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穆尘小心翼翼地拎着琴盒,“钢琴和小提琴都会。”
“你打算在吊床上面拉琴?”
“嗯。”
张杨想了想,往回跑去:“那我把我的吉他也带上。”
穆尘在后面喊:“穿得厚一点,别穿短袖!”
到了泡桐树下,两人就发现这树并没有那么容易爬,虽然树干很粗糙,但是毕竟泡桐蹿得高。万幸的是,泡桐树下都有许多小马扎,是小区里的老人留下的。他们每年夏天的下午都在树下乘凉,就顺手把马扎放在树下。
最后,张杨把三个马扎摞在了一起,爬上了树,然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穆尘也弄上来了。
穆尘抹了把汗,看看手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哎,不用管,”张杨一挥手,“反正都上来了,先在树杈子这歇会儿。”
“真是辛苦你了。”
“太假了。”张杨撇撇嘴。
穆尘睁大眼睛嘟着嘴:“英雄你好伟大!”
“英雄……”看到穆尘这样的表情,张杨一时语塞,“来让英雄亲一口。”
穆尘闭着眼把嘴唇凑过去,笑着说:“不要咬到我的嘴。”
张杨笑了笑,把嘴唇轻轻覆上,舌头向前探索着。穆尘轻轻哼了一身,手掌抚摩着张杨的脖颈,他能感受到张杨身体的阵阵颤抖。
两个人就这样纠缠了好久,才瘫倒在树枝上。张杨一边控制着自己的鼻息,一边小声说:“穆尘,我想……”
“嗯?想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想。”穆尘说着坐起来,他知道张杨想干什么。两人的身体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挑拨着对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夏天泡桐花开得正灿烂,整个树冠都挂满了白色、淡紫色的喇叭形花。张杨仰望着这些花朵,天空都被泡桐攻陷了,轰轰烈烈地燃烧起了淡紫色的火焰。
穆尘摇了摇张杨:“快起来啊,你打算睡这儿啦?把吊床弄上啊。”
张杨只好坐了起来,懒洋洋地说:“这东西怎么弄。”
“你看,这两边都是粗绳子,你把这个……像这样一绑,拴在树枝上,系牢固一点,”穆尘做着示范,“你去那边,我在这边。”
很快,两个人都把吊床弄好了,很惬意地躺在上面。
“你在干吗?”张杨问。
“抹松香,我准备拉琴了。”
“那我也要弹吉他了。”张杨把吉他拿出来,这是一把很漂亮的吉他,白色与酒红色相称,过渡的地方,就像是鸡尾酒在牛奶中蔓延开来一样。他检查了一下琴弦,音都很准,便抱在怀里弹了起来。
穆尘静静地听着,转过头问:“什么歌?”
“《风雨情深》。”
“哦……没听说过。”
“不是你的孤陋寡闻,这是丽江的一个卖唱歌手的原创作品,在网上都很难搜到。”
“这个职业不错,你唱一两句我听听。”
张杨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风雨在夜里悄悄的思念,你和我相遇在寒冷的冬天……”
穆尘想了想,也跟着唱起来:“咪拉拉哆咪来来来咪哆拉,拉哆拉索索……”
“哇,”张杨一下子跳起来,“你还有这个本事?即使是你没听说过的歌,都出口就念歌谱?”
“差不多吧,”穆尘很得意地说,“后面那个是降索,这首歌是G大调吧?”
“对,对……音乐神童啊……”
穆尘在琴盒里找了找,翻出了一张歌谱,递给张杨:“你看你能不能弹这个。”
“《丁香花》……我貌似听说过,”张杨念出来,“你喜欢这首歌吗?”
“喜欢,前面那个滑音好听得不得了,我想让你给我弹一下。”
张杨把谱子摆在前面:“噢,是不是就是那个‘咪——拉’这一块儿?”
“对。”
张杨拨动琴弦,把前奏弹了下来。穆尘很高兴:
“不错不错,即兴演奏都弹得这么好,继续。”
弹到中间的地方时,有一段小提琴的,穆尘架好提琴演奏起来。不得不承认,穆尘揉弦的技艺太炉火纯青了,琴声缠绵、如泣如诉,悠扬地盘旋着。张杨听得有些痴迷,又莫名其妙有些伤感。
一曲告终,穆尘放下琴:“鼓掌鼓掌!”
张杨跟着拍了拍手:“我发现弹吉他是肩膀、胳膊累,拉小提琴是……”
“腮帮子累,”穆尘补充,“其实是腮帮子疼。”
“哦,”张杨笑了,“其实看上去拉小提琴的动作蛮优雅的,实际上是用腮帮子磕在琴上,真逗。”
穆尘拿出杂志开始看,张杨抱着头仰望天空。只要一闲下来,他的脑海中就会蹦出来姑姑和费力克斯的脸。他很烦燥,试图翻个身睡觉,却发现在吊床里面很难翻身。他有些崩溃地坐起来,说:“穆尘,我要烦死了。”
“是因为去美国的事么。”穆尘静静地靠在树枝上,淡紫色的花遮遮掩掩,张杨一时间看呆住了。
“嗯。”
“我知道你不想去,”穆尘放下杂志,“不过——是因为我么?”
“我仔细想了想,是。”
“那假设我跟你一起去美国,你是不是就愿意去了?”
张杨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差点把吊床翻个个:“什么?你要跟我去美国?”
“不,不,这不大现实……”
张杨很失望:“那这个假设好像没什么意义。”
穆尘有些犹豫:“我只是想知道,没有了我,你是否就能放心去了。”
张杨好像听出了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消失,你就可以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证明
张杨有些麻木,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好一会儿才说:“你……你要走?”
“不。”穆尘在吊床里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张杨爬到穆尘的吊床前,趴在穆尘的耳边说:“如果你不理会我或者是自己走掉,我会抑郁的。”
穆尘没有说话,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张杨悄悄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吊床躺下了。为什么一切都不如意,只是因为喜欢的是同性吗?
不过日子还是这么一天一天相安无事地过去了,唯一一件“大事”就是,穆尘休学了。
老师们都觉得很惋惜,但惋惜又有什么用呢。路是穆尘自己选的,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来帮他决定人生的道路。一旦他做出了选择,就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这天清晨,张杨照样绕到楼后去跟穆尘道别,看到穆尘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快中考了,好好听讲啊。”
张杨笑了笑,往大路上蹬去。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鼓舞他,张杨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发现穆尘也在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复杂。两人的目光交错上之后,穆尘就立马扭过头去。
好奇怪啊,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让人莫名其妙地放不下心。
放学回到家,张杨一眼就看见桌子上的纸条,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似乎最不想看到的事已经发生了。
他拿起纸条看了看,果然是穆尘留下的。我去旅游,不用担心,等你中考完了我就回了张杨赶快跑到日历边上看了看,太糟糕了,还有一个月才中考呢。
他拿起手机,虽然知道没什么希望,但还是拨了过去。不出意料,女机器人活泼欢快地告诉他穆尘死活不开机。
他百般聊赖地打开电脑,进入穆尘的小说网专栏,果然,《Unspeakable》表明了暂停,穆尘还特意标注了“中考完继续更新”。下面的评论区域成了骂街区域,惨不忍睹。
没有了穆尘,张杨只好每天规规矩矩地上学、复习、吃饭、睡觉,只是毫无乐趣了。他这才明白,那定格在朝阳中的消瘦身影,是他一天当中前进的动力。
“想嘛呢。”张杨正昏昏欲睡地抄着题,张海川在他身边坐下来,递给他一块巧克力。
张杨瞟了一眼:“你还吃这东西呢。”
“我也不爱吃,可没办法呀,你大川哥正蹿个儿呢,吃多少也总是饿肚子,不垫补点儿不行啊。你块头也不小,怎么不饿?”
张杨这才觉得有一点儿饿,于是接过巧克力含在嘴里。张海川长得越来越高了,已经蹿到一米八多了,还在不停地长。
张杨有些犹豫地说:“你说,你几乎成天见不着杨晓嘉,你不着急么。”
“我当然不着急,”张海川大笑着狠狠地拍了张杨一下,“怎么了,你着急?”
张杨没有防备,吓了一大跳,差点呛着:“你抽风呢!你以前的药呢,快吃两片镇定一下!”
张海川嘿嘿乐了两声:“其实我说不上着急,有时候就是……嗯,怎么说呢,想她吧。想得感觉心都被掏空了一样,特别疼。”
张杨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好矫情啊”,而是静静地听着。这种感受太熟悉了,如果不说成“掏空了心一样”还真不能准确表达想念时的情感。
张海川接着说:“但是后来啊,杨晓嘉对我说,你看,我们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了解对方,你想我的时候,就想着‘杨晓嘉现在一定也在想我呢’,心里就好受多了。我试了试,的确好多了。”
张杨便在心里默默地想:“穆尘啊,穆尘,你在干嘛呢?不管你在干啥,肯定心里都在想我吧?我也在想你……”果然,心里的疼痛似乎变淡了。
张杨惊喜地跳起来:“真的管用!”
张海川愣了一下立马喊了起来:“怪不得问我这样的问题,你丫想谁呢?哪个不在场的美女?张杨你活了十五年终于开窍了呀!”
张杨这才明白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没有没有。”
“没事儿,”张海川软磨硬泡,“你看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你就告诉我呗?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现在……不能说,也许还没到时候,也许我一辈子都不能说……”
与此同时。
穆尘坐在郊区的一个湖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张杨想我了?”
眼前都是闹喳喳的人,这里是一个片场,剧务组们都忙得找不着北。穆尘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甚至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但这一次他却主动要求在剧务组帮忙,无偿帮忙。
剧务组的人都很惊奇,平常有一些来片场的小孩,虽然也有帮帮忙、不要报酬的,但他们仅仅是玩,来凑热闹。但这个拄着双拐、看起来很单薄孱弱的男孩,却似乎不是来玩的。
他的眼神与别人有异,眼神里写满了复杂的情感。让别�