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树一样高by阿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像大树一样高by阿素- 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立树呆呆地看着他爸爸,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可以说是震憾的神色。

  “如果觉得不甘心的话,就赶快长大。你要用尽一切你所能得到最好的资源、排除所有阻碍你的东西。等到有一天,你强大到任何人都赢不过你时,你才有资格一拳打倒我,打倒你的父亲,然后大声地跟我说,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秀朗把伤口整个包扎起来,牵住了立树的手,这回立树没有再反抗。

  “否则你这一辈子,都会注定在不甘心、在后悔中渡过……立树。”

  秀朗没有再回头看我。他就这样牵着立树,背对着我,像只凯旋的狮子般离开了。

  像大树一样高 58

  秀朗没有再回头看我。他就这样牵着立树,背对着我,像只凯旋的狮子般离开了。

  ***

  我有好一阵子,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立树像是一阵炫风那样,蓦地刮进我的生命里,但又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像阵风一样地飘了出去。快得令我猝不及防,令人心惊。

  我没有按照原订计划搬进杨昭商家里,而是一个人窝在那间小房子里。整整三天,我没有去清洁公司,也没有打电话去请假,甚至也没有打电话去幼稚园,连饭也不记得有没有吃。整个人像沉进了一口很深的井底,一动也不动地蜷缩着。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不是愤怒,也不是不甘心,而是单纯的挫败。

  对,挫败。如果秀朗他是带一队人来把立树强行带走,那我可能还不会这么挫败,反正财力不如人,出身不如人,我可以当作是金包银,挽欸性命不值钱这样。

  但是没有,林秀朗自始至终单枪匹马。他一个人过来,向我索回立树,他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和我搏斗,一对一的把我扁到爬不起来。

  他甚至以一个父亲的身分,驯服了他的亲生儿子,立树后来是心甘情愿和他走的,我可以看得出来。

  在这场角斗里,无论做为一个男人,还是做为一个父亲,我都输惨了。我彻彻底底地输给了秀朗,输给那个我一向轻视的旧情人。

  我没有搬过去,反倒是杨昭商搬了过来。

  他很担心我,这几天不停地来照看我,到最后干脆住了下来。我没勇气和他说立树被抢走了,只说我把立树交还给他父亲了。

  但光看我房里的惨况,杨昭商大概也猜得出来,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林秀朗下手很重,我的下巴有一阵子都合不起来,右手指骨也断了两根,肩膀的地方脱臼,额头肿了个荔枝大的血包。

  但这样我反而觉得爽快,这代表秀朗是真的把我当对手的,在争夺立树这件事情上,至少他认同我的资格。

  我想过非常多夺还立树的方法,比如去警察局报案,谎报有人抢走了我的儿子。又或者是像电视演的一样,重金聘请黑道,杀进林秀朗他家。也想过干脆背着荆条,学历史剧那样,去林家门口跪个一天一夜之类的。

  但最后当然都没有实行。林爱文说的没错,不论伦理上还是法律上,我都没有立场要回立树,更遑论拥有这个孩子。

  只是我仍旧想念立树,想到心都痛了起来。

  房间里还摆满了我为立树上小学准备的东西。崭新的书包(为此花了我四分之一月的薪水)、和幼稚园募来的铅笔盒、杨昭商送的鞋子(据说是以前他穿过的,而且是婴儿时期穿的),还有我送给他的,一本全新的绘图册。

  我看着这些东西,一时还无法相信,我曾经如此真实描摹的远景,就这样永远无法实现了。

  立树他,永远不会回来我身边了。

  立树被带走后两个星期,林家那边汇了五十万过来,说是这阵子照顾立树的谢礼,还附上一封信。

  我忍着想把五十万拿去焚化炉烧掉的冲动,在大猩猩的好言相劝下,打开了那封信。信是林爱文亲手写的,我挂着满身的伤,和杨昭商一起靠坐在榻榻米上读了起来。

  信上说,立树在家里很乖,虽然一开始很不适应,做什么都不敢一个人,连上个厕所,都非要开着门不可。还因为自己的房间太大了,半夜就哭着抱着棉被,跑到爱文的房间要求要跟大人一起睡。

  信上还说,爱文带着立树一起去买上学要用的东西,立树还说恒恒已经帮他买了,所以不用了。爱文安慰他说多买一份备用没关系,立树才肯就范。

  而且他们去的根本是精品店,立树和我一起出门买东西时,受我影响会翻标价起来看,当他看到一套铅笔值两千元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立树和我说:“阿姨,这个铅笔标价错了!”我凑过去看,结果笑个不停。我跟他说:“标价没有错,这铅笔是日本知名的名牌,有设计师挂名的,所以才会是这个价。”但立树还是很坚持地说:“标错了,我要去跟老板说,否则他会亏钱!”』

  我和杨昭商看到这里,即使满心酸楚,也忍不住含着眼泪笑起来。

  爱文也说了一些秀朗的近况,他说立树自从来这里之后,死都不跟秀朗说话,到现在父子还在冷战中。

  结果他们亲父子不和,反倒是她这个陌生人多了和立树相处的机会。

  『立树每天都会跟我提起你,晚上睡不着时,我想讲床边故事给他听,他却说由他来说故事就好。但结果全都是关于你的事,他说恒恒带他去过游乐园,也带他去给树浇水,他说恒恒睡觉的时候会打呼,还说你睡起来时,浏海总是会往一边歪。』

  『他来这里一个礼拜,开口闭口都是恒恒,不管说什么,总是会扯上“恒恒告诉过我……”、“恒恒老是说……”我觉得这孩子,似乎很怕把你忘记似的。每天晚上,我去他房里偷看他时,总见他一个人拿着画笔,在图画册上拚命画些什么。』

  『我从背后凑过去看,才发现他在画人,画里的人就是你,有时候还有一只猩猩,我想你可能带他去动物园玩过吧。』

  『他一遍又一遍地画着你,我新买给他的图画册上,几乎每一页都是你的人像。笑着的恒恒、哭着的恒恒、生气的恒恒、害羞的恒恒……立树的画上,满满的都是这样的标题。还有一张是你抱着他,和他一起坐在家门前的画。』

  『那张画,我附在信上一起寄给你了。已经征求过立树的同意了。』

  我在信纸的最后,抽出一张素描纸。入眼我就知道那是立树的画,我睁大了眼,那是那天傍晚,我替他剪头发时的景像。

  立树刚被我剪完了头发,笑着看着镜里的自己,而我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肩,抱住他小小的身体,两个人一起指着镜里的映像,讨论得口沫横飞。

  画的标题,是“我的爸爸”,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也得不到这个标题。

  我拿着爱文的信,忍着夺眶的眼泪,杨昭商拍了拍我的肩。爱文在信的末尾又说:

  『我本来很想带立树去看你,我想立树既然这么想你,那你应该也同样想念立树。但是秀朗哥说不准,他说要等一阵子,等立树习惯家里,才能让你见他,否则现在立树会无所适从,搞不好就会开始吵着要回你那里。』

  『我感到很抱歉,秀朗哥那天忽然就带了立树回来,我问他你怎么了,他都不回答我,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你甘愿的。』

  『我每天晚上都会陪立树睡觉,每天晚上熟睡时,我总会听见他呻吟,我想是做了恶梦,有时候半夜去看他,还会看到枕头上有泪痕。这让我觉得,如果立树非得回来父亲身边不可,那我想让这里,成为立树最后一个家,不要再让他四处流浪了。』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照顾好立树,可能的话,也想在未来成为他的母亲。看到立树为你画这样的画,我很羡慕。我曾经以为我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等秀朗哥这里和缓一些,我会带立树去找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的朋友 爱文 笔』

  信上除了立树最近的画,还有一些他的近况照,应该都是爱文拍的。立树换上了像样的童装,像娃娃一样坐在颇有现代感装饰的客厅里,膝盖上还搁着一架玩具汽船,这样的立树,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格外陌生。

  有张是立树在浴缸里洗泡泡浴的照片,我不禁有几分欣慰,至少这孩子总算实现他泡澡玩水的愿望了。

  还有一张是立树的睡容,是爱文趁着立树熟睡时偷拍的。他又把两只手垫在脸颊下当枕头,就像当初刚来我家时一样。

  我想起爱文在信里说的话:可以的话,我想让这里变成立树最后一个家,不要再让他到处流浪了。

  这话令我有几分怔忡。老实说,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立树是从我身边被人夺走的,我才是立树真正的监护人,就像当年我是秀朗唯一的情人那样。

  但事实上,立树只是回到了他的家里,回到他亲生父亲身边,这个他一度可能失去的亲人。对立树来讲,这就像失而复得的幸福一样,而且还多出了爱文这个母亲。

  而爱文,过去我曾怀疑她是否能做个好妈妈,但我现在几乎可以预见,立树有一天一定也会为爱文,画一张标题为“我的妈妈”的画。

  这样看来,这整件事情,都像是顺着最适当的剧情发展,就算放在连续剧的结局,也不会被人到粉丝页投诉。

  会为了这种大团圆结局感到受伤的人,恐怕就只有我而已。

  我想我会为立树回家的事感到受伤,不只有立树和我的感情本身,还有秀朗。

  我觉得自从秀朗对我说过那些话后,我对自己、还有自己的感情变得恐慌,甚至就算杨昭商站在我面前,我也感受不了他是我情人的实感,我变得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我曾经以为我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现在经历秀朗这种种事情之后,我竟感到茫然。

  我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