭商一样忍俊不住笑起来。

  我们前面是图书室的落地镜,一阵笑完,我抬头看着镜子,才发现杨昭商站在我身后,一双眼睛直盯着镜子里的我,还有我的笑容。我不由得鲠了一下。

  “我、我差不多该回家了,明天要出山上的雇案,得早起。”

  我拿起拖把,掩饰手心的手汗。耳背不知为何烫烫的。

  但杨昭商却双手一伸,把我按回了地上,自己也坐下来,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我帮你剪个头发好了。”他忽然说。

  “剪头发?”我怔了怔。

  “嗯,你头发很久没剪了吧,都长到肩膀了。”杨昭商说,他还真的去角落搬了张凳子,要我坐在上面,又把落地镜摆到我眼前,还去拿了道具用的帆布,围一圈绑在我脖子上。我见他是玩真的,忙护住头发。

  “等一下,我头发好好的,干嘛要剪啦。”

  “你剪短应该会比较好看,而且老是同一个发型不会腻吗?相信我,我帮很多小男生剪过头发,技术很好的。”杨昭商笑着说。

  他还真拿了剪刀和剃刀过来,我满心紧张,但心里又真有那么一点想看看杨昭商的剪发技术,所以终究没认真反抗。

  我双手抓紧膝盖,看着杨昭商在我身后移动,一下子这边剪两刀,一下子那边划两下,我留了七年的头发、七年的怨念,一缕缕地被他轻易地削下。

  他修我浏海时,我微闭起起眼睛,便听见杨昭商的声音。

  “头稍微抬一下。”

  我闭着眼睛抬起下巴,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杨昭商说:“再往前一点。”

  我只好把脸往前挪,但杨昭商的剪刀良久没有动静,只有他的呼吸声。我等得不耐烦,微微睁开一丝眼帘,才惊觉杨昭商的脸竟然近在眼前,离我的脸只一寸距离。

  “啊,抱歉,我在看你浏海剪多深比较好看。”

  杨昭商似乎也有些局促,迅速拉远了距离,我的心脏跳得像在擂鼓,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杨昭商开始帮我修起浏海,我只好再闭上双眸。

  后来杨昭商剪完头发,连胡子都顺便帮我剃了。我很多年没对着镜子刮胡子,总是凭感觉,或许我有意要留胡渣在脸上,剃起来总是东一块西一块,今天清干净了这边,明天那边又长出来。

  杨昭商非常细心,有的男人只会替自己刮胡子,替别人刮时就会弄伤人。以前有次秀朗兴起,也说要帮我刮胡子,但他笨手笨脚又没耐心,最后以弄得我差点破相收场。

  他用传统的刮胡膏,先匀称地涂满我的下颚,然后一刀一刀地滑过。等全部剃过一遍,他用粗糙的姆指抚着我的胡线,在没剃干净的地方又补上两刀。最后用比较小的刀子,慢慢拔去人中那里的馀孽,末了还帮我洗脸。

  像大树一样高 26

  他用传统的刮胡膏,先匀称地涂满我的下颚,然后一刀一刀地滑过。等全部剃过一遍,他用粗糙的姆指抚着我的胡线,在没剃干净的地方又补上两刀。最后用比较小的刀子,慢慢拔去人中那里的馀孽,末了还帮我洗脸。

  “好了。”

  杨昭商退开两步,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连声音都是闪亮亮的。

  我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说我这时的冲击,言语不足形容其万一,这些年我拚了命地想忘记秀朗,连带也想忘记那个和秀朗共处过的自己。

  所以我努力改变自己的外观,我去练肌肉、练手臂,我不修剪头发,我也不刮胡子,我尽我一切所能,把当年那个英俊小生般的特助,从我的记忆和别人的记忆中抹去。

  这些年来,我连镜子都很少照,我想我很矛盾,一边想要改变自己,一边又不想看到自己已经改变的样子。

  因此这次说是我睽违七年的揽镜自照,一点也不为过。我的脸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上一次看见这么清爽的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的肤色似乎比七年前要更白了些,头发被杨昭商削成一般男孩的样式,苍白的耳朵整个露了出来。

  我觉得镜子里的人好陌生。明明是我自己的脸,我却觉得那是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看着令人心酸,又想扑上去和他拥抱一下。

  “你干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杨昭商在后面笑着说,他走近我,从后面碰我刚剃短的鬓发。“我剪得有那么糟吗?”

  我深吸口气。“糟透了,没见过这么糟的发型。”

  立树在旁边演了半天,等我们剪完头发也累了,一个人在角落找了张毯子,抱着道具抱剑呼呼大睡。杨昭商看了熟睡的立树一眼,又掉头看着我。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适合这发型。”

  杨昭商的大掌搭着我的肩,“没想到你……还挺好看的嘛。”

  我一怔,从前我最听不得“好看”、“漂亮”这类形容词。我还在念书时,也经常有人夸我漂亮,不是帅或是俊俏,而是漂亮,这种用在女生身上的夸赞,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却令我的人生吃尽了苦头。

  杨昭商似乎感觉到我的不愉快,他笑了笑,自行转移了话题。

  “下礼拜六就是大红班的话剧表演,那天所有家长都会来看,幼稚园也只营运半天。怎么样,那天你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带立树去游乐园玩?”他问。

  我抿住唇。“园长先生特别偏袒某个学生,还带他出去玩,这样不好吧?”

  杨昭商笑起来。

  “我不是偏袒立树,是偏袒你,你又不是我的学生。”

  我蓦地抬起头,“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杨昭商似乎有些错愕,正面迎视我警戒的目光。

  “我以为你知道,我说过不是吗?”杨昭商竟然苦笑起来,“我说过我要追你,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再说一次,天晓得我花了多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我倒吸口气,这下子杨昭商如此坦白,反而换我波涛汹涌起来。

  “你喜欢我?你是同性恋?”我质问他。

  “你不是吗?”

  “你不知道?你不觉得你在追我之前要先搞清楚这件事吗?”

  “啊,这的确是我的错,我道歉。”

  杨昭商竟然耍无赖,他笑笑:“不过看来我并没有搞错,对吗?”

  “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仍旧一步不放松。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运动会上,看到你和立树玩在一起的时候吧。也有可能是更早,你和鲁先生来帮忙我清理图书室的时候……总之,我一看到你,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多亲近你、想和你多说些话。”

  杨昭商一手搔着头,一面叹了口气。我紧盯着他。

  “你刻意疏远我的时候,我回家都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想破了脑子,想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又想会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触怒了你,才让你从此不愿理我,总之想很多,就连在幼稚园里工作时,满脑子也净都想着你。”

  这时立树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很大声的呼喊:“我喜欢你!”

  我和杨昭商都吓了一跳,双双回过头去,才发现原来是立树在讲梦话,应该是“睡美人”里的台辞,因为立树接下来又嘟嚷着:

  “啊,多么美丽的人啊,黑毯木般的头发、白洗的皮肤,我好喜欢……”

  我和杨昭商都有些尴尬,慢慢回过头来,一时相对无语。

  “总之,”杨昭商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那之后我就想,我可能真的是有点喜欢上你了吧,你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感觉。”

  我浅浅呼吸了几下。看吧看吧,我在心底想着,“有点喜欢上你了”,这果然是直男常用暧昧不明的说法。

  过不了多久,这种感觉就会变成“好像喜欢你”,然后再过一阵子,就会变成是“应该还算喜欢”,最后演变成“其实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错觉”那种结局。

  我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才开口:“你娶过老婆不是吗?她是女的吧。”

  “嗯,还生过小孩。”杨昭商又叹了口气。

  “那你就是直男了,这种事情很常见,直男看到比较女性化一点的男人,刚好个性又合了,就以为自己喜欢上对方了。”

  我粗暴地说着,像个教训晚辈的长者:“你还是喜欢女人的,娶过老婆就是明证,你现在只是单身太久了,才会有这种错觉,我建议你最好明天就去找个女人,嫖妓还是搭讪什么的都好,东区那里很多的,你就会知道终究还是她们比较适合你。”

  杨昭商抬头看着我,眼睛睁得铜铃般大。我想他应该是被我说的话点醒,正在认真思考我的建议,没想到下一秒他又苦笑起来。

  “你这样是在拒绝我吗?”

  我真觉得朽木不可雕也,“我说过了,你娶过老婆,而且才刚离婚两年。你以为性向这种东西这么好转变吗?你把同性恋的人生当成什么了?”

  “我是娶过老婆,但是也离婚了。”

  杨昭商似乎在考虑什么似地,顿了一下才说:“你之前问过我,关于我离婚的原因,我也跟你说了一些,但有个最重要的我还没跟你说。”

  我怔了怔,杨昭商就叹了口长气。

  “我离婚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我面对老婆,没有办法经常勃起。”

  我呆了下,反射脱口:“你性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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